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澤瑞爾曾經從巴利亞德口中,得知了一些暗影島的情況,那個時候,他才明白,在絕大多數其他的自己眼中,邪惡混亂的暗影島,實際上並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
雖然暗影島上的那些生物,不為世人所容,基本上都會襲擊進入暗影島的人類,但是,那些亡魂居然無比的渴望安眠。
通過巴利亞德的解釋,伊澤瑞爾才知道,暗影島上的亡魂,都不是自願留在人世的,絕大多數暗影島上的亡靈,是被迫留在人世,不得安眠,哪怕在終年被黑霧籠罩的暗影島上,這些亡魂在白天時,也會被太陽“吵醒”。
這些亡靈,渴望安眠。
因此每當夜晚到來的時刻,暗影島對常人來說,會較為安全一些,即使是芭茹教派的祭司們,通常也都是選擇在夜晚潛入暗影島。
甚至就直接在暗影島周圍,布置抵抗黑霧的結界,而這種行為,除非是運氣不好,被遊蕩的暗影島半神發現,否則,基本上不會出事。
符文之地上的那些大城市,每當夜晚,經常會有大事情發生,暗殺、投毒、竊取情報,各種各樣的事情,都集中在夜晚。
那些城市的黑夜,平靜得不自然,而暗影島的黑夜,相當的平靜,甚至是死寂。
“怎麽布置魔法陣?”
孫尚香表示,這件事,她還是要參與進來,不管伊澤瑞爾說什麽,別想把她撇開,一個人獨佔功勞。
“……我等會兒再解釋給你聽吧。”
伊澤瑞爾想了想,他自己好像也不會布置魔法陣,他雖然是法師,但正經的符文之地法師,誰會魔法陣啊!
也就那些時時刻刻想著陰人或者擔心被人陰的法師,才會深入學習和研究魔法陣。
伊澤瑞爾對魔法陣的了解很少,他沒辦法仔細的把魔法陣布置好,所以,他只能采取一些特別的方式了。
他打開熔鑄系統,依照自己的要求,從熔鑄系統裡購買魔法陣的陣圖。
這個陣圖只有一張,但卻是伊澤瑞爾所要求的三個魔法陣構造的複合魔法陣的陣圖,塊頭不小,足足一百平方米。
之所以會購買這麽大的魔法陣陣圖,是因為伊澤瑞爾不會自己布置,就只能用陣圖了。
正常的魔法師手中的陣圖,那只是一個用來學習的樣本,就像是書籍上的案例,具體要怎麽布置,都是法師們自己在各種載體上刻畫。
伊澤瑞爾很擔心自己刻畫魔法陣的水平,如果是平日裡練習倒還罷了,但現在他布置魔法陣是為了保障這一群人性命,但凡有一點風險的方法,都可以放棄掉了。
伊澤瑞爾將折起來的陣圖鋪在地面上,對著一邊的孫尚香說,
“看見這上面的魔法陣了沒有?”
“這麽大的魔法陣,我怎麽看不見?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
孫尚香很不開心,她感覺伊澤瑞爾又在旁邊炫耀自己的能力了,這張不知道是紙還是布的玩意兒上,已經有魔法陣了,那豈不是用不上她了?
先前還想著不讓伊澤瑞爾獨佔功勞,但現在,就算是伊澤瑞爾要跟她分享功勞她也不願意了。
她又沒有出力,不需要伊澤瑞爾施舍她。
“那行吧,這是魔法陣的陣圖,僅僅是一種圖畫,本身沒有任何效果,接下來,我們需要讓這個無效的魔法陣能夠起效。”
伊澤瑞爾一邊鋪展著魔法陣陣圖,一邊跟孫尚香解釋著,
“通常而言,法師們刻畫魔法陣的材料都不是普通的東西,如果僅僅是用一把普通的小刀去刻畫魔法陣,就算把魔法陣畫出來了,也不會生效,除非那個人是一位大法師,只要有魔法陣的陣圖在,就可以用自己的能量瞬間激活魔法陣。
我們沒有時間去仔細刻畫魔法陣,所以,我們要做的事情是類似於大法師們才能做到的事。”
“用能量激活魔法陣?”
孫尚香看了一眼這個魔法陣的大小……怎麽說呢,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那所謂的能量,也不知道這股能量具體要怎麽操作,這怎麽能激活魔法陣啊。
“不,我們不是大法師,沒法精確的憑借一張圖,不需要載體的以魔力構造出準確的魔法陣,但我們這個陣圖足夠大,只要我們將這陣圖上的魔法陣,用具有能量的液體塗一遍,就可以激活魔法陣了。”
伊澤瑞爾說的這個辦法,很蠢,也很浪費材料,但是,對於新手而言,依瓢畫葫蘆是最為輕松的方法,
“不過,我們不知道那些亡靈會襲擊我們多久,只是用帶有能量的液體塗一遍的話,所以,我們需要用液體把這魔法陣填滿。”
伊澤瑞爾在用熔鑄系統製造這麽一張陣圖時,就想好了要怎麽做,所以呢,這個陣圖上,那些魔法陣並不完全是“畫”在這陣圖上的。
這種陣圖上,魔法陣的“筆畫”外側,實際上有一個高度為五厘米的隔板,按照伊澤瑞爾的想法,實際上直接凹下去更加方便,但考慮到他們這邊的執行能力,陣圖凹下去可能會影響整體效果。
這裡凹下去一部分,哪裡凹下去一部分,這魔法陣實際上並不能說是已經展開了。
所以,只能弄一個不會漏的隔板在旁邊。
“用之前的那種液體嗎?”
孫尚香饒有興趣的玩著這魔法陣陣圖上的隔板,原來魔法陣是這種構造呀。
“當然不是,那種液體不具備激活魔法陣的效果,我們需要用一種蘊含很多能量的液體,才可以將這個魔法陣激活。”
伊澤瑞爾又從熔鑄系統裡換來幾桶符文能量凝聚的液體,這是純粹的能量液體,或者說是在某種情況下,融化掉的符文。
通常情況下,符文之地原生的符文都是固態的,有可能是一座礦脈,也有可能就只有拳頭大小,而超凡者們自己凝聚出來的符文幣,在官方的要求下,有固定的大小。
畢竟,液態的符文可沒法作為一般等價物。
“就用這些就可以,往這隔板裡倒就行,因為每個部分都是聯通的,所以,只需要在這裡倒入能量液體,其他地方也會堆積起來。”
伊澤瑞爾在孫尚香面前,放了倆桶能量液體,
“為了更方便行動,你現在可以變大一些,這些液體能量濃度很高,要是不小心碰到了,雖然沒有什麽壞處,但也會很難受的。”
關於這一點,伊澤瑞爾倒沒有繼續解釋下去了,開始了手頭的工作,雖然說在一個地方倒這種液體,其他地方也會有,但液體的流動畢竟需要一個時間,而他又不可能很快的把液體全部倒完,這樣很容易溢出或者濺出。
“很難受?”
孫尚香稍微變大了一下體型,自從能夠自由的控制體型之後,她就不那麽喜歡用巨大的身體行動了,因為這裡的空間比較狹窄,身體太大了,很容易受到限制。
若是什麽時候心情不好了,想要打伊澤瑞爾出口氣,都還要顧忌著自己會不會打壞什麽東西。
見伊澤瑞爾沒有回答,而是在認真完成他們的工作,孫尚香也不多問了,做正事要緊,閑話說多了,會分神,一分神,就可能把這些液體濺出來。
伊澤瑞爾說被這些液體沾上會很難受,孫尚香雖然好奇,但還不至於作死的去體驗一番。
……
巴利亞德已經沿著坑洞向下走了一萬五千米了,但仍然沒有發現有魔法陣的痕跡,這下面應該確實是存在一個釋放黑光的光源,但仍然需要小心謹慎。
他預想之中的,可以把一個生物分割成血液和其他成分的魔法陣,現在還沒有遇到呢。
雖然他不會被那種魔法陣弄死,但痛楚會有的,他又不是受虐狂,何必自討苦吃。
隨著他下降得越來越深,周圍的黑光也越來越“濃烈”了,巴利亞德操縱著黑光的手,明顯的感受到了黑光越來越“厚重”了。
如果說之前操縱這些黑光,就像是在攪動一盆清水,那麽現在,巴利亞德就是在和麵粉了,不僅需要消耗更多的力道,還會有黏在手上。
他知道,他距離那個光源,更近了。
而他另一隻沒有操縱黑光的手,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異樣的感覺,畢竟這玩意兒是光,不是什麽有實體的東西。
如果不是巴利亞德正在操縱這東西的話,他也不會有這種感覺,光怎麽會沉重呢。
再次下降了幾千米後,巴利亞德操縱黑光的手上,突然有了一種摸到了實體一般的感覺,而那個地方,僅僅只有一團黑暗。
“這個東西是……”
巴利亞德再用自己另一隻手去摸了摸那玩意兒,同樣也有摸到實體的感覺,但又有所不同。
發覺這一點的巴利亞德,隨手拿出了一根普通的木頭,刺向那團黑暗,卻沒有受到任何阻擋。
“靈體嗎?真是不同尋常的玩意兒。”
巴利亞德摸了摸這東西,嘗試感受著靈體的意識,但凡是靈體,都會擁有意識,哪怕靈體的意識,很有可能是混亂的,但再混亂的意識中也會有一定的秩序。
這個靈體的意識就相當的混亂,巴利亞德輕而易舉的辨認出,這靈體不是自然形成的,而其中有著大量自相矛盾的記憶碎片,足以說明這個東西是一群意識體湊出來的靈體。
而巴利亞德在這些記憶中,尋找到了大量的有關於痛苦、仇恨、不甘的記憶,也就是說,這些意識體的來源也不正常。
他們不是正常死亡後的意識體被強行揉成了一團靈體,而是還活著的時候,就被人折磨、殺害,然後再把他們這種遭受苦難的肉體中誕生的苦難的靈魂抽出來。
如此邪法,是那神代法師所為?
好吧,在神代那種禮儀道德根本沒有建立起來的時代裡,血祭都還是一種受到廣泛認可的手段,人家只不過是屠戮一些野獸,哪怕這些野獸的實力不錯,本身已經有了智慧,但又怎麽樣?
人族不會在意其他種族的死活,其他種族也有不少喜食人肉,那種時代,讓這個神代法師的手段不要那麽殘忍,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所以說,這所謂的黑光的光源,就是這靈體了?但是,那個神代法師是怎麽做到的?”
巴利亞德作為暗影島的王,作為一位死亡相關的神,他還從沒有想過,怎麽把怨氣弄成這種黑光,當然這不是他做不到,而是沒有必要。
而那個神代法師,不是信奉太陽神嗎?他怎麽會這種手段,而且,理由呢?巴利亞德想不出那個神代法師刻意這樣做的理由。
“放任不管,還是把這靈體處理了?”
巴利亞德有些遲疑,他不想讓這種靈體留在人世,這是他作為一個神袛的本能,這些不應該存於世間的東西,應該早點返回冥界。
但是,不管那個神代法師是為了什麽,把這些野獸的靈魂湊成一個靈體,都一定有意義,巴利亞德把這些靈體送走的話,可能會引起一系列的變故,在沒有探查清楚這裡的情況之前,這般貿然行動,可稱不上明智。
“果然還是只能算了,如果我之後能想起來的話,就送你們一個安眠吧。”
巴利亞德把這靈體往旁邊推了推,弄出一條道路來。
雖然那是靈體,正常人接觸不到,更不可能擋著正常人的路,但巴利亞德的身體本就是物質化的靈體,這靈體擋不了別人,擋得了他。
好在這靈體貌似受到了什麽東西的限制,意識無法感知到這具軀體,不論巴利亞德怎麽做,靈體之中的意識都不會有任何反應。
這樣看起來,那神代法師貌似就是把這靈體當作是一個光源了。
以怨氣轉化為黑光,靈體中的亡魂們,一日不得安眠,怨氣就一日勝過一日,只要一次性抽取的怨氣沒有達到這些亡魂的極限,那這可就是“永動機”了啊。
居然有神代時期的人做出了這麽一個永動機,巴利亞德不得不歎服一聲古人的智慧啊。
就在巴利亞德推開這靈體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大量的亡靈,他迅速的通過通道,再次用靈體把這路擋住,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一些亡靈跑了出去。
“貌似就只有幾隻超凡者級別的亡靈,伊澤瑞爾能搞定的。”
巴利亞德此時也沒有回去的想法,一方面,他回去的時候,通道又會打開,還有亡靈會穿過去,另一方面,等下次他進來再準備探索時,結果還不是一樣。
就算要處理那些亡靈,那也得等到巴利亞德探索了這下面的秘密之後了。
“說來也怪,這裡怎麽還有這麽多的亡靈?”
巴利亞德看了看自己身邊,密密麻麻的亡魂,隨手抓了隻,感受了這隻亡魂的年齡,嗯……三千年……三千年?
三千年前還有人在這裡宰了一些野獸?可是三千年前的野獸,應該沒有什麽智慧了吧?但巴利亞德仔細感受一下,卻還可以感受到不少清晰的思維,其中最主要的一條,就是痛恨。
而且,這些亡靈,似乎沒有發現巴利亞德,或者說,他們不覺得巴利亞德有什麽異常,就隻把巴利亞德當作是他們的同類。
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了。
任何一個亡魂,都能夠感受到巴利亞德的本質,這就是亡魂的本能,也是巴利亞德作為死亡相關的神袛的本能,他的神性會自動讓這些亡魂知道,他是誰。
只可惜,這些亡魂沒有任何一個可以正常交流,就算是查看它們的記憶,所能看見的也混亂無比,這些亡魂給巴利亞德的感覺,也像是一個複合體。
就像是之前的靈體一樣,他完全搞不清楚這裡面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不過,他知道,只要繼續探索下去,他就能夠找到答案。
穿過無窮無盡的亡魂,巴利亞德不斷的下潛,期間還有不長眼的亡魂,瘋了一般無差別的攻擊著其他的亡魂,一不小心就往巴利亞德這邊打來了。
巴利亞德順手就給拍了一下,就見得那亡魂飛出了幾千米,當然,也砸到了不少的亡魂,但不管是被巴利亞德砸出去的亡魂,還是被砸到的亡魂,都像是沒有知覺一樣。
“這些東西簡直不像是亡魂……像是科學側那邊的喪屍。”
巴利亞德從未見過如此“蒙昧”的亡魂,能夠在人世滯留的亡魂不應該只有本能,而且本能還斷斷續續的,有的亡魂缺少這個部分的本能,有的亡魂則缺少其他部分的本能。
有的亡魂會瘋狂,而有的亡魂一無所知,如同行屍走肉。
即使是見慣了亡靈的巴利亞德,在這裡也感覺瘮得慌。
他更感覺惡心。
巴利亞德一路往下飛,一路逮著亡魂搜索它們的記憶,幾千米下來,他就在這些亡魂的記憶裡找到了一個共同點——它們是從下面上來的。
“這下面,是血池了吧?當時血池裡除了血液還有什麽東西來著?我記得是涉及到復活的材料吧,莫非這些亡魂,也是被復活的?”
巴利亞德之前還不知道這個血池是幹什麽的,可是當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好像發現了問題。
於是,巴利亞德不管不顧的加快速度,與此同時,手中的熾天使之擁加快了吸收黑光的速度,沒多久,他便來到了血池之上。
他伸手摸了摸這血池,感受到了滔天的怨念,與此同時,有一股力量正在試圖干擾他的身體。
“分割軀體的魔法陣,原來在這裡啊,”
巴利亞德輕輕松松的在魔法陣上開了個口子,潛入了血池之中,而在血池裡,他看見了不少殘缺的亡魂,
“果然,上面的亡魂都是血池裡出來的,那種復活的藥物,還可以孕育靈魂嗎?雖然只是殘缺的靈魂,但也不是一個法師可以孕育出來的。”
巴利亞德很討厭玩弄靈魂的人,當然,玩弄靈魂的靈魂不在此列,前者是生者世界的人跨過生死的界限挑戰規則,而後者嘛,人與人之間本就不平等,變成了靈魂之後,除非要徹底的安眠,否則怎麽會平等。
血池有一萬一千米深,而巴利亞德即使還要查看這些殘缺靈魂的狀態,也只花費了十來分鍾的時間來到血池底部。
而這所謂的底部,僅僅只是一個假象。
在巴利亞德用熾天使之擁將一片黑光驅散後,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骸骨堆積而成的“海底”,每一塊骸骨上,都有著一團靈魂的碎片。
這些靈魂碎片被束縛在了骸骨之中,而這血池之中的材料,在緩緩的修複這些靈魂,當靈魂逐漸修複,而與原有的骸骨產生了排斥之後,或者說,那一塊小小的骸骨無法承載越來越完整的靈魂後,被鎖在骸骨之中的那個碎片會從靈魂上撕下來,而較為完整的靈魂則會脫離這塊骸骨,在血池中飄蕩,繼續修複著自身。
“何等殘酷的手段,那個神代法師,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巴利亞德有心穿過這骸骨構成的海底,看一看這下面是否還有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