“那人是我爹。”

  錢芊芊雖然未見過原身的爹，但憑借留下來的記憶來看是個寬厚的人，給他繡個荷包什麽的也是常有的事情。

  原來是她的爹，蕭墨寒這才發現自己吃了不該吃的醋。

  冷然的氣勢一收，他又變得正常起來，繼續問她。

  “那我的荷包呢？”

  錢芊芊眼睛一瞪，頗有幾分無可奈何的意味：“將軍催得再急，那也得需三五日的時間，現在我又變不出來。”

  這就是答應了。

  蕭墨寒滿意的點點就頭，拿起兵書繼續看。

  在屋裡待了沒多久，外面錢芬就來喚了。

  她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大姐，我們餓了。”

  最近大姐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們都餓瘦了呢，吃完大姐做的飯菜，以後再吃別人做的就覺得不好吃了。

  現在錢芊芊回來了，幾人別提有多開心了。

  錢芊芊剛拿起的筆再次放下，起身到廚房看了下，廚房裡還有不少的菜，有豬肉，還有土豆和一些常見的葉子菜。

  不如做紅燒肉吧，再把熏乾的臘肉切片和筍乾炒也很好吃。

  再來個老鴨湯最好，不過家裡沒有鴨子了，錢芊芊打起了小九的主意。

  一進到空間，小九悶悶不樂的拿眼睛斜楞她：“沒良心的女人，只有用得著我的時候才會想到我，你自己算算日子，你都多久沒進來看我了。”

  錢芊芊心虛啊，語氣討好道：“小九最好了，才不會和我計較的，你就給我隻鴨子吧。”

  一邊說著，錢芊芊一邊拿出幾根肉骨頭。

  “小九？”

  她小心翼翼叫道：“這肉骨頭可是最新鮮的，我剛從屠夫家裡給你拿回來的，別提多香了。”

  這話不假，屠夫經常殺豬，就總能留下些肉骨頭給自家燉湯喝，這肉骨頭難啃，大多都是扔了的。

  錢芊芊從屠夫那買了些沒被啃過回來，就是為了討好這位祖宗。

  果然，小九是禁不起的肉骨頭的誘惑的。

  小九流著哈喇子跑過來，但還是一副傲嬌的模樣：“肉骨頭留下，你可以帶著鴨子滾了。”

  “好嘞！”錢芊芊拎著鴨子樂呵呵的走了。

  又多了一道老鴨湯，錢芊芊就多燒了一鍋水，趁著燒水的功夫，開始洗菜切菜，一邊對湊在門口看她做菜的錢芬道：“芬芬，你把劉嬸兒請過來吧。”

  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麻煩了劉嬸兒不少，總要請人家吃頓飯的。

  錢芬喜歡劉嬸，一聽要讓劉嬸兒來自家吃飯，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正巧往廚房走的錢母喊都沒有喊得住，嘴裡碎碎念著進了廚房。

  “這丫頭怎麽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了。”

  錢芊芊抽空回道：“她去叫劉嬸來我們家吃飯了，我想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麻煩了劉嬸很多事，既然回來了不如一起吃個飯。”

  錢母心不在焉的應付兩聲，因為心裡裝著事，站在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嘴唇好幾次都囁嚅，又默默的合上。

  錢芊芊隻當做沒看到，臘肉入鍋，爆發出一股鹹香，還有滋啦滋啦的響聲，勾得人口舌生津。

  臘肉炒到五分熟後，再放入乾筍，乾筍將臘肉多余的油膩吸去，乾筍又多了幾分臘肉特有的鹹香。

  “好香啊。”

  劉嬸兒來得快，順帶還把劉翰也帶上了，她笑著朝廚房這邊走來：“芊芊丫頭，我家劉翰一個人在家裡也沒人做飯給他吃，我就厚著臉讓他也來了，你可別介意啊。”

  錢芊芊明白劉嬸兒的意思，但她對劉翰除了感激，實在沒其他多余的感情，因此也有意在回避。

  但人都帶來了，她自然也笑著歡迎。

  “劉嬸兒這就見外了，劉翰大哥也幫了我們不少，就跟我親哥哥一樣，他來吃飯我怎麽會介意。”

  劉嬸一聽，就知道的打算落空了。

  不過說來也是，芊芊這丫頭厲害得很，不比男子差，他們家劉翰的確配不上。

  劉嬸兒也不強求，笑呵呵道：“你把他當親哥哥，劉嬸兒啊，也把你當親閨女可好。”

  錢芊芊炒菜的動作一頓，回頭朝劉嬸兒露出一個笑：“我還以為您早就把我當自己閨女了呢。”

  劉嬸兒一愣，隨即笑開。

  臘肉筍乾翻炒出鍋，那邊小灶裡的紅燒肉和老鴨湯也燉得差不多了，整個廚房彌漫出一股濃鬱的肉香。

  錢芊芊又隨意做了幾道青菜，色香味俱全的菜終於擺上了桌子。

  菜一上桌，許久沒吃好的錢家幾姐弟吃得不亦樂乎，嘴就沒有停下過，每張臉上都寫著滿足。

  尤其那疊臘肉筍乾，三五兩下就被眾人夾了個乾淨。

  “還是姐姐做的菜好吃。”

  錢芬吃完，滿足的抹了抹嘴。

  另外兩兄弟也讚成的點了點頭。

  不過吃得滿足的人也只有他們了，其余人似乎都各懷心事。

  因為蕭墨寒也在桌上，劉嬸兒和劉翰有幾分不自在，錢芊芊也沒想到蕭墨寒會同他們一起吃飯，只能怪自己想得不夠周全。

  而蕭墨寒，也不知道是誰惹了他，一張臉黑得跟鍋底似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錢芊芊明智的沒有去搭理他。

  至於錢母，今天一直都有些怪怪的。

  有外人在場，錢芊芊也沒多問，倒是錢母憋不住話了。

  “芊芊啊，昨日你們去鎮子上的時候，你大伯母又來了。”

  錢芊芊心裡一驚，錢母把話憋到現在，怕是大伯母又做了些什麽虧心事吧。

  她放下筷子，忍不住皺眉：“她又來要錢了？”

  “嗯，我想的是，要不就把銀子借給他們吧。”錢母聲音弱了下來，眼睛也不敢看錢芊芊。

  錢芊芊想到自己現在負債累累，心裡一陣無語，錢母就是太過心善了。

  她歎了一聲氣：“娘，你要借就借吧，但事先說好，我沒有銀子。”

  “糧食剛賣，你怎麽會沒有銀子了？”錢母聲調都高了起來，生怕她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面被人給騙了。

  “我昨天在鎮子上買了處院子。”

  錢芊芊沒有講盤下店鋪的事，也沒提欠下蕭墨寒銀子的事。

  一聽沒錢，錢母首先慌了神：“那怎麽辦啊，芊芊，我都答應了你大伯母借給她了，要不你先把那院子賣了？反正我們家這兒現在也還行……”

  把院子賣了？這到底是答應借給大伯母多少錢？

  騰地一下，五髒六腑都跟燒了起來，抓心撓肺的刺痛。

  “娘，您要借他們多少銀子。”

  錢芊芊沉下臉，顧不得劉嬸兒和劉翰還在屋裡。

  錢母眼睛閃了閃，小聲道：“五百兩。”

  五百兩！這簡直是常人不敢想象的數字！別說劉嬸兒就連蕭墨寒面上都劃過震驚。

  錢芊芊氣得謔的站起來，面色發白，隱忍著怒氣道。

  “我們家哪來這麽多錢借給別人！”

  “你大伯母說你剛賣了一批糧食，足足有好幾百兩銀子。”錢母自知理虧，低著頭抬不起來，面上臊得慌，“她又說你爺病重了，要是我們不借錢給你爺治病，我們就是不孝的人，活生生把你爺給逼死了。”

  錢芊芊看了眼錢母，這種話，怕是只有錢母會相信了，那些糧食不過賣了幾十兩銀子而已，其他銀票則是她在漕幫臨走之時，那少主硬塞給她當作謝禮的。

  “下次她再來，您直接跟她說沒錢，至於爺的病，等我們親自確認了再說。”

  錢母舔了舔唇，沒有說話。

  她畢竟是傳統的婦女，又是一個寡婦，最怕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趙氏一說她要不給錢，不給公公治病，她就會被全村的人指著鼻子罵，被所有人的口水給活生生淹死。

  一想到那種走到哪兒都直不起腰來的日子，她就怕了，再聽說自家的確有那麽多銀子，心想沒了銀子芊芊也還能再賺，也就猶豫著答應了。

  趙氏聰明得很，所以……還讓她寫了一張借據。

  錢母后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麽愚蠢的事，心顫顫道：“我還給她寫了借據。”

  錢芊芊這下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淡淡的說了句：“娘，你好好待在家裡照顧堯堯。”

  說完這話，錢芊芊抬腳就朝那個錢家走去，蕭墨寒緊隨其後，其他人則在屋裡等消息。

  “你準備怎麽做？去罵他們一頓還是搶？”蕭墨寒冷靜問道。

  錢芊芊大步流星，周身攜著一股怒氣，一張白皙的小臉繃得緊緊的，想到大伯母那一家子人，目露憎惡。

  “她不要臉，我也不準備要臉，那借據不管是偷是搶，我都要拿回來。”

  蕭墨寒點點頭：“知道不能和他們講道理就好。”

  他看了眼錢芊芊，面不改色的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說完後，錢芊芊覺得自己滿腔的怒氣都沒了，她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來。

  沒有想到堂堂一將軍，也會使這些小手段。

  兩人一起到了錢家，錢家也是窮，打眼看去，沒幾樣能入眼的東西。尤其那雞舍，因為許久沒有打理，遠遠的能聞到撲鼻的惡臭。

  錢芊芊一腳踢開門，簡陋的屋裡頭幾個人正坐在一起吃飯，飯桌上的菜品，卻是與周圍破爛的環境格格不入的雞鴨魚肉。

  呵，問都不用問就知道這是從她娘那兒騙的銀子買的。

  錢芊芊一開口就沒甚好聲氣，嘲諷道：“大伯母可真是能乾，一個人就養活了大一家子人。”

  這丫頭，是知道她騙了錢母五百兩借據的事，來找她麻煩的吧？

  大伯母朝大伯父使了個眼色，一人手裡拿起一把鋤頭，警惕的看著錢芊芊和蕭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