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芊芊禁不住往後靠了靠,將自己和蕭墨寒拉出距離,“將軍,請自重。”
“自重?”蕭墨寒嗤笑,“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麽?”
錢芊芊搖頭,“將軍乃天之驕子,不會對我一介村婦做什麽,只不過,將軍不怒自威,您這樣,小女子承受不住。”
蕭墨寒眼睛微微眯起,“你素日不曾對本將軍說過如此恭敬的話,陰陽怪氣。”他又湊近了些,“好好說話。”
錢芊芊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從嘴裡跳出來了,“將軍,男女有別,您這樣,我很困擾。”
“困擾?”蕭墨寒眸中射出寒冰利箭,正欲繼續向前的時候,錢芊芊耳邊“嗖嗖”兩聲,利箭成了實打實射進馬車木板裡的箭,不等她做出什麽反應,更多的箭矢也跟著射入。
蕭墨寒反應及時,將錢芊芊攬入懷裡,手中的刀揮灑如行雲流水,直接當下大半的箭矢,馬車不堪重負,“劈裡啪啦”四分五裂,蕭墨寒提前一步滾出馬車的范圍,將錢芊芊護在懷中,兩個人一路滾下了路邊的斜坡。
錢芊芊強撐著睜開眼睛,去看二人掉落的地方,就見到一雙熟悉地眼睛,似乎就是那天夜裡的間諜。
“是他們?”
蕭墨寒不置可否,“他們果然動手了。”
錢芊芊還想再問些什麽,可二人滾山坡的速度驚人,而且旋轉的過程當中她隻覺得頭要裂開了,異常的暈。根本來不及問就已經到了最下面。
“現在如何是好?”錢芊芊撣去身上的草根和泥土,仰頭去看兩個人跌落下來的這一路,再看看自己身上,倒比想像中少了許多傷口。
跟著,再去看蕭墨寒,幾乎找不到一處衣料是完整的。而那些被扯出來的布料裂口處沾染的都是猩紅的血跡。
“將軍你怎麽?”錢芊芊忙去搭上脈息,“還好,應該暫時沒有內腹的髒器破裂,至於其他。”
她將蕭墨寒身上的傷口都仔細看過,“都是皮外傷,沒什麽太大問題。”
蕭墨寒不以為意,甚至連一聲“疼”都沒喊過,只是四處觀望此地,最後又將所有的目光落在他們來時的路上。
錢芊芊雖然不知道蕭墨寒是怎麽將自己護得這麽周全,但是心中的那股暖流卻延綿不斷
離他們不遠有小溪,錢芊芊扯下布條,浸濕了,“將軍,傷口要及時處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可能有點疼,你忍一忍。”說完就將蕭墨寒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心擦拭著傷口附近的泥沙、草屑,“我方才看過,這附近沒有很好的治療傷口或者活血化瘀的草藥,只能是粗略的處理一下,然後不要再碰到,否則會留下後遺症。”
“本將軍沒那麽嬌氣。”蕭墨寒冷冷道,跟著拿出隨身的金瘡藥,“況且,我有這個。”
“那不早拿出來,害我看了半天。”錢芊芊小聲嘀咕。
“你沒問。”蕭墨寒說得雲淡風雲,隨後將金瘡藥遞給錢芊芊,“幫忙。”
錢芊芊結果白瓷瓶,一點點灑在蕭墨寒的傷口上,對方依然連氣都沒有喘。就好像傷口只是他皮膚上留下的痕跡,絲毫沒有痛覺一樣。
等錢芊芊給蕭墨寒上好最後一處傷口的藥,他忽然將她手中的白瓷瓶奪走,順勢又抓住了錢芊芊,還遞給她一根樹枝,“咬著。”
“什麽?”錢芊芊雲裡霧裡,也沒管對方塞進嘴裡的是什麽就根據吩咐死死咬住了。
下一秒,火辣撩人的疼從一處傷口迅速蔓延。
她想大叫,但是嘴巴裡有棍子,就只能瘋狂地跺腳,好在那些白色粉末的刺激性的藥效就在一開始,而後便慢慢柔和起來,有清涼的感覺從傷口沁入皮膚。
蕭墨寒上藥的手法是粗中帶柔,錢芊芊能從他微微發顫的手裡看出他的緊張。
“本將軍第一次給女子上藥,若是有什麽問題,不要憋著。”他埋著頭,錢芊芊看不見他的神色,心裡卻被一次次的暖意給烤得快要化掉了。
她開口道:“謝謝。”結果木棍順勢就砸在了身上,還好巧不巧正是傷口上,登時一聲淒慘的“啊!”叫得蕭墨寒眉頭都皺在了一起,手裡的瓶子一抖,撒了一大推白色粉末,零星也有一些掉進了錢芊芊的傷口裡。
“啊——!”又是一聲慘叫。
“你是不是故意的?”等錢芊芊終於受完一輪折磨,第一句就是質問蕭墨寒。
蕭墨寒睥睨著她,“我有這個必要嗎?”
難道他在她心裡就這麽小氣,沒事就要公報私仇嗎?
他不耐地指著錢芊芊肩膀上的傷口,“這裡呢?”
錢芊芊捂住胸前,拿過金創藥,“這裡我自己來,沒事的。”
“你自己來行嗎?”蕭墨寒雖這麽說,雙手卻已經抱胸了,看樣子是不打算幫忙了。
錢芊芊瞧瞧將衣服撩起,看見了肩膀的傷口,她正想敷藥的時候,卻猛然盯著蕭墨寒,“你轉過去!”
“隻許你之前看我,不許我看你?”蕭墨寒拉出陳年舊事。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錢芊芊又護住了胸口。
蕭墨寒冷笑一聲,“我是怕你夠不著傷口現在才看著你,對其他的沒有興趣。”
“我夠得著!”錢芊芊小指撩起衣服,又用兩隻手指頭拿住藥瓶,對準傷口就要撒,可是總差了一點,不能將尾端的也顧及上。
她抬眼去看蕭墨寒,不行,不能被他笑話。
為此,她有努力了幾次,發現心有余而力不足,於是便想佯裝都上好藥了。
怎料,大概是牽扯到傷口,連錢芊芊自己都沒發現,血跡氤氳到衣服上,正好被蕭墨寒看見。
“逞什麽強!”他口氣不善,嚇得錢芊芊縮緊身體一動不敢動,而他的大手即刻就將錢芊芊的衣服扯下肩膀,露出一片雪白。
“你做什麽!”錢芊芊反應極大,差點就攥起拳頭把蕭墨寒給揍了。
蕭墨寒閃身躲過,點住錢芊芊的穴道,讓她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登時世界清靜了,“早知如此方便,該一開始就這般。”
混蛋!
錢芊芊心裡叫囂,臉上表情猙獰,其實她原本倒沒有那麽在意這件事情,畢竟現代那些露肩裝到處都是,然而,來古代的時間久了,好像潛移默化地受了些影響。
蕭墨寒見到那條蜿蜒的傷疤時,眉頭緊蹙,“你放心,我必找來最好的大夫,保你不留疤痕。”
錢芊芊眉心微妙地一顫,想說自己沒那麽在意,但是說不出口。
蕭墨寒上藥上得小心翼翼,一點不像是殺伐決斷的將軍會有的樣子。
錢芊芊臉頰微紅,奈何一不能抬手去遮。
蕭墨寒余光瞧見,嘴角若有似無的一笑,“你被我瞧見了身子,是在是事急從權,若你不介意便入了我將軍府,如介意,此事我不同人說,你便也能抱著清譽。”
這好像是蕭墨寒第三次說要然她入府,也是唯一一次錢芊芊心裡略有動搖的,可能是因為他口氣裡面少了命令,多了商討,也可能是因為他上藥時候的溫柔。
錢芊芊閉上眼睛,把腦子裡胡思亂想的東西趕出去。
再睜開的時候,眼前突現一張放大的臉。
蕭墨寒?他幹嘛?
錢芊芊想質問卻隻發出“嗯嗯嗯”的聲音,蕭墨寒一把捂住,在她耳邊道:“上面有人,似乎是在朝下觀望,不知是敵是友,我們此刻的位置從上大約瞧不見,只要不發出聲音,便可安然無恙。”
錢芊芊聽聞忙屏住呼吸,二人離得近在咫尺,他的呼吸雖然隔著手背,卻依然和錢芊芊的呼吸糾纏到一起。
她能聽見每一次呼吸的聲音,包括自己的心跳。
不知是緊張還是別的,她的心跳比平時快了很多,呼吸也跟著短促。
“疼?”蕭墨寒根據她的反應做出了推測。
錢芊芊眨眨眼,算是回答。
“你且忍忍。”他動動耳朵,“那人還在。”
錢芊芊又眨眨眼睛。
兩人不知保持這個姿勢過了多久,終於,錢芊芊聽見了蕭墨寒地歎息,“安全了。”隨後就撤出身去。
他解開錢芊芊的穴道,她被迫“後知後覺”地撫上自己的肩頭,“此刻該如何?”
蕭墨寒抬頭道:“三尺處有藤蔓,可攀爬,只是現下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瞅瞅自己身上的傷,又看看錢芊芊的,“若是強撐,必然失敗。”
“那總不能在此地一直等待,若是那群人返回頭,一樣會死。”做間諜的通常都心狠手辣,殺人無數。
蕭墨寒盤膝而坐,“那便等我恢復些內力,先行攀爬上去,再來救你。”
“你可以嗎?”錢芊芊沒聽過內力能夠幫助外傷的,況且那坡陡峭得很。
“我從不做沒把握之事。”蕭墨寒淡淡道,跟著便閉起眼睛,再無他話。
錢芊芊觀瞧四周,發現這裡雖然荒涼,但是四周都是陡峭的地形,只要不被發現是個安全的地方。
她又餓又累,找到不遠處樹蔭,一挨著樹乾,沒多久立刻睡著了。
等蕭墨寒將其晃醒的時候,天已經擦亮,晨光熹微。男人的臉在晨光之中能見細微的絨毛,染著金黃色,整張臉不似之前那般冷酷,還多添幾分溫暖。
“你小心點。”錢芊芊不自覺道。
蕭墨寒看著她眸中眼波流轉,嘴角上揚,掌心一拍山體,整個人騰躍而起,一下子就到了藤蔓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