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對你有什麽好處?我不相信沒有代價的幫助,也不相信沒有原因的仇恨,你想要人類滅亡,為什麽?”
孫悟空察覺到了卡茲克的目的,卡茲克希望他毀滅人類,但是,螳螂族既弱小,數量又少,在妖族之中差不多是保護動物一樣,哪怕是發生了戰爭,也不會讓螳螂族的人上前線,卡茲克這樣做,孫悟空想不出原因,
“而且,就按照你說的那樣,我們毀滅了人類,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我們猴族,你並非猴族,為何要為了猴族的利益著想?”
“我是一個苦行者,我是一個追求真理的人,我們都是妖王,若是不飛升天界,在凡間的壽命也並不短暫,我想見證一下,我從古老的遺跡中得來的信息是否是正確的,驗證一下,猴族是否能演變為人類。”
馬爾扎哈將所有的問題和回答都想到了,卡茲克只需要仗著半神的記憶力,在孫悟空問起相關的話題時,背出馬爾扎哈給出的答案就像了。
“變為人類,原來你剛才不是在瞎說嗎……這是什麽典籍裡的東西?”
饒是孫悟空如今也稱得上是半個智者,他也從未想過,猴子是人類的祖先。哪怕卡茲克前幾句話說過那些人類曾經是人類,都被孫悟空忽略了,認為是卡茲克又在說一些胡思亂想的東西。
“那是一本古代先知從精神世界中獲得的奇書中的記載,那本奇書的名字是《進化論》,著作人則是維克托·達爾文,他以這個理論為基礎,想要掀起人類新一輪的進化。”
卡茲克可以保證,他在虛空中這麽多年,從未知曉有這麽個家夥存在,如果維克托·達爾文真的寫出了這樣的著作,其本身的實力絕對不會低,因為這是對生命起源的認知,在探索世界的真理,能做到這一點的,起步都是半神。
他不知道有這樣的半神存在,所以,那個叫做維克托·達爾文的家夥,其實是馬爾扎哈看見的未來的先驅者?
“所以你想要嘗試?”
孫悟空對這樣的話,沒有提出什麽看法,他知道這是對生命起源的探索,的確像是這類求道的半神會嘗試去做的事情,哪怕,卡茲克驗證這個理論的方法和途徑,有些離譜——消滅所有的人類,讓猴族入主符文之地。
接著在無盡的歲月裡,觀察這些猴子能不能變成人類。
這樣的事情,非大智慧、大毅力者不可為。
孫悟空不知道他會不會踏上求道之路,但是,他明白一顆饑渴的心,有多麽希望真理的澆灌。
“沒錯,不論代價如何,不論我這幅身軀能否堅持到那一天,總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活下去,然後觀察,見證真理。”
當時卡茲克聽著馬爾扎哈說這樣的話時,他聽出了馬爾扎哈內心的狂熱,如果他們沒有摧毀符文之地,只是將人類毀滅了的話,那家夥一定會在虛空中觀察著猴族一步步的變化。
所以說,這個理論是真的了?
哪怕是最古老的虛空生物,都不會知道,猴子能否變成人類,因為虛空出現在神代末期,而神代前期,就有人類出現了,這中間有著數萬年甚至數十萬年的距離,即使是維克茲,也很難確認生命的起源。
最多是提出一些假設,而卡茲克沒有聽過維克茲提出這樣的假設,因為他不感興趣。
他們是虛空,要做的事情,是給符文之地帶來終結,而非探索生命的起源。
如果實在有興趣的話,大可以去尋找娜迦卡波洛絲的蹤跡,那位,一定知道人類的起源是什麽。
畢竟,即使是要驗證人類的起源,也需要幾十萬年的時間觀察猴族的進化,有這個時間,去尋找娜迦卡波洛絲不行嗎?幾十萬年看起來太長了,尋找娜迦卡波洛絲雖然遙遙無期,但是,或許第二天就能找到呢?
“……希望你能夠成功。”
孫悟空將內心的一絲罪惡感掃到一邊,卡茲克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進行驗證,那就說明,這個理論很可能是正確的,只是沒有人能夠證明,那麽,他帶領妖族去殺光人類,豈不是在屠殺另一隻猴族族群?
……不過,罪惡感也就那麽一絲而已,不論人類是否曾經是猴子,他們現在都已經和猴族沒有多大的關系了,甚至於,他們還背棄了與猴族簽訂的契約,人類若真是曾經的同族,這樣的同族,殺死也無所謂。
“你會支持我對吧?”
卡茲克的聲音很冷淡,但孫悟空總覺得,他在激動。
“嗯,不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先驅是偉大的,求道者是偉大的,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裡,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會支持。”
孫悟空沒有過多的懷疑卡茲克,因為這種理論,從未有人提出過,或許人類那邊有一些記載,但是,他們定然會將此視為異端邪說。
而卡茲克在他面前提出了這種聞所未聞的理論,這是對生命起源的探索,這樣的求道者所做的一切,必然會幫助文明的進步,孫悟空當然會支持。
“非常感謝,我的朋友。”
卡茲克知道,他有足夠的理由去做那件事情了,並且不會在事後與孫悟空產生矛盾,因為孫悟空會明白,那是為了驗證真理的必要手段。
那樣,他就還能有更長的時間利用孫悟空,
“現在,就等待三天后吧。”
……
無極還是那麽一幅模樣。
山下的劍客來來往往,鑄劍鋪前,眾神有劍客駐足。
這些劍客,絕大多數都不是無極的弟子,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朝聖。
一個白衣中年男子,匆匆跑上了無極道館。
他是超凡者,還是一個不弱的超凡者,第九階的存在,在任何地方都不是弱者,也有向半神挑戰的資本。
但是,他不喜歡飛行,因為他是一個傳統的劍客,飛在空中,會讓他暴露在大量敵人的視野之中,讓他遭受更多的攻擊,一個劍客,若是沒有能夠抵擋一切攻擊的防禦力,最好還是,不要離開地面。
“師父,他們要來了。”
德克薩斯站在無極道館的門前,沒有進去,易這一代已經長成了,而且多蘭已經將幽夢之靈,交給了易。
這意味著,易將是無極道館的大師。
癡長易許多年歲,但不論是實力還是天賦,現在都比不上易了。作為大師兄,德克薩斯非常尷尬。
況且,他選擇了那麽一條道路,多蘭必然是不喜的,為了不招惹師父生氣,他並不想進去。
“去召集所有能召集的劍客,接下來的大戰,不是開玩笑的。”
即將發生什麽,多蘭很清楚。
天象會根據意志發生改變,北方的天空上,有幾十丈長度的赤氣,此乃天裂,必有兵戈將起。
多蘭百來年來鎮守在無極,從未見過一次這樣的天象,這是上天示警,當權者無德。
“弟子聽命。”
德克薩斯眼中閃著精光,他陪伴多蘭二十多年,如今,是第一次發現多蘭在慎重對待一場戰爭,他知道,這就是他想要的。
他的劍道,是殺戮,別看他平日裡一幅溫文爾雅的樣子,那都是假象。
就像是一座不知名的火山,人們被火山上的風景吸引,建設景區,吸引遊客,發展地區經濟,然後等到時機成熟時,火山突然爆發,將一切生命都吞沒。
他就是一個不知名的火山,等待著噴發的時刻,在那之前,他對殺戮的渴望,都會融入他的劍中。
只有一次機會。
他是一個火山,千萬年的等待只為了一次噴發,他只有一劍,而這一劍,會帶走周圍所有的生命,包括他自己。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劍客們聚集在無極,但數量比想象中要少。
“奇怪,這一次抗擊妖族的戰爭,怎麽這麽少的人?”
開口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劍客,他的年齡已經大了,但劍仍是鋒利的,歲月是磨刀石,弱者會被歲月摧毀,而強者會更加鋒利。
“你是不知道,前幾天流傳出玉劍出世的消息,這附近大部分劍客都過去了。”
沒有人會覺得一個老人見識短淺,頂多是認為這個老人,沒有關心最近發生的事情,或者說,在閉關修煉,因為得到了無極道館的召集令,才匆匆出關。
“玉劍何日出世?我居然錯過了這個千載難逢的盛會。”
老劍客有些遺憾,玉劍在劍客們心中,是絲毫不下於無極道館幽夢之靈的神劍,當然,這把劍作為瑞茲鍛造的神器,可能會比幽夢更強,但幽夢才是當之無愧的聖劍。
因為那是無極道館的傳承之劍。
是劍客們心中聖地的傳承之劍。
瑞茲在劍客心中的地位,絕對比不上無極道館。
“昨日就出世了,不過啊,聽說有個冒充無極弟子的少年,把那裡的劍客,殺了好幾萬,幸虧你沒去。”
這人也是擔心這個老劍客,這麽大的年紀了,仍然願意為了保家衛國來到無極道館這道北嶺前線,絕不是什麽道貌岸然之輩,若是死在那些魔教的小兔崽子手裡,是天下之大不幸。
“我就應該去!區區魔教之徒,也配冒充無極?”
說著,這老劍客就想離開,他不知道玉劍在什麽地方,不過,路上肯定有人知道。
這個小子擔心他的安全,就算是問了,也不會說,索性直接離開。
“師兄!你要去哪?青竹峰那邊,就算你現在過去,也於事無補了,當務之急是迎擊妖族,師父說了,這一場戰爭,不是開玩笑的。”
德克薩斯叫住了這個老劍客,他不知道這個老劍客的名諱,但是,他還是多蘭大師手下一個學劍的學徒時,見過這個人。
那是在後山的倉儲庫,這個老劍客曾經偷偷摸摸的溜進來,把要給的東西都丟進了倉儲庫裡。
收拾就沒必要收拾,反正要不了幾天就會被發現,那些道館的學徒自然會收拾。
而那時,德克薩斯就在一旁偷看,還看見這位老劍客衝他笑了笑。
“師兄?你這小子……是當時的小鬼?我記得你,師父現在怎麽樣了?”
老劍客依然記得德克薩斯,因為那個時候的德克薩斯,已經會用劍氣了,對於劍客來說,只要見過一個其他劍客的劍氣、劍道,那就不可能認錯一個劍客。
“師父還好,只是……”
德克薩斯很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多蘭也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妖族遲早會對人類發起攻擊,發起不惜一切代價的總攻,多蘭的選擇他很清楚,多蘭不死,億萬妖族不得跨雷池一步。
已然心存死志。
他也一樣,他的父母是鑄劍師,和易一樣,不過,易選擇成為了一個劍客,他選擇成為一個鑄劍師。
只不過和其他鑄劍師不同,他不用鐵石鑄劍,也不需要爐火,這世間最寶貴的鑄劍材料,便是木心劍。
他要用自己的一生,來鍛造一把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劍,一把為殺戮而生的劍。
他不在乎拿著劍的人能否控制那把劍,劍本就是殺戮之兵,無法控制劍的劍客,沒有資格拿起他鑄造的劍,死了,也只是因為不自量力罷了。
“只是什麽?”
老劍客繼續追問道。
“沒什麽。”
德克薩斯搖了搖頭,他不能把那些話說出來,即將開戰,那樣的話說出來,必然會影響人類一方的士氣,本來這場戰爭,就沒有多少勝利的可能,來援的劍客數量也不多,若是再打擊己方士氣……就算是以死報國,也清理不掉多少妖族。
更讓他心憂的,則是青竹峰那裡死掉的數萬劍客……易動的手?
德克薩斯知道沒有哪一個劍客會如此嗜殺,尤其是雙方唯一的衝突僅僅在玉劍上的時候,真正強大的劍客不會因此下死手,因為神劍有靈,只有夠格的人才能握住神劍。
但易不一樣,他修的無情劍,如果有什麽人阻攔了易的前路,易就會將對方殺死……結果應該是這樣,哪怕易本身沒有殺意。
妖族的大軍到了,鋪天蓋地。
其中有很多都不是真正的妖族,僅僅是一些野獸,但是,這些野獸在同類妖族的驅使之下,野獸非常不錯的炮灰。
尤其是那些蟲群。
“眾劍客,以劍氣清理蟲群!”
德克薩斯很有經驗,類似的戰爭他已經參與好幾次了,這也導致這些聚集在無極的劍客,有不少都認識他,他也認識其中很多人。
只是有些人來了,就再也沒有回去,有些人來過了,就再也沒有回來。
“為什麽要清理蟲群?他們沒有多大威脅啊,劍氣可是我們這些一般的劍客最強大的攻擊了,哪能用來清理這些炮灰。”
一個小年輕第一次參與這樣的戰鬥,在聽見德克薩斯從遠處傳播而來的聲音後,就提出了疑問,他來這裡的目的,是當一個護國救民的大英雄,而不是來處理蟲子。
“聽你這話,就知道你是第一次來,你以為妖族之中,是那些王族以及獅虎豹狼對我們的威脅最大嗎?”
但許多參與這種戰爭的人,都是有經驗的,他們也樂意給這些小年輕解釋,因為,這衛國衛民的戰爭,不管這個小夥子有多麽缺乏經驗,但他來了。
“難道不是嗎?”
小年輕打小就聽著那些獅虎豹狼四族的妖,最為凶殘,他們會活生生的把人吞掉,甚至在吃人的時候,先吃四肢,並且不讓他們的獵物在其吞食四肢時死掉,以免不新鮮了。
很明顯這四族的妖,就是他們最應該鏟除的對象。
“當然不是,我告訴你,對我們威脅最大的,是那些蟲子。”
這名劍客用自己的劍氣,掃清了一片蟲子,只剩下寥寥幾隻蟲妖逃過一劫,飛向其他蟲群之中。
“不可能,你休想騙我。”
小年輕哪怕看見了這個年長的劍客用劍氣清理了蟲群,也不相信,那些蟲群的危害有多大。
“你是貴族子弟?別否認,我知道你是,而且你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保家衛國,當一個大英雄,對嗎?”
年長劍客話音一落,有不少劍客都在朝這裡聚集。
“……你怎麽知道的?”
小年輕很疑惑,他根本沒有什麽地方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特地買了平民的舊衣服,牽著一匹駑馬,身上的玉佩之類的裝飾品,全部都沒有戴著,這個劍客怎麽會知道他的身份,而且,周圍的劍客為什麽會靠過來?
“你們想幹什麽?這是衛國之戰,你們不能這樣做。”
小年輕感覺到了危機,他握著自己的劍,卻不知道該對誰出劍,這些人圍過來,漸漸地就包圍了他,但是……他們背對著他。
“不,我們應該這樣做。”
年長劍客也是一名貴族,那些平民劍客都知道,一位貴族子弟,願意拚上性命來到這種地方保家衛國,是多麽難得的一件事情,他們不希望這樣的少年死去,哪怕要死,也是他們先死,
“你是貴族,所以你可能不知道蟲子的危害有多大,我問你,我們站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麽?”
“當然是保家衛國,不然還能是什麽?”
小年輕沒有猶豫,直接給出了他認為的答案。
“沒錯,我們在這裡,是為了保家衛國,但是,保存力量贏得戰爭,將那些獅虎豹狼四族的妖,斬盡殺絕,我們就成功的保家衛國了嗎?”
年長劍客與周圍的劍客齊齊出手,將飛來的又一片蟲群殺死。
“那是自然,他們的威脅最大,還會吃人。”
“哈哈——”
圍著這位小年輕的那些劍客們,不約而同的笑了,沒問題了,這個小年輕一定是一名貴族,否則不會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
“你們笑什麽!”
小年輕不開心了,他來這裡想要保家衛國,可是這些人卻在嘲笑他,難道他不應該來嗎?還是說,這些人懷有異心,並不想保衛家國,只是在這裡劃水,打算故意消耗掉自己的力量,放走那些吃人的妖。
“笑你太天真了,孩子,蟲子的威脅最大,你看看那漫天蟲群,他們一天就可以飛過數百公裡,吃掉數百萬人、上千萬人賴以生存的糧食,我們只要放過一片蟲群離開,就會有數個省份可能發生饑荒。
那其中有蟲妖,若是進入了我們的土地,會有更多的蟲子被召集、被驅使,然後吃掉莊稼、甚至吃掉百姓的房屋,若是不攔下他們,至少上億人會死於饑餓,而一頭狼妖,哪怕是每天吃四十個人,一年下來,也只有數千人會遇害。
如果我們死了,我們會懷揣著愧疚,因為我們沒有攔下那四族的妖,但是,我們不後悔,因為我們拯救了更多的人。”
年長劍客曾經也像這個小年輕一樣天真,不明白殺死那些蟲子的意義,直到前輩們給他講解,然後他返回家族查閱資料,才發現,歷史上的確發生過那樣的災難。
蟲妖是有智慧的。
他們在跨越國界的時候,會混入蟲群之中,可一旦他們進入了德諾帝國的地界裡,就會躲藏起來,遙控那些普通的蟲子吃掉莊稼,就算那些地方有超凡者又如何?一幫超凡者能成日守在農村?
更何況,那些蟲妖不死,蝗災一日不滅。
“怎麽會這樣?”
小年輕這才意識到,他之前的想法有多麽的錯誤,但是,
“我們就要看著那四族的妖,吃人嗎?”
“……你還真是可愛,我們當然不會看著,他們要想去帝國境內,首先得跨越我們的屍體,蟲群我們不會放過一個,這是妖族那邊消耗我們劍客力量的戰略手段,但即使我們精疲力盡,也絕不會後退一步。”
年長的劍客都不清楚,他為什麽會這樣做,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是一個貴族啊,這裡的事情基本上和他不沾邊,統帥軍隊的有那些侯爺和武勳,像他這樣的貴族子弟,沒有繼承家族的貴族子弟,就應該花天酒地混吃等死。
但他還是來了,年複一年,今年,或許就是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