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羅蘭大陸東岸,貝西利科。
德萊厄斯和安妮在距離貝西利科還有兩公裡的地方就分道揚鑣了,安妮可以正面加入神聖之月教派,是因為安妮很有可能就是被神聖之月教派的人選中的好苗子,比徹就是發掘人才的那個,即便沒有從安妮、巴利亞德以及各種各樣的人那裡獲得相應的情報,德萊厄斯也不會認為神聖之月對安妮沒有關注。
這就像是在軍隊裡一樣,德萊厄斯本身是大將軍,雖然一般不會點評自己手底下的士卒,可是,他完全可以看出哪些士兵有潛力,然後關注這些士兵,如果他們的功績足夠,就可以提拔他們。
所以,德萊厄斯不能和安妮一起進入貝西利科,也不能讓外人知道他和安妮認識。
他當然也要混進神聖之月教派裡,不過不能通過安妮的關系,他暴露不暴露不要緊,因為他可能只會來這個世界線一次,即便出了問題,安妮的下一次月考任務裡可沒有他,神聖之月即便想要追捕或者通緝德萊厄斯,那也沒得用。
更何況,這裡是諾克薩斯的地界,亞索都已經離開了艾歐尼亞,那麽,斯維因多半已經掌權了,德萊厄斯當然也是帝國的大將軍,遇到緊急情況,完全可以調動軍隊。
“安妮已經進城了,城牆上並沒有諾克薩斯的旗幟,這裡是教派的自留地嗎?”
德萊厄斯神色凝重,給自己戴上一張人-皮-面-具,然後用“偽裝”道具,讓這人-皮-面-具不會被人看出異常,他是帝國的將軍,神聖之月教派很可能是在帝國境內擁有一個城市的國中之國,不可能對諾克薩斯帝國的高層人員一無所知,
“不祥的預感,這座城市有古怪。”
在諾克薩斯境內,卻沒有掛上諾克薩斯的旗幟,這能夠說明很多問題,諾克薩斯是一個帝國,德萊厄斯本人更是為帝國開疆拓土、征討不臣的大將軍,他非常清楚,諾克薩斯不會讓任何一個後方城市不屬於帝國的管轄,就連德萊厄斯的故鄉反抗諾克薩斯的統治,揭竿而起時,德萊厄斯都親自率兵鎮壓。
可現在,諾克薩斯帝國貌似對這個城市視而不見呢,如果不是擁有極強的實力,絕對不會讓諾克薩斯帝國妥協,據說斯維因體內也有一隻惡魔,不知道在這個世界線裡,是否和血月教派有關系呢?
“叔叔,叔叔——”
安妮抱著自己的小熊走在街上,向著一個看上去挺友善的大叔走去,為了讓提伯斯的外形不那麽引人矚目,她用早就準備好的毛茸茸的皮套把提伯斯裝了進去,折騰了好一會兒,要不是德萊厄斯開口詢問,可能這給心愛的小狗進行的換裝遊戲還要持續一陣,現在安妮的外表就真的是一個向人求助的小女孩。
“好可愛的小丫頭,有事嗎?”
路人大叔彎下腰,摸了摸安妮的小腦袋,果然飽受禦姐折磨的大叔,還是最喜歡蘿莉了。
“我在找神聖之月的教堂,可是,人家找不到啦。”
安妮雙手合十,作出祈願狀,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那個路人大叔,好像只要他拒絕提供幫助,安妮就會哭出來一樣。
“教堂啊,正好我也要去教堂,需要我帶你去嗎?”
路人大叔向安妮伸出了手,安妮則是理所當然的將自己的手遞了出去,她這麽可愛,被路人幫助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好啊,謝謝叔叔。”
安妮露出了明媚的微笑,如同燦爛的陽光。
此時,德萊厄斯已經進入了貝西利科,這是一個被宗教管理的城市,如同艾歐尼亞上均衡教派的駐地一樣,可是,與均衡教派的駐地不同,這裡不論是表面,還是暗地裡,都沒有護衛——被允許成為國中之國,但是不能擁有武裝力量嗎?很有諾克薩斯的作風,即便妥協,也不能讓對方對自己產生威脅。
他看見安妮向著一個路人搭話,那個路人在被他的目光注視時,還若有所思的看了德萊厄斯一眼,直覺告訴德萊厄斯,這個男人有問題。
就這樣看著安妮跟著那個男人走嗎?應該不會出什麽事情吧,能夠給安妮找上門,這個男人即便有問題,陣營應該也在正義的一方,不要小瞧了孩子對善意惡意的感知,比徹能夠被安妮接受,不就是因為對方懷有好意嗎?所以說,還得跟蹤一會兒。
“能告訴叔叔,你去教堂幹什麽呢?你的父母呢?不在身邊嗎?還是說,你的父母在教堂任職,將你這麽小的孩子丟在家裡,真是不稱職的父母啊。”
路人帶著好意詢問著安妮的目的,這是一個小孩,所以,更需要問這些問題,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已經認得路了,教堂在貝西利科的位置非常顯眼,每家每戶每周都會固定全家人去教堂參拜一次,安妮是本地人的話,不會不知道教堂的位置。
所以,路人大叔斷定安妮是外地人,從外地來到貝西利科,應該會有大人隨行,剛才那個窺視他的那些人嗎?不太像,那些人的長相生不出這麽可愛的女兒,不過,為了降低安妮的戒心,他還是裝作不知道安妮是外地人。
這麽小的孩子,和父母走散之後,不僅沒有大哭大鬧,反而彬彬有禮的向人求助,可見這個孩子非常聰明,路人大叔覺得自己要是說安妮從外地來著幹什麽,說不定還會引起這丫頭的戒備,萬一被誤會、惹惱了路人可就不好了。
這麽可愛的小女孩,從她向他求助的時候開始,就有很多人在默默關注他們的行動,要是安妮叫一聲“怪蜀黍”,說不定周圍的群眾就會衝上來揍他一頓。
“我和父母走散了,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安妮老老實實的按照設定回答,一點都不慌張,讓路人大叔更加確定,安妮是個小天才。
“那為什麽要去教堂呢?你們原本的行程安排是去教堂嗎?”
行程安排,可以是出遠門,也可以只是普通的外出,路人並沒有將話說清楚,免得被安妮戒備,畢竟是一個出門在外又與父母失散的小女孩,雖然聰明,還向他求助,但這不代表對方對他沒有戒心。
如果讓安妮知道他知道安妮是外地人的話,說不定會被認為在跟蹤安妮,別有用心。
“不是,一個叫比徹的大叔想帶著我找父母,可是遭到了襲擊,不得不去教堂避難,讓教會幫我找到父母。”
安妮搖了搖頭,將自己“悲慘的身世”一一道來。
“原來如此。”
說話間,路人大叔已經帶著安妮走到了教堂,
“這裡就是教堂了,有什麽事情去問那些叔叔吧,大叔臨時有點事,先離開了。”
“好,謝謝叔叔,叔叔再見!”
安妮乖巧的和路人大叔告別,轉身向教堂的護衛說明來意,雖說是護衛,可這些護衛身上並沒有攜帶武器,能夠讓諾克薩斯妥協,神聖之月教派自然不會如表面上看著那麽軟弱可欺,護衛沒有武器,大概是因為這教堂裡的人不需要護衛吧。
“那位探尋者比徹介紹的人?比徹大人呢?小姑娘。”
護衛聽了安妮的話,大吃一驚,先前安妮和那路人講同樣的話時,那路人可沒有這種表現,察覺自己不對勁的德萊厄斯,不再看著安妮,開始跟蹤剛才離去的路人,去的時候說是順路,恰好要去教堂,可到了教堂,立馬改口說臨時有事。
要說這裡面沒有什麽名堂,德萊厄斯可不會相信。
“比徹大叔死了,被敵人殺死了,我逃了出來,但還是和哥哥失散了。”
安妮說著就一副要哭的樣子,比徹對她很好,雖然巴利亞德說比徹是壞人,但安妮在比徹死後還是有些傷心,此時只不過是做出一副要哭的樣子而已,一點也不困難。
“比徹大人居然死了!立刻通知長老和祭司們,小丫頭你跟我去會客室等著吧。”
護衛可不會放安妮走,哪怕安妮現在想走,他也不會讓安妮走,比徹號稱探尋者,教派裡的祭司,有一半是這位探尋者為組織尋找到的,比徹死了,這可是天大的事件,而這位比徹寧死都要帶回來的小丫頭,毫無疑問又是一個祭司的苗子,丟了的話,他可就小命不保了。
“嗯。”
安妮乖巧的點頭,然後轉過頭看了看周圍,試圖發現德萊厄斯的蹤跡,但是德萊厄斯已經離開了。
“怎麽了?在找什麽人嗎?”
護衛看安妮的行為,立刻就警覺起來了,殺害了比徹大人的人,說不定潛入了貝西利科,現在就想要對這個丫頭下手。
“沒事,剛才那個送我來的大叔,他說要來教堂的,但現在他好像已經離開了。”
安妮順口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任何反應都必須有一個合適的借口,否則容易露出馬腳。
再說德萊厄斯,他已經離開了貝西利科,那個送安妮過來的路人大叔,在和安妮告別之後,就朝著城外走去,即便路上遇到了幾個招呼他的人,也沒有停留。
德萊厄斯路過那幾個人身邊時,那幾個人還是那個路人大叔有些奇怪。
“果然,這個人很有問題。”
德萊厄斯可以確認,這個路人之前僥幸發現過他,因為他看得出這個路人大叔只是一個凡人,可是,一介凡人能夠發現第九階強者的窺視,要說沒有異常那才是怪事。雖然僅僅只是偶然發現了他一次,到現在為止,德萊厄斯跟蹤那個家夥,都沒有被發現,
“他離去的方向,是剛來這個世界線的位置吧?他怎麽會去那裡?”
德萊厄斯一路跟蹤著那個路人大叔,只見那個路人大叔走進了樹林裡,德萊厄斯當即跟了上去,他出現在這個世界線時,也是在樹林中,而且,就是這片樹林。
“什麽人!出來!”
突然,那個路人大叔停下了腳步,
“……怎麽還不出來?等著我請你出來嗎?”
路人轉過身,掃視著周圍的樹木,微微低頭。
是錯覺嗎?他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雖然沒有發現跟蹤他的那個人的蹤跡,但是,他被跟蹤的可能性高大百分之八十,即便這是錯覺,錯覺正確的可能性也是百分之八十。
“他發現我了?”
德萊厄斯距離那個路人有一千米又躲在粗大的樹木背後,一路上運用了一些技巧,鞋印子都沒有留在地上,更是屏蔽了氣息,降低存在感,此時他頭上還有兩隻畫眉鳥,這都能被發現?
就在德萊厄斯遲疑要不要出面的時候,那個路人轉身走了,繼續按照之前的方向前進。
“被超凡者盯上了,而且,是個有經驗的超凡者,帝國的人手嗎?他是怎麽發現我的?”
路人一邊走著,一邊喃喃自語,雖然他被一個超凡者跟蹤著,但是,他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他很想看一看,這個超凡者在什麽時候會露面。
“這個傷口,這個姿勢,是燼下的手嗎?”
路人終於找到了比徹等人的屍體,這些屍體在地上擺著,如同一朵綻放的鮮花,殺人還要搞出這麽一副花裡胡哨的樣子,除了燼,就沒有其他人會這樣做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
德萊厄斯站了出來,出現在路人的背後,為了隱藏身份,他並沒有拿出黑切,而是用一把普通的長劍,橫在這個路人的脖子上。
“哎呀,終於肯出來了嗎?正義的超凡者大人?”
但那個路人沒有一點畏懼,轉過身看著德萊厄斯,
“之前看著的時候,還沒發現不對勁,現在看……你這是戴了面具吧?真是不坦誠呢。”
“凡人可不會有你這個本事,普通人也不應該知道這條路線,說!你的來歷,還有你的目的。”
德萊厄斯完全沒有在意這個凡人的表現,能夠發現他,本就已經表現了這個男人的不同尋常之處,此時被人把劍架在脖子上一點不畏懼也算不上什麽離奇的事情。
“一股軍人風范,要不是德萊厄斯不會做出這種勾當,我都要把你當成他了。”
路人仔細的打量著德萊厄斯,品味著德萊厄斯的話語,仿佛此時,德萊厄斯才是他的階下之囚。
“……”
德萊厄斯有點懵,這麽快就暴露了?不對,這個人這麽快就能辨別出他的身份,應該是熟人吧?帝國又不是沒有乾潛入工作的刺客,這些刺客也不是沒有接受過軍隊的訓練,面前的男人憑什麽會認為他就是德萊厄斯?
“不要打岔!回答我的問題!”
“呀?還真是你啊,德萊厄斯,怎麽有空來貝西利科了?難不成,你也想入教?”
路人熟絡的態度讓德萊厄斯摸不著頭腦。
“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死!”
但德萊厄斯才不管這個人是誰呢,如此了解他的凡人,難不成是他的親衛?若是如此,背叛了帝國的親衛,自然應該由他來處理。
“你最好還是不要殺了這個人,會有麻煩的。”
路人大叔也不想回答德萊厄斯的問題,不過,他還是善意的提醒了一下德萊厄斯。
“這個人?什麽意思?”
德萊厄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戴著面具都在這個人面前暴露了身份,如果這個人將消息傳遞回去的話,他恐怕很難在貝西利科繼續待著,更不要說在神聖之月教派裡照顧安妮了。
“字面意思,這個人,只不過暫時成為了我的傀儡,他本人在貝西利科裡也有點名望,死在這裡的話,諾克薩斯大將軍的通緝令就要發出去了,要試一試嗎?我本人不介意讓你試一試。”
路人伸手握著德萊厄斯的劍,眼神裡待著戲謔,嘴角上揚,挑釁的看著德萊厄斯。
不過,德萊厄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能知道他是德萊厄斯,不過,這個世界線諾克薩斯帝國本就有一個德萊厄斯了,這個能夠操控別人的人,怎麽說也是一個超凡者,至少是血月教派的中堅人物,看樣子可能還掌握著情報系統,恐怕要不了多久,這個人就會知道德萊厄斯目前正在不朽堡壘裡吧,真想知道這個人當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如此篤定德萊厄斯的身份,幾乎可以說是剛愎自用了,這樣的人在獲取到了與自己認知不符的情報後,一定會很生氣吧,一定會瘋狂的自省,試圖彌補自己的不足之處,但很可惜,他怎麽會知道這個世界現在有倆個德萊厄斯呢?
“哎,你還是老樣子,真沒勁,我走了。”
路人說完話,身體便後仰倒下了,在這個人的身後,掉落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物體,德萊厄斯眼疾手快想要抓住那玩意兒,但是當他伸手過去時,那東西已經化作灰燼了。
“這些灰燼上,有血的味道,以血為媒介施法嗎?弗拉基米爾?不管是不是,這家夥確實很像會加入血月教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