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邊疆,災區。
丞相營帳。
“你說什麽?”
丞相瞪大雙眼,雙手緊握椅子,青筋凸現。
自從那一日得知陸大人不知去向,丞相猛地從花天酒地中清醒過來。
無論他怎麽派人賣力搜羅,這個城鎮根本沒有陸大人的痕跡,甚至是沒有人認識“陸大人”!
原本還擔心自己的秘密會隨著陸大人的遭遇不測而曝露,現在恐怕是陸大人本人會將丞相所做的一切托盤而出。
“那個可惡的家夥,竟然是奸細!”丞相恨得咬牙切齒,心中焦慮得很。
只求那個該死的“陸大人”影響力不大,無法動搖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因為眼下,丞相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找“陸大人”身上,根本沒有時間讓他填補帳簿上貪汙的縫隙!
都是這名陸大人蓄意陷害……
丞相的目光像是要殺了所有人,使在場的侍衛靜若寒蟬。
驟然,一把聲音不知時務地傳來:“快報!快報!是宮廷的傳召!”
丞相的面色更不好看了,難道是大事已經敗露,所以皇上才那麽著急召見自己回到皇城?
擔心歸擔心,丞相怎麽說都是一個辦大事的狡猾之輩,當下將所有的不安都壓抑心底,問:“何事?”
那名傳報的小廝刻不容緩,急急地說:“丞相大人,大事不好了,玉妃……”
小廝十分焦急,喘息得上氣不接下氣,仍舊把整件事情道來。
丞相愣了,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自己的女兒當當一個貴妃娘娘,竟然無端端在宮內受了靈魂之傷,還誤食假的火蓮,導致情況變本加厲。
更重要的是,那株宮中唯一的火蓮還是自己之前奉上的。
這絕對不可能!
丞相頓時頭昏腦脹,身體一不穩就癱坐在椅上。
“丞相大人!”
向來以丞相馬首是瞻的隨從們得知大事不妙,全都亂了陣腳,開始交頭接耳,似一盤散沙。
思思哆嗦的聲音讓丞相更加煩躁,終於勃然大怒:“住口!你們這些廢物!”
全場因為這一聲怒罵而安靜下來,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往肚裡吞。
“來人!”丞相大聲一喊,命令不得有誤:“到旱地山峰采摘火蓮,三日內直接攜返宮中!”
此話說完,丞相將目光掃向剛才通報的小廝:“至於你,暫且不讓宮裡得知本丞相已知情,若有半點疏漏,本丞相要你人頭落地。”
丞相的話極度陰狠,不容有半點質疑。
小廝頻頻發抖,不敢違背。
看著亂成一團的營帳,丞相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聽起來,皇上還對自己貪汙的事情不知情。
玉妃之事,大可以將罪推卸到他人身上。
丞相就不相信,宮中那麽多人,沒有一個人單獨接觸過火蓮。直接推給那個人不就得了?
然後,時機一到,丞相再匆匆趕回宮中,展現自己的愛女心切,更是歷經千辛萬苦,找一株新的火蓮救治玉妃。
事情只要如此發展,其他的自然水到渠成。
然而,玉妃最終是生是死,丞相倒是管不著了。
玉妃對丞相來說並不是不重要,只是不夠重要而已。
再怎麽說,玉妃帶給了家中莫大的榮華富貴,權威隨之蒸蒸日上。
只是,丞相認為,女人終有一天會被玩膩。
丞相自己身為男人,十分清楚這一點,不然自己也不會納美妾。
在丞相看來,女人的宿命,所有女人都逃不掉,這裡麵包括了自己的女兒。
皇上本是好色之徒,任憑玉妃的容貌如何傾城傾國,終有一天會被皇上嫌棄,丞相的家族興隆不可能完全靠著一個女兒。
比起玉妃,丞相更看重自己的官職。
自己好歹是一國丞相,只要局勢允許,分分鍾可以除掉趴在自己頭上的唯一一人。
如此的野心,光是想像已讓丞相亢奮無比。
現在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把黃河賑災的貪汙痕跡統統毀滅,然後致力賑災。
這麽一來,就算那偽裝成什麽“陸大人”的人真的面聖告發他,隻憑片面之詞也不能耐他如何,畢竟到時候丞相已經把賑災成果做好。
是的,此刻的丞相完全不認為憑著“陸大人”這一個小人物,能夠搜羅到白紙黑字的證據。
因為丞相那段時期再怎麽貪汙或迷戀美色,也不忘對“陸大人”有所保留。
所有自己蓋上印章的紙本,全都又自己保管。
待所有人從自己的營帳離開,丞相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
他打開了一個上鎖的鐵盒,將裡面所有的紙張拿出來。
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那些紙扔入火盆之中,任它們被升起的熊熊大火吞噬。
丞相表情陰森地蓋上火盆,勾起一抹狡猾的笑。
這幾日,黃河災區的難民終於得救了。
一夜之間的轉變過大,令當事人都不敢相信。
最初他們得知丞相來了,伸長脖子盼望施救,竟然什麽動靜也沒有。
失望至極,這倒是真的施救了,而且出手極為大方。
日日派粥讓他們三餐溫飽不止,還主動添衣添布。
更誇張的是,丞相還派人為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重建家園。
看著那些平日目中無人的士兵們勤勞地為他們重建家園,又是搬木又是敲磚,難民們個個感動落涕。
早前,還有一些傳聞說這個丞相貪汙枉法。
如今看來,不過是道聽途說,蓄意陷害。
難民們因災害受到了極大的損失,丞相表示朝廷資金不足,更是不惜自己掏錢補助這群難民。
難民看在眼裡很是感動,認為丞相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經歷苦難,這群難民們的心思極為單純。
誰讓他們重振旗鼓,就是誰好。
因此,丞相在短短幾日內受到了極多難民的感謝與追捧。
實際上,他們怎麽也想不到,丞相之所以自掏腰包,皆因之前的朝廷資金已經被他的花天酒地耗盡了。
表面上,丞相客客氣氣的,聲稱能幫上一點小忙就好。
背地裡則對這件事情極為怨恨,認為這些難民都是騙吃騙喝的無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