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趙辰才好不容易將身後那些人甩開。

  我們停在一處山水，確定沒人跟上來後，趙辰帶著柳北北藏身在瀑布後方。

  此時的趙辰臉色蒼白，重重地喘著氣。

  這時，柳北北才發現他的手臂亦被血跡染紅。

  “你受傷了！”柳北北一慌，湊上前去。

  趙辰沒有抗拒柳北北的接近，但他卻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柳北北。

  柳北北不明白這是什麽原因，但眼下是為趙辰包扎最重要。

  於是，柳北北無視他的視線，扯下腳邊的裙擺布料，細心地為他包扎傷口。

  傷口鮮血淋漓，那一抹刀傷幾乎深得見骨，觸目驚心。

  柳北北的心臟隱隱作痛，不發一語，卻不自覺地濕了眼眶。

  “柳北北……”趙辰輕聲喚道，伸手抬起柳北北的臉。

  柳北北的眼淚不聽使喚地落下。

  眼前的人，真的是趙辰，卻也不是趙辰。

  柳北北從他歷經滄桑的雙眸中看出來了。

  “發生了什麽事？”柳北北哽咽問道。

  趙辰搖搖頭，苦笑：“若你是那個柳北北，你自會明白。”

  原來趙辰也意識到了，柳北北不是這個時空的柳北北。

  是的，和柳北北猜想的一樣……

  這裡並不是從前的那個時代，而是柳北北和趙辰的未來。

  柳北北不知道為何趙辰不願意告訴柳北北，但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虛弱地倚靠在山壁旁，柳北北幾經虛脫。

  趙辰十分擔心，卻是一片愧疚：“是柳北北害了你。”

  柳北北不明所以，卻也已經無力回應。

  好累……

  看著趙辰的模樣，逐漸朦朧，那溫柔的神情依舊。

  心裡酸酸甜甜的，柳北北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過來，柳北北還在那個瀑布洞穴。

  趙辰卻不見了。

  “趙辰？”

  柳北北驚慌地喚道，瀑布沙沙的巨響卻輕易地將柳北北的聲音掩蓋過去。

  無人回應。

  是不是，又被丟下了？
  柳北北環視漆黑的四周，才意識到現在天色已黑。

  摸索著前進，柳北北一心要找到趙辰。

  突然，腳邊一滑，柳北北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感覺到柳北北的手腳都被磨破了皮，柳北北捂著傷口。

  “柳北北！”

  是趙辰，他還沒走！

  柳北北回過神來，站起來向他過去。

  趙辰十分慌張，將柳北北扶好，細細打量：“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柳北北用力地搖搖頭，試圖讓趙辰鎮靜下來。

  “為什麽到處亂走？”趙辰的語氣帶著責備。

  柳北北頓了頓，弱弱地回應道：“柳北北找不到你。”

  一句話，讓趙辰平複了下來。

  他定定地看著柳北北，眼中有許多柳北北不接的情愫。

  “趙辰……”柳北北的心被悲傷覆蓋，對這一切的不理解更是讓柳北北憂鬱：“你到底怎麽了？”

  趙辰似乎被柳北北觸碰了心，身子逐漸放松下來。

  他的眼中被悔恨充斥，沉聲對柳北北說道：“你為柳北北做了太多，而柳北北卻傷害了你。”

  柳北北不明白趙辰說的所謂何事，追問道：“為什麽？”

  但趙辰只是抬眸看著柳北北，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趙辰開口道：“你該回去了，他們在等你。”

  柳北北知道此時趙辰口中所說的“他們”，便是從前在宮中的人，包括趙辰自己。

  “可柳北北不知道該怎麽回去？”柳北北無助地看向趙辰。

  趙辰像是想起了什麽，眼中不經意地閃過一抹失落，卻又馬上微笑對柳北北說：“這顆琉珠，你拿去，它能帶你回到你想去的地方。”

  柳北北小心翼翼地接過，琉珠在昏暗的洞裡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光芒映在趙辰的輪廓上，他如此說道：“柳北北可能用不上了。”

  “趙辰，柳北北不知道未來的柳北北發生了什麽事，但柳北北相信，那個柳北北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原諒你。”柳北北頓了頓，看著眼前這一個未來的趙辰，細聲道：“因為柳北北愛你。”

  像是柳北北的話讓趙辰石化了一般，他所有的動作嘎然而止。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柳北北卻清晰地看見趙辰紅了眼眶。

  “趙辰？”柳北北十分詫異，伸手撫上趙辰微亂的頭髮。

  “沒事……”趙辰狼狽地笑了笑，用衣角抹了抹臉頰：“柳北北只是開心。”

  柳北北看見他眼中的失而復得，卻又不明白如今的他所背負的事情。

  但是，柳北北相信柳北北日後一定會明白的。

  “柳北北。”趙辰站了起來，伸手對柳北北說道：“時候不早了，你是時候回去。”

  聽罷，柳北北擔心趙辰的安危：“那你呢？”

  趙辰笑著，像是個沒事人一般：“柳北北會與紫雪在西山碰面，哪裡有柳北北的部下，他們能護柳北北周全。”

  “柳北北跟你過去。”柳北北堅決地說，至少想目送趙辰，確定他是安全的才走。

  趙辰拒絕了：“不行。柳北北知道你擔心柳北北，但你應該知道現在危機四伏，帶上你，柳北北會更加吃力。”

  趙辰的話不無道理，盡管心中不安，但柳北北也不願意成為趙辰的累贅。

  柳北北沉思了片刻，終究還是決定放手：“趙辰，答應柳北北，一定要活下去。”

  趙辰點了點頭：“柳北北會的。”

  說罷，趙辰牽著柳北北的手，領著柳北北走向洞穴之外。

  我們一前一後地走著，趙辰修長的背影映入柳北北的雙眸，那熟悉的溫柔持久不散。

  瀑布之外，月光灑在水面上，銀白色的湖面猶如幻境。

  趙辰牽著柳北北，他的手一刻也沒有放開。

  “趙辰，柳北北離開了，那個‘柳北北’就會回來？”柳北北邁著腳步越過泥沼，問著趙辰。

  趙辰沉靜地點了點頭，卻又說：“回來，卻不一定願意醒來。”

  這一回，換是柳北北靜默了。

  其實，柳北北大可以選擇向趙辰許下承諾。

  然後在未來真的遭遇了某些事故時，放心原諒趙辰即可。

  但是，這樣對柳北北而言反而是對趙辰的薄情。

  在柳北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之前，不應該用遮掩的方法敷衍趙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