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北北一邊站起身來，一邊有禮貌地回應：“謝謝夫人，柳北北沒事。”

  柳北北明白何謂對事不對人。

  即使丞相和玉妃都與她有關系，但個人欠債個人還。

  丞相夫人目前並沒有與柳北北結仇，這一點柳北北還是分得清清楚楚的。

  “若是柳北北沒記錯，你是隨宮中禦廚來的那位宮女，對嗎？”丞相夫人問道，語氣和善。

  “是的，奴婢隨趙辰禦廚一同前來府中，準備宴席。”柳北北回應道。

  一想起了趙辰，又忍不住愁眉不展。

  看來，柳北北必須找他好好談一談。

  至少問個清楚。

  “這連日來辛苦你們了。”丞相夫人出言慰勞，絲毫沒有主人家的架子。

  “不會，這是份內事。”柳北北亦恭敬地回答道。

  看著丞相夫人的笑容，馬上讓柳北北想起了阿爾穆托。

  想必，阿爾穆托的正派氣質多半也是源自丞相夫人吧。

  可偏偏，這樣一名溫柔婉約的女人嫁給了丞相。

  在這個時代，婚嫁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講究門當戶對，何來情投意合？
  可惜了這樣的美好，留在丞相府受盡白眼，緊咬牙關過日子。

  對丞相夫人，柳北北有的是更深一層的同情。

  “母親？”

  丞相夫人後方傳來了一把熟悉的聲音。

  柳北北與夫人同時抬頭望去，只見來人是阿爾穆托。

  “托兒。”丞相夫人笑了，顯得很高興。

  阿爾穆托常年在外，由因邊疆戰事極少回府，因此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伴於夫人身側。

  “見過阿爾將軍。”雖然答應過阿爾穆托不稱他為將軍，但在人前，柳北北依舊得做好自己的本分。

  柳北北對阿爾穆托微微一笑。

  然後識相地退場，打算讓他們母子倆相聚。

  沒料到，柳北北還沒轉過身，丞相夫人就將柳北北喚住了：“姑娘，留步。”

  柳北北自然回過身來，回應丞相夫人：“夫人，可是有事要吩咐奴婢？”

  “大白天的，能有什麽事？”

  夫人和顏悅色，說：“若是姑娘不介意，隨柳北北一同到蓮花池摘些蓮子泡茶，如何？”

  夫人的提議確實吸引柳北北。

  從小到大柳北北都居住在大城市，茶葉都是現賣的，更是未曾試過蓮子茶。

  再加上，從來沒有乘船賞蓮的經驗。

  柳北北內心蠢蠢欲動，但是礙於身份，不敢馬上答應下來，猶豫不決。

  夫人見柳北北沒有及時回應，頓時明白柳北北心中的躊躇。

  她朝柳北北聳聳肩，嫣然一笑：“你和托兒，不是互相認識嗎？別介意柳北北這個局外人。”

  柳北北睜大雙眸，覺得不可思議。

  丞相夫人慧眼，竟然單憑柳北北與阿爾穆托的微笑點頭，就猜出我們是互相認識的。

  “母親，說不定柳北北有其他事情要忙，我們別耽誤人家。”

  阿爾穆托顯得尷尬，怕是礙著柳北北了，急急勸丞相夫人。

  柳北北倒是第一次見到阿爾穆托這種倉促的樣子，禁不住噗哧一笑。

  阿爾穆托馬上就看到了，一個大男人就這樣兩腮發紅。

  “你這孩子，老大不小了，看到女兒家漂亮就立刻顯露真彰？也不懂得裝一裝，這怎麽行？”丞相夫人看起來很高興，出言調侃阿爾穆托。

  “還不是母親硬要留住柳北北……”阿爾穆托嘀咕道，洋相百出讓他十分懊惱。

  柳北北笑了笑，輕聲說道：“穆托，別那樣說。柳北北閑來無事，很樂意隨夫人一同前往。”

  “聽見了嗎？傻孩子，娘親約姑娘的本事都比你好。”丞相夫人朝柳北北微笑，轉過頭來又顯然不放過阿爾穆托，出言教訓。

  “母親，穆托知錯，今後定聽從母親教誨，學習如何約姑娘。”阿爾穆托哄著丞相夫人，還故意朝柳北北眨眨眼。

  丞相夫人當人看到了，她伸手就敲阿爾穆托的腦門，笑罵道：“臭小子。”

  阿爾穆托像個調皮的大男孩般翻翻白眼，扶著丞相夫人往前走去。

  柳北北跟在這對母子後方，內心暖哄哄的，又是對此景羨慕不已。

  天氣，彷佛變晴朗了。

  湖面上，我們乘坐的小舟緩緩劃過。

  朵朵蓮花盛開，粉嫩中帶白，隨風飄散的芳香令人神清氣爽。

  丞相夫人小心翼翼地取來了剪刀，將成熟蓮蓬的枝椏剪斷。

  柳北北坐在船末，一邊看阿爾穆托熟練地將蓮蓬的蓮子一顆顆地取出來，一邊認真地現學現賣。

  “柳北北，你從來沒有取過蓮子？”阿爾穆托看到柳北北生疏的動作，問道。

  柳北北也覺得自己笨手笨腳地，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托兒，對姑娘家你說什麽話呢？”

  丞相夫人白了阿爾穆托一眼，轉過頭來笑眯眯地對柳北北說道：“柳北北，你別看托兒現在手快腳快的。他剛開始學剝時，都沒你剝的一半好，還弄丟了好幾個蓮蓬。”

  柳北北吃吃地笑著，又因丞相夫人的包庇感到害羞。

  阿爾穆托懊惱地搔搔後腦：“母親，你別一直翻舊帳。”

  丞相夫人俏皮地笑了，順手將一顆剛摘的蓮蓬拋來：“好好教柳北北，她很快就青出於藍了。”

  聽罷，柳北北點點頭，再望向阿爾穆托，用眼神示意他教柳北北剝蓮蓬。

  沒想到，阿爾穆托怔一怔，又紅了臉。

  後方馬上傳來丞相夫人發出“嘖嘖”的怪聲，表達自己對害羞兒子的不滿。

  “呵呵呵。”柳北北壓抑不住笑聲，當著阿爾穆托的面發笑。

  阿爾穆托看著柳北北，好似在發呆，又想在注視著什麽。

  柳北北笑眯眯地望向他。

  阿爾穆托驚覺，怪別扭地勾起了嘴角，說：“見笑了。”

  “兒子，你這怎麽可以？”後方冷不防又傳來抱怨。

  “娘！”阿爾穆托氣急敗壞。

  場面十分滑稽。

  陽光明媚，我們時而手作，時而在小舟上談天說地。

  這裡的一切，貌似與外界毫無聯系，成了一片小小的世外桃源。

  魚兒在圓圓的葉下遊過，與世無爭。

  然而，再悠閑的正午終究是會過去的，我們的船終於緩緩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