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沙啞而低沉，盡顯無奈：“人各有命，柳北北命不久矣。”

  “不要！”柳北北掙脫開他的懷抱，狠狠咆哮。

  看著幾經虛脫的趙辰，柳北北十分害怕。

  趙辰會死？

  為什麽？是因為那些人口中說的“斷情訣”嗎？

  這一陣紊亂，竟是讓柳北北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柳北北頓時重燃希望，盡管不一定可行，但這也是唯一的出路！
  “走！趙辰！”柳北北急急地湊上前去，再也不鬧脾氣，不敢有意思怠慢。

  趙辰摸不著頭腦，但也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子：“怎麽了？”

  柳北北不顧自己因虛弱而腳步不穩，快步走到紫雪身邊，將全身癱軟的她扶起。

  然後，抽出兜子裡不曾離身的琉璃吊墜，交給了趙辰。

  吊墜上，刻有一個“秀”字。

  那是鼎鼎大名的醫學派別，原來的丞相夫人，秀雅的家鄉。

  趙辰眼前一亮，蒼白的臉色沒有好轉，卻是浮現了一線生機。

  眼前，已是夕陽西下。

  我們所在的地方是魏府城鎮不遠處的郊地。

  若是再待在此處，很快就會被丞相與旱地一族尋獲，這絕對不是長久之計。

  與其夜長夢多，倒不如狠下心來，現在出發去秀莊。

  盡管如此，我們皆是身負重傷，只能盡可能地憑著腳程，在今夜先到下一座城鎮。

  一路磕磕碰碰，我們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交談。

  宛如喪屍，我們只能一個勁地往方盤上顯示的方向走去。

  直到我們終於見到幾戶人家，已是深夜。

  一棟破舊的客棧在呈現在我們眼前，我們沒有其他的選擇。

  只能趁著這夜黑風高，故意在踏入客棧時滅燈，好讓管事看不清我們深色衣服上的血跡，趁機入住。

  我們三人之中，屬柳北北傷勢最輕。隔日的一切，便交由柳北北打點。

  讓趙辰和紫雪清理身上的血跡後，柳北北到附近人家偷來了幾套乾淨的衣衫，避免隔日讓他人瞧見異樣。

  不能請來大夫，柳北北只能撕扯下血衣僅存的乾淨布料，為我們三人簡單包扎。

  慶幸的，一個短暫的夜晚便是如此無聲無息地過去。

  次日，天未亮，柳北北重金雇傭的車馬終於來到。

  不算上好的騎乘，卻是能讓我們歇息，又因馬車的樸素而不讓人輕易察覺。

  對我們而言，這是最好的方式了。

  一路顛簸，紫雪的情況愈加不妙，身子滾燙。

  柳北北心中再怎麽焦急，也是束手無策，沿路買下的止血草藥、退熱散、清毒草，全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東西。

  趙辰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一路渾渾噩噩。

  柳北北看著，很是擔憂。

  “趙辰。”柳北北刻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麽緊張，輕描淡寫地說：“我們來聊聊天吧。”

  趙辰抬眸，眼中的溫柔似乎透漏出他已經知道柳北北的擔憂和顧慮。

  但是他也沒有揭穿柳北北，乖巧地點了點頭，配合道：“好。”

  看著如此不鬧心，且言聽計從的趙辰，反而更加不安了。

  胸口像是不斷地被密密麻麻的細針扎著，無所適從。

  盡管如此，柳北北也只能故作輕松：“柳北北說，紫雪對你還真不賴，這小命都快送了。”

  即使是調侃的語氣，柳北北卻幾經壓抑不下自己的哭腔。

  那個活蹦亂跳的丫頭，眼下可是了無生氣地躺在柳北北懷裡沉睡。

  為何……

  “那是……紫雪太重恩情。”趙辰悠悠的回答打斷了柳北北悲痛的思路，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曾經救她一命。”

  “嗯，我聽她說過。”想起紫雪的重情重義，柳北北苦澀的表情不自覺揚起了一抹淺笑，問道：“那是一個什麽樣的故事？”

  趙辰看著柳北北，淡淡地笑了一笑，娓娓道來。

  “那一年，我十三歲，被將軍家救下不久，我正想著離開。”趙辰說出這句話時，別有深意地看了柳北北一眼，柳北北卻不明所以。

  趙辰被將軍救了一命，雖也甘願為將軍效勞，心中卻是掛念著復仇一事。

  經歷了尋獲人脈、暗組組織，趙辰在底下有了一番不曉得實力。

  對這樣的他而言，為日益壯大的組織招攬新血是不可缺的。

  在這樣的情勢之下，趙辰遇到了紫雪。

  若非親眼看到，從小甚少體會親情的趙辰，很難相信有家人會如此對待自己的兒女。

  明明是蕭家幼女，卻在這冰天雪地被罰跪在府邸之外。

  在夜中執行任務的趙辰見著這一幕，出自難得的同情，故意隨手將自己的外袍跌在小小的紫雪面前。

  紫雪冷得直打囉嗦，一見這來歷不明的外袍，沒有多想，馬上抱在懷裡。

  抬頭望去，便是記得了這個大哥哥。

  這樣的一次會面，卻也成全了日後的機緣巧合。

  紫雪在蕭家血統之中，天賦不容忽視，管教極嚴，幾乎沒有一點親情的溫暖。

  然而，這樣龐大的一個家族，卻在紫雪不滲世事的年紀，被滅門了。

  留下了這樣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也不知是好是壞。

  一名身穿蕭家仆服飾的男子，原本藏身在黑暗之中，卻在看見女孩單獨一人時，決定此時行刺。

  “小姐，是你命不好，莫怪我。”這名仆人眼神凶狠，對著手無寸鐵的紫雪，將手上的利刃狠心一劈。

  “砰！”的一聲撞擊，卻是硬生生地敲在另一把突如其來的刀子上，沒有得逞。

  蕭家仆人一愣，連忙往後退去，速度卻是不及眼前突然出現的趙辰快。

  趙辰眼神一陣凌厲，絲毫沒有遲疑，手中的刀刃往頻頻敗退的仆人身上連捅了三道。

  每一刀，都深之入骨。

  仆人嚇愣了，但趙辰卻沒有再動手，讓仆人有機會逃離。

  因為趙辰知道，眼前的這個小紫雪，終有一天會想親自復仇。

  屬於她的滅門之謎，也是有她能為自己解開，不容許別人插手。

  趙辰來到小紫雪面前，第一次對這女孩說話：“若是沒地方去，願不願意跟隨柳北北？”

  小紫雪記得趙辰這個大哥哥，隨即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