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什十來個人不同,一個百人隊,已經多少有能影響一場戰鬥走向的份量了。
李孟羲眉頭微皺,按他自己的理解,還是認為三三製的編成方法好一點,而漢朝軍製,什長之後,直接就是伯長,跨度太大了。如果中間加一個管三五個什長的職位,然後再是伯長,這樣會好的多。
李孟羲陷入了思考之中。
看李孟羲皺眉,狗子心中忐忑,不由開口問到,“小哥兒,俺當伯長,算是好事兒不?”
“升官了,這肯定算是好事啊!”李孟羲不假思索的回了狗子一句。
聽李孟羲這麽說,狗子把心放了下來。
李孟羲不好意思說什麽喪氣話,要管理一百個人的作訓,後勤,軍紀,還有作戰,真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狗子或許能勝任百夫長,但當不了一個太好的百夫長。
就拿領著一百人一起訓練,然後評判訓練效果優劣的這一點來說,狗子就難以勝任。
不過義軍著實沒什麽傑出人才,再說了人才哪有生而知之者,不都是靠後天學習才成為人才的。
“狗哥,既然當了百夫長,就不是個小官了。得上心學東西了,除了學廝殺的本領,還得學會管人,最好,還是要學識字。”
彼此有些交情,李孟羲前思後想之後,還是決定指點狗子一二。
李孟羲這麽一說,狗子面上嚴肅了起來。
“可……可俺不會管人啊。”狗子為難的說到。
這話說的,你不會管,難道讓別人幫你管的嗎,那伯長也讓別人幫你當算了。
“不會就學嘛,誰生來就會管人的?你問關將軍,問他是不是一邊打仗一邊也在學?再不行,你就留個心眼,看關將軍怎麽管人,你就學著怎麽管人。照葫蘆畫瓢,這還能學不會嗎?真實在不會管人,你就厚著臉皮去問關將軍,他肯定會教你的。”
狗子被李孟羲說的一臉尷尬,連連稱是,說不用麻煩將軍,自己認真看,能學會的。
狗子膽小又怕事。沒見過世面,大抵就這樣。
又何止是他,幾百鄉勇中,大多人都沒見過世面。
不是因為黃巾之亂,他們很多人可能這輩子也走不出離家方圓百裡的范圍。
被束縛在土地上,一睜眼就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作,又哪有機會見什麽世面。
環首刀刀身太厚,削木頭很不好用,李孟羲削著木頭時,他想了很多。
人才的定義,在漢末三國,識幾百個字的,就能被稱為人才;而若是乾個什麽買賣,經常出幾十上百裡的遠門,知曉方圓百裡的民生風土,山川地貌,這是更了不得的人才。
會打鐵的是人才,懂一些醫術,能治一兩個病,哪怕只能給牲口看病呢,也是人才。
而若是有家學淵源,能認識幾千字,能通讀經史子集,還會騎馬射箭,這便已萬裡挑一的人才了。
能達到萬裡挑一的人才標準的人,近千義軍,大概也就四個而已,劉關張,再加一個槍都拿不動的李孟羲。
話又說回來了,漢末三國,名臣勇將輩出,能在歷史上留個名字,就絕非一般人物。
就如被華雄所斬的潘鳳,方悅等龍套,哪個不是弓馬嫻熟?
李孟羲很投入的在削木頭,刀削掉木頭chuachua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
狗子看了很久,忍不住問,“小哥兒,你在削麽東西?”
“額。”李孟羲想說削個量角器,可是要把量角器說出來,還得繼續解釋何為量角器。要解釋何為量角器,就得解釋何為角,要解釋何為角,就得解釋幾何的基本概念。
那這一個話題,一夜也說不完了。
於是李孟羲想了一下,“準備削半個木盤,有大用。”
李孟羲很有本事的,眾人一致這麽認為。
那夜李孟羲指點眾人早立軍功,早在軍中立足。沒過兩天,狗子就榮升伯長了,接任他的什長是老鐵。
有本事的人,說有“大用”,別人自然會重視。
狗子看李孟羲笨拙的削著木頭,他指了指一個長相普通的鄉勇,“這兒有木匠,讓他幫你削得了。”
李孟羲忙說,這怎麽好意思呢,口中說不好意思,隨手就把環首刀和木塊遞了過去。
再三跟李孟羲確定了要削什麽玩意兒,顯得木納的木匠小哥點了點頭,一聲不響的削去了。
李孟看了一眼,人家是先用環首刀幾下把木塊砍出了大致的半圓形狀,然後,再細改一下,半圓就更像半圓了,最後才開始最主要的把木塊削平削成木餅的過程。
人家專業的,果然有兩下子。
李孟羲於是放心的讓木匠小哥幫自己削量角器。
因為這個木匠小哥,李孟羲活泛的思維又聯想到了其他的事。
劉備義軍不僅兵少,後勤保障更是稀爛。
全軍已經近千人了,連一個會修理扎甲的甲匠都沒有。
這麽一比較,學過半吊子編甲技術,並且大致知道步人甲怎麽編的李孟羲,竟然就成了軍中最優秀的修理甲胄的人才。
不僅沒有甲匠,其他的木匠,鐵匠,包括軍醫,獸醫,更是一個沒有。
本來,李孟羲認為軍中沒有木匠鐵匠,是因為行事倉促,未來得及招募匠人劉備義軍就被迫率軍迎戰黃巾。
可今夜意外的發現,軍中竟然有木匠。
看木匠小哥拿一把笨重的環首刀,熟練的把一塊爛木頭一點點削成了個樣子,人家的木工手藝至少不錯的。
原來軍中沒有專門的匠人團隊,不是缺匠人,而是劉關張三人根本沒有組建專業的後勤保障部隊的意識。
不說別的,萬一哪天要攻城,需要製作攻城器械,豈不還得臨時去找木匠。能找到木匠還好,萬一木匠被當成普通兵被拉去一線填旋,不小心死完了,找不到木匠,那怎麽辦。
這又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李孟羲不由撓頭。
每天一睜眼開始,李孟羲就在認真觀察著周圍,像一塊水綿一樣,在快速吸收知識。他不到晚上,大腦就未停止過思考,十二分的投入帶來了收獲,讓他每日必有進步。
假設長此以往,日積月累,關羽說李孟羲有朝一日能成為名將,此言一點不虛。
看到了木匠,李孟羲就聯想到了後勤,然後他又想到了攻城器械。
李孟羲於是問,“嘿,小哥兒。”
李孟羲叫到。
木匠小哥抬頭看了李孟羲一眼。
“你知道雲梯怎麽造的嗎?”李孟羲問。
木匠小哥面無表情的的搖了搖頭,一句話不說,埋頭繼續削木頭去了。
雖說吧,鄉勇們都木訥,但這木匠小哥兒,也太木訥了吧。
李孟羲摸了摸鼻子,又問小哥兒,“你知道梯子怎麽做的嗎?”
“會。”木匠小哥兒言簡意賅的回了李孟羲一個字。
這人能把天聊死了個鬼了。
“那你會做板車嗎?”
“會。”
“這就行。做個大板車上,上邊再做個大梯子,就是雲梯了。”李孟羲點了點頭。
掌握木工手藝的匠人算是特殊人才,李孟羲好奇,現在軍中到底還有多少個木匠未被發覺出來。
他問了一圈,結果剩下的九個人沒一個是木匠。
瓦罐裡的麥粥被煮的開始咕嘟嘟作響了,狗子站起,用木杓在瓦罐裡攪了一下,盛了一杓麥粥,伸手捏起木杓裡的麥粒捏了捏,“再煮會兒就能吃了。”
狗子朝李孟羲說著。
在等麥粥煮好的最後這段時間,小木匠把量角器削好了,連同環首刀一起遞了回來。
一塊破木頭,被削成了巴掌大小的一個半圓的圓盤,圓盤有指厚,正反兩面摸上去都還算光滑,量角器好的超過李孟羲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