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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賢王》二十九章:二院相試(下)
  “哦?”那位少年是你的學生?張通判有些詫異的問道。這位老友的才情自己是知道的,很少收弟子的。能被其收為弟子想必也有過人之處。李綱有些尷尬的說道“只是我的學生,並非是弟子。”

  聽了李綱的解釋,張通判便沒有再說話,手指輕輕的敲著椅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底下的楊凡自然不知道棚子裡的李綱生平第一次承認了自己是他的學生,待最後一個字寫完後,便發覺還有一些時間,便檢查了一遍,發現沒什麽有什麽問題後邊開始觀察起眾人來,自己這邊除了自己寫完之外,並沒有別人寫完,不過看沈元的樣子,估計也快要寫完了。掃過李岩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沒想此人也參加了比賽。好像感受到了楊凡的目光注視,李岩抬起頭衝著楊凡淡淡的笑了一下。楊凡心裡有些怪異,但是也沒有想太多,便轉過頭去觀察對面的仁和學子,發現除了盧風外已經有三個人寫完了。正在笑著看著自己這邊。

  心裡有些吃驚,果然這幾人並非簡單之輩。當下便耐心的閉上眼睛等待比試的結束。比試的學子陸續放下筆後,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李綱的聲音便準時響起“比試結束,”便讓人下去收卷。第一場只有一個錢塘書院的學子沒有在規定的時間答完。臉紅耳赤的走下廣場。其他人則在廣場上休息片刻,等待通判大人的考評。

  太陽初升,略微有些了熱乎氣,張通判接過比試書生的卷子,認真的看起來,每看完一個便寫上成績,交給沈縣令依次傳到書院的先生們,讓其看看是否有意見。當張通判看到一個名叫李岩的卷子後,點了點頭,寫的確實不錯。便寫了個二等。交給後面幾人,接著又拿出一張卷子,結果皺了皺眉便寫了個四等。過了一炷香的時候發現叫做楊凡的卷子上面寫著“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滿意的點了點頭,心想此子文采確實不錯,做得文章四平八穩。便在上面寫上了成績。陸續的又把剩下的卷子看過了一遍,便把成績都寫了出來,交給幾位先生看看是否有意見。

  沈縣令看過了卷子和成績微微一笑並沒有任何意見便將卷子遞給了周賢幾人。

  良久之後周賢才輕輕的吐口氣說道“這些書生的文采確實非凡,想必將來解試的時候定會高中。只是這個叫做周通的書生文章似乎不比楊凡的好多少吧,怎麽能是一等呢?”旁邊的沈長清白了一眼周賢撇嘴道“你這老家夥,周通是我的弟子怎麽就不能考取一等了。”

  張通判拿過楊凡和周通的卷子說道“此二人的文采確實不相上下,但是周通的文章卻讓人覺得非常的有年輕朝氣,反觀這位叫做楊凡的書生,其卷子做得四平八穩,老氣橫秋。反而不符合其年輕人的氣質。所以我將其寫為二等。眾人互相看了一眼便表示沒有異議。

  楊凡幾人在廣場上已經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了,好在是冬天並不是太熱。但是冷風還是讓這幫讀書然感到渾身的難受,此時李綱沉悶的聲音傳了出來“我來宣布第一場的比試成績,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仁和書院的幾人,便開口念到“周通.一等!其余六人三等。”圍觀的錢塘學子頓時大嘩,沒想到仁和書院這麽厲害,居然全都合格了,那個叫做周通的還是第一,緊接著便熱切的望著錢塘書院的比賽眾人。李綱緩了緩聲音說道“錢塘書院.張百鳴、李可、沈元三等,李岩與楊凡.二等!其余人皆是四等!聲音一出底下的眾人大驚!沒想到第一場就出局五人,而且最高名次同樣輸給了仁和書院,一時間氣氛有些低迷。

  楊凡同樣很吃驚,沒想到第一場就輸的這麽徹底,向對面的周通望去,正好趕上對方的目光望過來,二人略微點了一下頭便轉移開來。這時李岩走到楊凡的身邊輕聲說道“楊兄,看來這次仁和書院是下了血本,居然帶來七個文采高絕之輩。要小心了。”楊凡定了定心神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仁和書院這次來比賽帶一些高手來也是能料到的事,我沒想到的是李兄居然也是如此深藏不漏。”

  李岩淡淡的笑了笑想要說什麽,結果李綱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就以你們心中的大宋為題畫一幅畫。並寫上一首詩。限時一個時辰!”

  等到發下紙後,楊凡便恭敬的說道“不知通判大人可否給我幾塊木炭,學生習慣了用於木炭作畫。”正在喝茶的張通判聞言便朝著這個少年看了過來,發現正是剛才那個李綱的學生。便笑著說道“我還從沒有見過這樣作畫的,也好,來人去給他拿幾塊木炭來。”說完便饒有興趣的瞅著這個小家夥。

  “謝大人!”楊凡便轉身回去等待木炭,一盞茶的功夫官差便將幾塊木炭遞給了楊凡,略微沉思了一會,便拿起木炭在紙上開始畫起來。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的專門經營,此外尚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業,應有盡有,大的商店門首還扎“彩樓歡門”,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騎馬的官吏,有叫賣的小販,有乘坐轎子的大家眷屬,有身負背簍的行腳僧人,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有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所不備。交通運載工具:有轎子、駱駝、牛車、人力車,有太平車、平頭車,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東西便在楊凡的勾畫下徐徐出現。

  時辰已過了大半,眾人都已畫的差不多了,開始在畫上題詩。周通看著還在那畫畫的楊凡,心裡有些詫異,最後搖了搖頭便開始寫詩。

  良久之後,終於結束了最後一筆。楊凡長吐了一口氣,便開始在上邊題詩,估計時間快到了,便在筆上寫道。

  邁街相約看花市,卻倚騎樓似畫廊;
  束立盆栽成列隊,草株木本鬥芬芳。
  通宵燈火人如織,一派歌聲喜欲狂,
  正是今年風景美,千紅萬紫報春光。

  此時李綱的聲音也準時的想起,眾人把畫署上名字交上去後,便在廣場上歇一會等待通判大人的評判。

  此時的張通判,正在悠哉悠哉的看著一個署名叫做盧風的畫,畫上是幾位正在等著看榜的書生在那激動的笑著。在看看詩,便搖了搖頭,給了個三等,這副畫分明認為大宋就是文人的天下與自己出的題目不符合。接著又陸續的看了幾張,都沒有滿意的直接給了四等。等到翻出周通的畫時張通判仔細了看了一下,畫中乃是一個乞討的老婦人摟著一個小孫子坐在酒樓外邊乞討,而酒樓內卻是達官貴人正在喝的興高采烈。與外面的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看一眼詩,輕輕的口氣。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榮枯咫尺異,惆悵難再述。

  老妻既異縣,十口隔風雪。

  誰能久不顧?庶往共饑渴。

  入門聞號啕,幼子饑已卒!
  吾寧舍一哀,裡巷亦嗚咽。

  所愧為人父,無食致夭折。

  豈知秋禾登,貧窮有倉卒。

  張通判豈能不知這首詩是唐朝的杜甫借詩表達自己對貧富的差距與沉重的人民疾苦不滿。諷刺當政者的無能和腐敗。深深的看了一眼下邊站的挺直的周通。內心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該如何是好?如果被皇上和蔡太師等人知道了,那麽可就是滅門的災禍。猶豫良久在名字旁邊深深的寫了個二等。便交給旁邊的幾人,沈縣令看後大驚失色,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大膽的書生。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面無表情的交給周賢等人。等幾人接過畫互相看了一眼便有些複雜的歎口氣。表示沒異議。不是他們沒觸動,只是出於對於這樣的一個忠直的學生的保護。所以默認了張通判所寫的成績。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有些疲憊的張通判拿起最後一張畫,頓時眼睛一亮,拍著椅子大聲的叫到“好一個大宋!”眾人有些納悶的問道“怎麽回事?”張通判哈哈大笑道“你們看這幅畫“,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騎馬的官吏,有叫賣的小販,有乘坐轎子的大家眷屬,有身負背簍的行腳僧人,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有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所不備。形形色色,樣樣俱全,把我大宋一派的繁華景象繪色繪形地展現於世人的眼前。難道不是好畫是什麽?”眾人看了一眼畫頓時大吃一驚,如此的真實,如此的栩栩如生。仿佛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繁華城市。周賢摸著胡子說道“這個叫做楊凡的書生真乃大才,其畫作已經有了正道先生《清明上河圖》的影子。其前途一片坦途啊眾人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周賢的說法。”如果楊凡聽見周賢拿他跟北宋大畫家張擇端相比的話恐怕會尷尬的跑到地下去,因為此畫就是用《清明上河圖》為原型創造出來的。

  楊凡等人等了良久之後,便聽見李綱嚴肅的說道“第二場比試,沈元三等、李岩二等、楊凡.一等!”念完神色複雜的看了楊凡一眼。便轉過頭衝著仁和學子念到“盧風三等,周通.二等!除了上述這些人,其余者皆不合格。”底下的學子頓時開始議論起來,沒想到第二場變化這麽大,仁和書院只剩下了兩人,而錢塘書院也只剩下了三人。只不過一等的名字卻落到了楊凡的頭上。

  楊凡心裡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如果連《清明上河圖》的盜版都輸了,那也太對不起這幅畫的名聲了。至於對面的周通則有些面露苦澀,有些黯然,他不是對成績的得失難過而是對於所畫的現實問題卻得不到重視而難過。

  待眾人都平靜下來後,李綱便開口說道“第三場的策論問題是如何看待我大宋的官兵?”此言一出眾人大驚,沒想到會問如此敏感的問題。李岩猶豫了一下後,便站出來說道“我大宋百萬雄兵自是天下無敵,然則,官兵雖勇矣,但是離不開心中有聖人之道的文官來帶領,所以學生認為官兵需要文官來統製。此言一出,底下的學子皆是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對嘛這個國家都是士大夫的,武夫算哪根蔥。

  周通臉色通紅的站出來大聲的說道“此話荒唐至極,我大宋官兵浴血奮戰在前線,舍生入死,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處境如何,才能制定相應的戰法。文人前去,只能誤事!”話一落地,頓時周圍靜悄悄的,大家都驚呆了,沒想到一個讀書人居然說出這種話來,這還是讀書人嗎?只有棚子裡的幾位先生無奈的互相看了一眼。他們知道周通說的對,但是卻無法支持他的理論。因為大宋是士大夫的天下。

  楊凡看了一眼有些失控的場面,心裡有些佩服起周通了,這是一個真正的愛國份子,而不是那些死讀書的書呆子。但是話雖如此,但是卻不能這麽說,這不是得罪所有的讀書人嗎?果然,李岩陰深深的說道“哦,那你認為是士大夫錯了?”周通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沒那麽說”李岩不饒的說道“那你什麽意思?“

  看見周通的緊迫,楊凡心裡歎口氣,還是年輕啊,便接過李岩的話說道“周兄的意思是國家是士大夫的,但是官兵也是國家的,所以官兵在打仗時是自己制定相應的戰術。而大的戰略方面就需要文官來把握方向了。”說完便衝著周圍一笑。

  眾人聞言,這才松一口氣,這才對嘛,小打小鬧的由著你們去,但是大事必須文人做主。周通還想說什麽,被楊凡一個眼神製止了。這個時候就該息事寧人了,不要在火上澆油了。李岩深深的看了一眼楊凡,便退下了。

  棚子裡的眾人相互看了一眼,張通判便輕聲說道“此子確實不簡單”並深深的看了楊凡一眼。留下成績便和周賢幾人向書院走去。留下李綱一人宣布成績。

  看了一眼下邊靜悄悄的學子,李綱咳了一下便威嚴的說道“第三局楊凡一等!,所以三局下來錢塘書院勝!”便轉身而去
  聽到成績的錢塘學子都興奮的互相恭賀,相反對面的仁和書院學子有些沮喪。楊凡走了過去輕輕的拍了拍周通的肩膀說道“你是個真正的讀書人,以後會有大作為的”便轉身向家走去,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一直是楊凡的行事準則。

  周通看了一眼楊凡的背景,緊緊的握著拳頭,暗暗低聲道“我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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