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黃巾降將能力如何?是徒有勇武之輩,還是能排兵布陣之千人之將,我不知曉,關將軍可知曉?
且我軍軍製戰法等,皆與黃巾不同,黃巾歸附於我,又豈有棄我軍戰法不用,而用黃巾戰法之道理?
再說,我軍雖非驍銳,然遠非黃巾之眾可比。
來我軍中,必從我軍軍律,陣略,戰法。
即從我軍諸製,黃巾降將不熟我軍戰法,論統兵練兵,操練陣略,其還如我軍一百夫長舊部,讓其身居高位禦千人之眾,豈非所托非人?”
李孟羲直言讓黃巾降將當千夫長的不可取之處。
關羽一時沉默了。
劉備篤信禮賢下士,不可輕慢人才,他猶豫了說到,“孟羲,即黃巾與我軍陣略戰法多有不同,那可否令其領黃巾舊部三五百,自成一軍?”
“不可!”李孟羲不假思索的就駁斥了劉備的提議,“一軍之中,派系兩立,此取死之道。
況且,另立一部用黃巾舊人,依黃巾舊有戰法……呵,此浪費人力之舉。某看不上黃巾軍的戰力,一點看不上!”李孟羲說看不上黃巾戰力,言語中盡是嫌棄,嫌棄之情溢於言表,劉備關羽看他這一臉嫌棄的樣子,有點想笑。
太孩子氣了吧。
把人家算的上是精銳的黃巾軍嫌棄成這樣……
李孟羲是有資格嫌棄黃巾的,如今義軍戰力未成長起來,但紀律性,成長性,遠非黃巾可比。
現在的義軍,尤其關羽所部,小小伍長都敢去跟關羽建議,建議其或是改善奔襲之法,或是伸手問關羽要攜行具,而關羽大多接受了麾下士卒的建議,並且有建言者,多有記功。
這一支成長性強到無敵的軍隊,其自我建設能力超過同時代絕大多數同行。
這樣一支成長型的軍隊,應該成為全軍模板,全軍都應該如此,包括新降的黃巾軍。
劉備和關羽拗不過李孟羲,“孟羲,那依你看,該如何安排降將王路?”
“可免其職,使其為普通一卒,觀其能力,若有能力,再拔擢官職不遲。”李孟羲稍作思考,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孟羲不可!(不可!)”關羽劉備異口同聲。
“此舉太過欺人,不可為也。”劉備不從李孟羲的建議。
按李孟羲所想,一個黃巾降將,能力未知,放在基層,當一個普通士兵,如果真有能力,很快就能晉升,而且還能根據其能力,還能確定其是適合當個鬥將帶隊衝鋒,還是適合指揮軍隊作戰。
這樣的確是最好的考察能力並人盡其用的方法,但李孟羲忽略了另一點,即人際關系處理。
這個時代,是漢末三國,人家帶兩千來人來投靠你,你把人家兵收了,還讓人家當個小兵,此奇恥大辱也。
有點血性的人,就造反了。
可是,但凡降將,依然令其居高位,會是對軍隊戰鬥力的損傷。
最終,三人一合計,決定在黃巾降將的安排上,名以高位,實職以低。
黃巾軍和劉備義軍兵備也好,戰力也好,看似無甚大的區別,但其實格格不入。
義軍一個百人隊,任何士卒都能有建言。
而讓黃巾降將哪怕就當個百夫長呢,一當百夫長,降將就不像其他義軍百夫長那樣,能聽從普通士兵的建議,於是,這一個百人隊,因為有了一個黃巾降將當百夫長,於是就變得和黃巾軍沒得區別了。
這對義軍戰力的傷害是巨大的。
普通士兵沒了主觀能動性,又哪裡會有衝車破陣,地趟刀破陣等諸多破陣之法呢?
人事安排,看似簡單,實則複雜。
李孟羲眉頭緊皺,他抓著自己的頭髮,快把頭髮給拽掉了。
劉備關羽靜靜的等李孟羲想完。
許久之後,李孟羲有了一個很天才的想法。
既然,黃巾降將放在哪都會影響義軍的戰鬥力,放在哪都像攙沙子,那就放在一個不會有影響的地方。
比如——騎兵。
李孟羲介入義軍軍陣軍律和戰法改革這麽久,一直隻涉及步兵,未涉及到騎兵。
以前是沒有騎兵部隊,萬把人,騎兵才三十多個,連斥候和傳令兵都不夠用,就不可能組建一支用於作戰的騎兵部隊了。
現在,黃巾王路部投誠,一下多了好多騎兵,騎兵斥候充裕了,傳令兵也充裕了,還剩下一部分,終於能組建作戰的騎兵部隊了。
騎兵隊剛好就要初建,從頭開始,剛好把王路塞進去,一支初建的騎兵隊,塞進去一個黃巾降將,不會影響到普通士卒也能出謀劃策的“傳統”,因為騎兵隊從零開始,還沒有任何“傳統”。
於是,對降將王路的安排,就這樣被劉備和關羽及李孟羲三人給商量好了,安排王路去騎兵隊,為關羽副手,任騎兵百夫長。
說到騎兵,李孟羲想到劉備說給的兩個傳令兵,一個還沒給,於是李孟羲伸手就問劉備要了。
劉備哈哈笑著,說明日就把傳令騎兵給李孟羲調過去兩個。
李孟羲現在可太忙了,木匠營重中之重,醫師營也是重中之重,還有劉備把軍中所有婦孺塞到了後軍,也歸李孟羲管,再加上軍中諸事往往也需要李孟羲協助出謀劃策,四處往返頻繁,沒傳令兵,李孟羲都是從車上跳下去,撒開腿跑追上木匠營去談事情的。
有了專屬騎兵,李孟羲再想去哪裡談事情,方便多了。
對降將王路的安排,劉備其實還不滿意,人家一個統兩千軍的渠帥,讓人家當個百夫長,著實委屈人。
但沒辦法,這已是綜合考慮之後,最好的安排了。
官職不能給高,那就只有從其他方面補償,比如酒肉,比如良馬寶甲兵器,可是人家王路座下之馬,比關羽的還好,身上大扎,比關羽的魚鱗鎧更厚實,而兵器,難道要讓劉關張三人把雌雄雙劍,丈八蛇矛,青龍偃月刀賞給王路嗎?賞無可賞了,只有賞其酒肉,可酒肉也是從人家黃巾輜重裡拿來的。
等於是,一無所賞,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