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當時皇后不受寵，三王子不受待見的時候，與如今的景象可謂天差地別。

  如此反覆無常的父愛，叫三王子如何消受？

  三王子年齡雖小，但心智老陳，再加上柳北北多日以來的熏陶……

  他一聽見自己的父王這麽說，也不再板著一張臉，刻意賣乖地微笑。

  粉撲撲的臉頰上，揚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好樣的，學得這麽快！
  看著自己的教學成果，柳北北在心底吃吃地笑著。

  看來獲得大人歡心這一套，是再也難不倒三王子了。

  皇后看了，也甚是歡喜，開口道：“皇兒，讓皇上考考，可好？”

  “兒臣遵命。”三王子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沒有推辭之意。

  眼下，皇上便隨意問了幾道天文地理，三王子思索片刻，也是對答如流，使皇上和皇后笑意更甚。

  “好！極好！”皇上讚揚道，最終與皇后對視一眼，下定決心：“皇兒，可想出宮一趟？”

  三王子原本的笑容微微一滯，但也很快地回過神來，開口問道：“出宮？”

  皇上的眼神很是認真，細說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續你皇兄出宮歷練，你也該是時候了。”

  皇后雖然有些擔心，卻也明白這是一個好機會，所以不出言阻止。

  三王子有點緊張，趁眾人不注意，眼珠悄悄地瞥了柳北北一眼。

  柳北北微微點頭。

  這下子，三王子仿若塵埃落定。

  他深呼吸，盡可能鎮靜地回答皇上：“兒臣遵命。”

  此事極為唐突，卻是這樣定了下來。

  皇上剛才話語中所提及的“皇兄”指的並不是三王子近來的玩伴二王子，而是早已遷府出宮的大王子。

  這出宮歷練，其實便是封官立命的前兆。

  當年大王子亦經歷此事，才名正言順地前往封地。

  原本，按照年齡而言，出宮歷練的應是二王子，奈何皇帝偏心。

  這下子，落到了三王子頭上來。

  其實，三王子點頭答應，不過是一個流程罷了。

  柳北北猜想皇上心中早有決定，否則事情的發生並不會如此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三王子若有所思，雖然嘴角上揚，但知他心者，就會知道現在的他並沒有很高興。

  這才經過一個上午，三王子即將出宮歷練的消息立刻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

  這消息恐怕也傳到了麗妃耳中。

  柳北北歎了一口氣，看著三王子坐在書案前認真習字，心中明白這回難免又再苦了這個孩子。

  若是剛才三王子不答應下來，只怕會讓皇上認為他難成氣候，間接影響三王子未來在宮中與朝廷之路。

  這一局，是注定難以逃脫的了。

  才剛剛這麽想著，三王子的書殿就來了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

  柳北北定眼一看，竟是來勢洶洶的麗妃，和拚命勸阻的二王子。

  “母妃！”直至門前，柳北北和三王子仍然聽得見二王子懊惱的呼喚。

  只見麗妃一手將門推開，又低頭朝二王子苛責道：“也不知道你這孩子是吃了什麽藥！人都騎到你頭上來了，還不知道反抗嗎？”

  柳北北和三王子對視一眼，眼中充滿無奈。

  二王子面色尷尬，更多的是難以傾訴的委屈，踏進書殿後就再也不敢直視我們。

  麗妃走上前來，見了三王子就惡言相向：“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城府如此之深。”

  三王子面有難色，卻仍是彬彬有禮地先向麗妃請安：“兒臣見過麗妃娘娘。”

  這一說，麗妃立即借題發揮，聲音很是潑辣：“你還知道柳北北是你皇兄的母妃？那你就應該出言將這個機會優先給你皇兄！”

  “麗妃娘娘，這、這不是兒臣能決定的……”三王子知道自己愧對二王子，一雙眼睛因此轉紅泛淚。

  柳北北不忍心看下去，說道：“娘娘，三王子終究只是個孩子，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哼！”麗妃的姿態絲毫沒有放緩，囂張跋扈：“且不說你沒有說話的資格，眼看三王子竟然比二王子優先出宮歷練，這是想讓我們母子倆在這宮中怎麽待得下去？”

  雖然麗妃的話咄咄逼人，卻是不難聽得出她對此事的焦慮。

  三王子優先出宮了，那自己孩兒的栽培可還有人在乎？也不知是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了。

  柳北北看著麗妃，心中不免同情。

  二王子著急地走上前來，好言相勸：“母妃切莫如此！兒臣自知還不成氣候，怕是此時出宮歷練也只會徒添煩惱。”

  麗妃一聽見二王子如此胸無大志，立刻火冒三丈。

  這下子，她先前的不甘心和委屈，統統都轉移到二王子身上來：“你、你這扶不上牆的孩子！”

  惡狠狠地拋下這一句話，麗妃娘娘雙眼憋出了眼淚，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母妃！”二王子被麗妃娘娘拋下，很是難過。

  “皇兄……”三王子看了眼前的鬧劇，小臉愁雲密布：“榮兒對不起皇兄。”

  “皇弟，這不怪你。”二王子畢竟年紀還小，這麽多的變故突然發生，眼淚就不爭氣地落下。

  柳北北上前拍拍二王子的肩膀，希望他能好好地將情緒抒發出來。

  “母妃，這些年在宮中受了不少委屈。”二王子一邊哭一邊說道：“興兒是她唯一的牽掛，她何嘗不想興兒好？”

  “是興兒不爭氣。”二王子終究下了這麽一個結論。

  三王子搖搖頭，誠懇地說道：“皇兄，切莫貶低自己。皇兄志不在文，一心向武，榮兒有眼可見。皇兄武功造詣極高，榮兒望塵莫及。”

  這一番話，確實是肺腑之言。

  這連日相伴，柳北北也看得出二王子的武術了得，成長極快。

  二王子聽見三王子這麽說，臉上的憂鬱稍微緩解，卻仍是愁眉不展：“只可惜，父皇不看重，母妃亦是如此。”

  宮中爾虞柳北北詐，什麽事情都可以拿出來較量。

  結果，便是苦了這些孩子。

  柳北北看著兩兄弟在這亂世之中惺惺相惜，心中很是感慨。

  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麽，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