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你似乎每一次,都能夠砍中對手的要害,有沒有什麽技巧啊?”
伊澤瑞爾最難受的就是自己的攻擊時常打不中人,而易就不一樣了。
這些天,他們朝著霜衛要塞一路前進,遭遇了不少被虛空侵蝕的生物,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拖著個骨頭架子追著狼群砍。
而他們若是出現在易的面前,易會毫不留情的一劍劃開他們的要害,比如說生物的心臟,喉嚨,比如說那些怪東西的脊椎骨。
“技巧?沒有,順著心砍下去就行。”
易從未覺得自己有什麽技巧,雖然說他也在練劍,可每一次練劍,他的劍招都不一樣,隨心所欲,與其說他在練習劍法,不如說他在創造劍法。
他練的只是他的道,每一次練習都能夠讓他有新的感悟。
“你確定這樣有用嗎?”
“當然,世間萬象,紛紛雜雜,俱歸於道,道者,無形無象,不拘泥於規尺,順道而擊,自然無往不利。”
易在向伊澤瑞爾講授自己的道,他雖然年輕,但他的道已經令多蘭大師驚歎不已,足夠去教授他人了。
在無極道館的時候,那些沒有成為入室弟子的學員們,經常向易求教,而非他們的大師兄,德克薩斯。
當然,有時候也會去請教菲奧娜,不過菲奧娜對那些實力和天賦不怎樣的師弟們,可沒有多少好臉色,冷冰冰的樣子足夠拒人於千裡之外。
“這樣啊——我會的。”
伊澤瑞爾現在已經下定決心不去瞄準了,既然瞄準敵人射擊,並不能讓他命中敵人,那他為何還要瞄準呢?
“不過,你似乎很熟悉這些東西啊,你來這的路上,遇到了很多被虛空侵蝕的生物不成?”
易對這些被虛空侵蝕的生物的屠殺,在伊澤瑞爾眼中,頗有一些“守株待兔”的感覺,就好像,易知道這些東西什麽時候會出現,又會怎麽衝上來,每一次,易的出劍和收劍,都恰到好處。
既不會有在易出劍之後還活著的攔路者,也不會有在易收劍之後還想上來的攔路的。這可不能簡單的說成是易在清理這些虛空生物。
如此恰到好處,不是對這些生物的習性非常熟悉,不可能做到。
“……確實遇到了許多,當時隻當這些生物是此地的特色,還跟著它們的族群遷移、獵食,觀察它們如何吃掉獵物,如何繁衍後代。”
易張口就來,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做錯或者說錯了什麽,但伊澤瑞爾現在看著易,就像是看著一個瘋子。
哪裡會有正常人會和狼群一塊生活?先不說易是做了什麽讓那些狼群不攻擊他,只是就這個事情來說,易是個劍客,不是什麽動物學家!
“那它們,在繁衍嗎?”
但是,易是不是瘋子,伊澤瑞爾都不在意,它在意的是能不能獲取更多的知識,易親自做了他有意願去做但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伊澤瑞爾當然要把問題問出來。
“當然,我當時還抓了幾個剛出生的幼崽仔細觀察。”
“它的父母就沒有阻攔你嗎?”
從野獸那裡奪走它們剛出生的孩子,伊澤瑞爾覺得自己和易同行,似乎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哦,它們死了。”
易根本沒有把那些野獸的生命放在心上,攔路者,只有死路。
“你覺得你這樣做好嗎?”
奪人子嗣,殺人父母,這種行為要是放在人類身上,那可是會遭到文人的口誅筆伐的,即便易只是在對野獸做出這樣的事情,但若是有要針對易的文人,同樣可以以此大做文章。
文人殺人,可不用刀。
“野獸而已,有何不可?”
易知道伊澤瑞爾在說哪一方面的事情,但那只是野獸,還是一群被虛空侵蝕的野獸,本就成為了要被討伐的對象,殺人奪子,不行嗎?反正它們的孩子,最後還是死了、
“行行行,那你繼續說。”
伊澤瑞爾已經肯定,易是一個瘋子,常理在易眼中沒有任何地位,而無視常理的人,就是瘋子。
“我這次出來的目的,就是增長見識和閱歷,從未見過的生物的習性,我認為有必要了解。這才是我做出那些事情的原因。”
易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但已經無法改變他在伊澤瑞爾眼中的形象。
“所以,每個弗雷爾卓德上的族群,你都和它們住在一起過?”
伊澤瑞爾覺得,易可能是個乾學者的料,修行劍道,為劍道增長閱歷,居然都能夠跑到野獸的巢穴之中觀看它們繁衍,你的劍道難不成也會繁衍?
“只要是遇到了的,我都去過,只不過,並不是所有這片土地上的生物,都是群居。很多生物,我跟著它們倆三天,都沒有見到它們的同類。”
易的道,是無極,自然要什麽都略懂一點,不斷擴充自己的知識,才能讓自己的劍道不斷的成長。
“……你厲害。”
伊澤瑞爾不知該說什麽了,易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都和他有巨大的差異,甚至於絕大多數人的三觀,都有著巨大的差異,這已經不能說是三觀不和了,簡直就是矛盾。
“明天,我們就要到達霜衛要塞了,你不緊張嗎?”
“為什麽要緊張?我所有的,大概只是激動吧。”
易隻覺得,能夠前往一個上古時代就存在,並且現在仍然屹立在弗雷爾卓德的要塞,非常榮幸和興奮。
在帝國,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什麽建築,是從上古存在至今的, 哪怕是古老的帝國,也不敢是幾千年的歷史罷了。
而上古,那是多少萬年前了?在易讀過的書裡,沒有一本,詳細的講述過那個遙遠的時代,他迫切的想要用自己的眼睛、思想見識一下,上古的余暉。
“激動……那你激動吧,我先睡了。”
今晚,伊澤瑞爾不打算再出去晃了,沒有增長到自己的見識,也沒有放松心情,反而還會在易面前丟臉。
雖然他已經很丟臉了,一個超凡者怎麽都拿不下的敵人,被易抬手間消滅,簡直是超凡者的恥辱。
“你不冥想嗎?”
“今天就不了,我感覺到了敵意,大概有什麽人要來攻擊我們。”
易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那個不能讓他好好冥想的人,如果確定是敵人,那麽,他會賜予對方一個乾淨利落的死亡。
“敵人?在哪?正好可以試一試你給我說的那個方法,我就不信,我還打不到人了。”
說起敵人,伊澤瑞爾立馬坐直了身子,不再躺在地上。
雖然這裡只是易用劍切出來的冰洞,沒有什麽棉被,地面非常堅硬,但伊澤瑞爾現在是一個超凡者了,這些小麻煩無法困擾他。
而易的話,能夠憑借自己的意志,將所有他不認可的事物與他本身隔離開,睡著會不舒服?雖然他口頭上說自己沒有睡。
“應該還有十五公裡遠。”
易皺了皺眉頭,細細思索了一下,給了伊澤瑞爾一個答覆。
“十五公裡!”
伊澤瑞爾的乾勁一下子就消失了,這麽遠的距離,說個什麽勁啊,他一下子又躺在了地上,非常無奈的告誡易,
“十五公裡,隔著十五公裡你能感受到敵人?就算你能感知到敵人,你怎麽知道敵人知道我們的位置?”
伊澤瑞爾根本不認為他們會暴露,因為這個冰洞的技術含量不低,幾乎就不會被敵人發現。
雖然他是不清楚,易是如何在雪地上揮舞幾下木劍,就把雪地之下的冰層切割成了他想要的形狀,什麽桌子啊,椅子啊,還有走下去的環形樓梯。
伊澤瑞爾只是用自己超凡者所具備的非同一般的力氣,把這些冰塊搬出來,然後用秘術射擊將這些冰塊擊碎。而環形樓梯的最上面,還有著一層冰塊。
料想此刻,那冰塊上早就被積雪覆蓋,看不出一點點痕跡,就這樣,敵人隔著十五公裡能發現他們?
“那股敵意的針對性很強,不像是正在尋找獵物的野狼,那樣的狼所釋放出的敵意,目標非常廣泛,但凡進入其視野范圍的其他生物,都可能會成為目標。
但這一股敵意不一樣,我能感覺到那是在針對我們,我,和你。假設敵人沒有發現我們,你覺得,我們倆個的共同點在什麽地方?”
易把那股敵意的來源,當作了一個正在搜尋獵物的獵人,是“搜尋”,而非簡單的打獵,“搜尋”是有特定目標的,比如說一條體型異常龐大的蟒蛇,比如說毛發變異的獅子。
易感覺到了那股敵意,就意味著,他是那個獵人搜尋的獵物之一,而與此同時,他發現那股敵意,也籠罩在伊澤瑞爾身上,他們倆個都是獵物。
“我們來個之間?天賦嗎?我聽說有許多狩獵天才的怪人,多數是那種前路已斷,悲天怨人的廢物。”
伊澤瑞爾依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天才,這是他和易的共同點,哪怕易的天才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不會是這點,我不認為你算得上是一個天才,這不是我們的共同點。”
易的話,鋒利得像是他的劍,切在了沒有絲毫防備的伊澤瑞爾的心上。
“……”
伊澤瑞爾躺在地上,雖然這地,已經被易切成了床的形狀,但和冰冷的地面沒有什麽區別。
“年齡嗎?雖然我們倆個的天賦,有著難以逾越的差距,但是,我們倆個的年齡,相差不大,最多十來歲吧?額——貌似也不小。”
易現在看著是十五六歲的樣子,十多歲的差距,一下子就把伊澤瑞爾打成了三十多歲一事無成的滄桑大叔。
“我也就二十來歲好嗎!”
這個時候,伊澤瑞爾無論如何都無法保持沉默了,就他的外表,去什麽地方不能迷倒無數美少女?那靠的是顏值,不是什麽詭異的大叔氣質!
“是嗎?看來年齡也不太可能。”
易鄙視了伊澤瑞爾一眼,從伊澤瑞爾出手的動作以及戰鬥的方式來看,易就知道伊澤瑞爾的天賦有多爛,這麽一個廢材,都能夠成為超凡者,年齡還能小了?
最多就是憑借超凡者的能力,將自己的外表固定在年輕的時候罷了,就是想要去蒙騙小女孩。
“那你說,我們倆個還有什麽共同點?帥嗎?”
伊澤瑞爾備受打擊,易還是不相信他只有二十來歲,二十來歲成為超凡者,哪怕實際實力並不強,但也足夠震驚世界了。
“帥?從外表上看,你確實可以與帥沾邊,但是,那一種意志性的敵意,只會鎖定真實,超凡者固化的外表,算不得數。”
易就差直接告訴伊澤瑞爾,你這個三十多歲的油膩大叔,就別在那裡裝了。
“我——”
伊澤瑞爾氣得不想說話,太頑固了,怎麽解釋都不聽,只相信自己的觀點,劍客都是這樣偏執嗎?
明明自己就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帥氣青年,時常能夠在大街上受到小迷妹送來的禮物,居然被質疑年齡,還被質疑外貌!
“霜衛要塞,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易突兀的詢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霜衛要塞?你問這個幹嘛,明天就能到那裡了,你著什麽急。”
你問我就說啊?偏不。
“這件事很重要,關系到你口中的任務能不能完成。”
察覺到了伊澤瑞爾的表層情緒,易頗為無奈的向伊澤瑞爾說明事情的重要性。
“不騙我?”
“……不騙你。”
“你遲疑了,你就是在騙我,想要從我嘴裡套話!”
伊澤瑞爾如同抓住了易的把柄,氣勢一下子就來了,身體也再一次坐直了,指著易,義正言辭,
“我拿你當朋友,第一次見面就讓你隨行,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那麽這事情非常重要,但我要從你口中得到信息,確認我的猜測的真假,剛才遲疑,是在思考有沒有其他的可能性。”
易忽然覺得,伊澤瑞爾可能是個睿智小男孩,沒想到一個睿智,居然都能成為超凡者,大概,是沾了瑞茲的光吧。
“哦,這樣啊,那就告訴你吧。”
伊澤瑞爾想要的,就是看著易吃癟,被易中傷、扎心無數次,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反擊了,
“我們距離霜衛要塞還有二十多公裡,現在,告訴我你有沒有騙我吧。”
“二十多公裡的話,那我沒有騙你。”
易微微一笑,笑得讓伊澤瑞爾非常不安,這黃鼠狼給雞拜年的笑容是怎麽回事?
“你你你、你到底想說什麽?”
伊澤瑞爾的氣勢,再次被蓋了下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易的積威,太強了。從一開始見面,易就一直開啟著傳說中的主角模式,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現在看著易那種不懷好意的笑容,伊澤瑞爾心裡不慌才怪。
“霜衛要塞那麽重要,應該有人巡邏吧?而巡邏的目的是什麽呢?是清理想要闖入要塞的人吧,這就是我們的共同點。”
“這——我們被發現了?”
伊澤瑞爾瞪大了眼睛,這的確是他和易最大的共同點了,也是最有可能招來敵意的共同點,不論是年齡還是天賦,在弗雷爾卓德都不像是能夠構成敵意他人的緣由。
“發現倒不一定,這種范圍的敵意,可不一定是真的發現了目標,就像你肚子餓要去吃飯了,你就確定了你要吃什麽了嗎?
但是霜衛要塞裡的人,可能知道你會來,防守必然非常嚴密,你要有強行闖入的心理準備,敵人可不弱小,我不一定能夠保護你。”
易的話,對伊澤瑞爾幾乎是一種羞辱了,一個凡人宗師,嘴裡卻說著要保護一個超凡者,還讓那個超凡者小心。
“我也是有戰力的好嗎?再說,你一個凡人,身體那麽脆弱,你確定不需要我保護你?”
伊澤瑞爾又一次被易質疑,又一次被易扎心,但他唯一可以用來反駁的理由,卻只有他的境界。
太丟人了,堂堂超凡者,居然只有在境界上超過一個凡人,不,還有身體強度上,畢竟他有堅韌之軀……還是丟人啊。
“凡我不允許者,無法靠近我身。”
篤定的語氣,讓伊澤瑞爾想起了易沒有被這裡的寒冷干擾到的原因。
“你已經可以憑借意志豁免攻擊了?”
在另一個他傳授給他的知識裡,憑借意志豁免攻擊,是一種非常高難度的差錯,因為,大多數人的常理都是,人被殺就會死。
也就是說,絕大多數人都知道敵人的攻擊會傷害到自己,一邊知曉這個事實,一邊又要以自己的意志否定這個事實,又不是什麽簡單的口嫌體正直,哪有那麽容易。
“劍在此,何人能傷我?”
易張狂的話語,差點讓伊澤瑞爾以外,這是一個劍道半神,但是,半神站在超凡者的頂端,而易,一個宗師,只不過是站在凡人的頂端而已,你這麽狂,你師父知道嗎?
“你開心就好。”
伊澤瑞爾越來越相信,巴利亞德有隱藏的實力了,說不定,最近這幾天奇怪的天象,就是巴利亞德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