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請功二字,猴兒刷一下他抬起了頭,雙眼瞪大老大,死死的盯著李孟羲,“啥?!”
李孟羲摳了摳耳朵,有些無奈,他很想問,哥們你耳背嗎?
“你沒聽錯。你摸索出了地趟刀攻陣之法,值得一賞。”
猴兒依然是一臉不可置信,他指著自己,“那個什麽刀?你是說俺?”
“對。”李孟羲撿起一塊小鵝卵石,隨手朝河裡丟去,“槍陣難破,你不是破陣了嗎?”
“哈哈,雖說你鑽人襠裡去了,但你想想,要是咱拿了刀,能鑽他襠裡,就能把他肚子捅個窟窿。若真是戰陣廝殺,你活著,他就死了,你衝陣就成了,敵陣就破了。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李孟羲耐心開導完了,猴兒沉默了片刻,然後一臉嚴肅的看著李孟羲,“俺當真就立功了?”
“當真。”李孟羲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猴兒立刻喜笑顏開,起身拉著李孟羲的手就要走,“那走,領賞去!”
李孟羲趕忙製止,“不急不急!我看地趟刀尚顯粗陋,你不妨想想,該如何完善?”
於是就在河邊,鄉勇們看到李孟羲和猴兒交頭接耳的相談甚歡,不知在談什麽。
片刻後,猴兒從河邊回來了,像是變了個人,挺胸抬頭的,眼都要看到天上去了。
鄉勇們又來調侃他鑽襠的事。
“去!”猴兒推開了擋路的人。
看著走螃蟹步的猴兒,看著猴兒的背影,被推開的鄉勇撓了撓頭,猴兒這是長本事了?
猴兒去找盾,拿到了盾,然後旁若無人的抱著盾來回小跑,跑著跑著就往地上一趴,在地上地上打起滾來。
四下皆愕然。
猴兒中邪了?鄉勇們想。
一會兒後,錐陣又擺好了。
沒人叫猴兒,猴兒抱著盾從地上趴了起來,“還有俺!”
加入了陣中,抱緊了盾,猴兒精明的小眼睛滴溜溜直轉。
猴兒想的很簡單,在他想來,你猴兒爺爺會地趟刀法了,想破你槍陣,就破你槍陣。
天可憐見,終於等到你猴兒爺爺露臉了。
猴兒很興奮,他迫不及待的想揚眉吐氣。
“衝!”
隊首的人下令衝鋒,猴兒嗷嗷叫的抱著盾往前衝,他的戰意在這一刻是高昂無比的。
槍杆如密林一般亂戳,前邊的人被戳倒了,早已打定主意的猴立刻就抱著盾往地上一滾,想故技重施。
咄!
一根槍杆戳在了盾上。
然後第二支槍戳在了他的腿上。
猴還未來得及繼續翻滾,槍杆接二連三的戳了過來。
最終,猴兒在離方陣還有兩步的距離上,被槍杆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猴兒又一次出醜了。
訓練效果是雙向的,破陣方在快速進步,而陪練的方陣也在快速進步。
當方陣只有盾兵時,錐陣開始時撞陣失敗,然後意識到衝擊速度的重要性,開始憑著衝撞破陣。
這時,錐陣掌握了衝擊破陣的訣竅後,方陣的盾兵們也為了更好的抵禦衝擊,學會了配合,後排的人知道幫忙頂住前邊的人,一起抵禦衝擊。
接著槍陣下場,破陣難度一下大了很多。
付出了諸多努力之後,錐陣一方意外的摸索到了盾兵相互配合向兩邊撞開槍杆,給後邊的提供衝陣空間的戰術。
錐陣再一次攻破了盾槍疊加的方陣。
衝陣的盾兵們學會了同時配合的同時,方陣槍兵也學會了配合攻擊。
和劍、刀之類的短兵相比,槍佔據很大的優勢。
刀劍在廝殺時能形成合擊的最多只有兩三把刀,因為武器本身的差別,刀長度有限,揮砍時又需要空間,三把刀同時砍在一個身上的情況極少出現。因為三個刀盾兵把一個人圍起來砍的同時,已經把敵人四周圍的滿當當的了,擠不下第四個人了。
故,刀盾兵只見的合擊難度較大。
而槍兵不一樣,第一,槍很長,長度意味著攻擊范圍就大。
刀盾兵貼上去才能攻擊人,而槍兵隔數步遠就能攻擊到人。
在可以攻擊到的距離內,三個刀盾兵就把一個敵軍圍滿了,到了極限狀態。
而在有限攻擊距離以內,十幾二十個槍兵把一個敵軍圍了一圈,照樣能擠進來人,十幾把槍可以同時戳一個人。
還有在攻擊方式上,槍需要的攻擊空間很小很小,有一個芝麻大點的縫就能一槍捅進去,見縫插針。
所以槍兵稍微有點配合,就能形成比刀盾兵犀利的多的多的合擊。
盾兵們學會配合之後,開始向左右撞開槍陣。而槍兵們懂配合,更可怕,一杆槍頂開盾兵的盾,另一杆槍就朝盾兵胸口戳,第三支槍就戳腿,第四支就從上往下砸,甚至有第五支,第六支……
所以當四列槍陣擺起來後,錐陣連輸了十幾陣,被打的沒脾氣了。
直到猴兒意外的就地一滾滾過槍陣,才帶來了一點變化。
破陣方多了地趟刀,槍陣也多了對付地趟刀經驗。
雙方都在成長。
因此當猴兒再想滾過去時,他被早有防備的槍兵們給叉在地上,滾不了了。
戰術需要配合使用,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猴兒地滾失敗,不意味著地趟刀沒實戰價值。
恰恰相反,隻多了猴兒一個人,槍防禦的面從正面,一下變成了正面和地面,防禦需要防禦的從面變成了立體,槍兵們的精力要分出一半防著地滾刀。
真在實戰中,地滾刀並不一定能成功滾過槍陣。但能不能滾過去倒在其次,三兩個地滾刀手,就能讓槍陣分出大量槍支來對地攻擊,槍陣因為這三兩個人的攪和,攻擊密度被迫少了一半。
三兩個人換對面攻擊密度驟降,再劃算不過。
總之,地趟刀手就算全被扎死在地上,也是很劃算的。
李孟羲覺得今日從鄉勇們這裡學到的東西太多了。
實踐出真知,誠不欺人。
猴兒地趟失敗,成了躺在地上。
猴兒委屈的來找李孟羲,說地趟刀沒用。
李孟羲笑著搖了搖頭,說猴兒的刀法沒完善,讓猴兒自己琢磨怎麽滾的又快又準。
越快被戳的次數就越少,成功破陣的概率就越大。
被李孟羲提點,猴兒一邊蹲著想去了。
衝陣繼續。
除了猴兒和李孟羲,沒人認為地趟刀有用,因此就沒人往地上滾著破陣。
鄉勇們又用會了老方法,靠盾兵去撞。
於是又是一連串失敗。
有人氣急,說槍陣就仗著槍長欺負人,把老子逼急了,把椽子抱過來,撞死你個狗日的。
槍陣連贏十幾場,心氣兒高的不得了,槍兵就說,你去抱啊,怕你了?
李孟羲好奇,拉著身邊的一個人問。
“老叔,椽子是啥?”
一臉老相,臉上法令紋很深,估計有三十多歲的鄉勇看了李孟羲一眼,“椽子麽?蓋屋的木頭,一根兒,這麽老長。”
鄉勇大叔張開手臂給李孟羲比了一下,示意老長老長了。
李孟羲懂了,原來椽子是房子上的大梁。
其實李孟羲理解錯了,梁是梁,椽子是椽子。梁是一根臉盆粗的原木,梁決定了磚瓦屋的屋頂的長度;而椽子是碗口粗的一根細木頭,一般是用一根一兩年生的楊樹樹乾做的。
椽子和梁一起,起對屋頂的支撐作用。
片刻後,一個鄉勇扛著椽子來了。
李孟羲一看,他認出來了,一頭削尖還帶著土的長木頭,就是圍營寨的木頭。
誰膽大把營寨的木頭給拔出來了。
木頭真的長,跟他喵的跟跟一整根樹一樣,估計得有個八九米。
椽子賊長賊長,可以撞到槍陣,而槍陣遠夠不到。
可算白嫖回來了。
兩個鄉勇抱著木頭嗷嗷叫著去撞槍陣。
槍陣的槍兵們不想被撞,嘴裡罵罵咧咧的直接散開了,他們罵的大致意思就是罵錐陣的混貨們玩不起。
“臥槽,攻城椎……”看到鄉勇們的騷操作,李孟羲被驚一愣一愣的。
我的天,神一樣的腦回路,才能想起抱著樹去撞槍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