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娘，你覺得……太子妃開的這個條件怎麽樣？如果事成，太子會給你和蘇少找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放任你們自由生活。”

  即使在春巧走後很久，香娘的腦海裡，還在不斷徘徊著春巧說的最後一句話。

  自由的生活嗎？自由……她所向往的自由……

  尋一人白頭，擇一地終老。多好啊……春巧留下的小衣物，一件比一件精致，上面紋繡的也大多是可愛的動物。香娘的手一一摸過那些衣物，觸手的柔軟差點讓她覺得自己是空手一般，這樣的衣物孩子穿上，應該很是舒服吧。

  這些布料選用的都是平日裡女子貼身穿的肚兜所用的材料，因此也很是柔軟。香娘苦笑，這太子妃存心是在考驗她麽？

  這樣的一籃子衣物，就算是蘇寒打拚一輩子，可能都換不來……

  香娘自己可以苦，可是，絕對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跟著自己吃苦。反正都是被人所利用的，蘇寒為何不良禽擇木而棲，去選擇對他們目前情況來說，更有利的這一方呢？

  可是，香娘所了解的蘇寒，從來就不會被別人左右啊。

  香娘無意識的拿起籃子裡的一個鈴鐺晃了晃，清脆的銀鈴聲直直的撞進了香娘的心間，為人母的她不自覺的就勾起了嘴角，這樣亮閃閃的東西，小孩子應該都很喜歡吧。

  “香娘，我回來了。”

  就如每日的子時一般，蘇寒毫無意外的帶著滿面的疲憊歸來。只是今日，他的身上格外的髒，發上還沾著一張破碎蜘蛛網。

  香娘如夢初醒，放下手中的銀鈴去迎蘇寒，“你回來了？你怎麽又這麽累，皇后娘娘又讓你去幹重活了嗎！”

  香娘如今是一提起周皇后，心下湧上的第一情緒，便是抵觸，雖然，周皇后將蘇寒送到了自己的身邊。可是同時，她也讓兩個有緣人過的並不開心。

  如果這樣，他們二人最開始還不如不相遇。如果不曾擁有，又怎會過得如此傷心？

  “嗯……今日還好，就是幫她打掃了下宮殿的衛生，沒幹什麽累活，真的，香娘你不要擔心。”

  蘇寒握住香娘的手，在自己的唇邊印下輕輕的一吻，“你呢，你今日怎麽樣？開心嗎？累嗎？”

  蘇寒發現自己在面對香娘時，總是不自覺的說起了假話。事實上，他很累，也很挫敗。偌大的鳳儀宮，被冷落了接近四月，周皇又將鳳儀宮所有的宮人都遣散，只剩下孫嬤嬤一人。因此整個鳳儀宮裡又亂又髒，根本就無下腳之地。

  偏的今日周皇后一時興起，將他一個暗衛當成了奴才使役，拿劍的手第一次觸上了掃把，摸上了抹布。他就這麽哈著腰，跪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將地板上的灰塵擦了出來，直到周皇后滿意他才離開。

  蘇寒如今的腰都快斷了，眼皮也似千斤沉，昏昏欲睡。

  只是，他不能睡，他怕自己閉眼之時，香娘與他說話時，他，聽不到。香娘膽小，必定會傷心害怕。

  “蘇寒……可是你看起來好累……”

  香娘看著面前的男子，他早已不複二人初次見面時的俊郎，下巴上瘋狂的長著胡茬，眼裡的紅血絲爬滿的眼球。

  蘇寒現在在周皇后手下，活的還不如一條狗！狗或許還能得到周皇后一絲垂憐，可蘇寒不行，他只能做一隻被鞭笞驅趕的野狗。

  她的蘇寒，香娘知道這個男人，有多麽的驕傲……他的自尊心那麽強，一個公子哥，如今卻因為他成了一條被任意使喚的下人。

  香娘想著就突然想好好抱抱面前的男人，她想用自己身上的溫暖蘇寒。

  “香娘，別別，我身上髒，我先去洗洗。”

  蘇寒躲開香娘撲來的身子，勉強一笑去撣著自己身上的灰塵，“你看多髒啊，髒了你還行，怎麽能讓咱們的寶寶呼吸濁氣呢……這是什麽？”

  蘇寒說的正是桌上擺著的一堆小孩的衣物。香娘垂下眸，再看向那堆衣物時，她心下已然已經下了決心。

  香娘掰過蘇寒的面，讓他直視著自己，在蘇寒被她看的不斷閃躲之時，香娘突然問道，“蘇寒，要不，咱們投奔太子殿下吧，他允諾我……”

  “不可能！”

  還未等香娘說完，蘇寒便抱起桌上的一堆物品往屋外走去，“我就知道，孟宇坤二人就是喜歡玩這種攻心計。香娘，他們真的不是好人！這些衣物上，他指不定就淬了毒！劇毒！孟宇坤他們想害死咱們啊香娘，你知不知道。”

  那些衣物被蘇寒無情的扔在了地上，就像香娘的眼淚，流的那麽的唐突。

  “香娘……你怎麽哭了？”

  蘇寒覺得有些挫敗，歎氣後他還是無奈的將香娘摟入了懷裡，“香娘，這其中有很多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孟宇坤他們接近你，是另有所圖。”

  香娘被蘇寒摟在懷裡，雙眼含著淚，“可是蘇寒，至少太子殿下他們不會讓你這麽累。雖然他們都帶著目的接近咱們，可是你跟了周皇后這麽久，她，曾給過咱們什麽嗎？她只會欺你侮你……”

  “他們到底跟你說了什麽！讓你這樣的維護他們？”

  蘇寒轉身就欲離開，可香娘卻沒有去拉蘇寒，蘇寒走了兩步還是不忍，一轉身不自覺的頓住腳步，他去回身看含淚笑著的香娘，“可是……你確定他們真的能相信麽？我曾經與他們有很大的過節，大到……甚至可能他不會原諒咱們……”

  “蘇寒，咱們試試好嗎……周皇后這人，靠不住啊……”

  ……

  此時如玉讓自己作為一道天然的屏障側躺在了床榻外頭，看著蘋果和阿通在床上玩鬧。

  耳畔，是小蘋果和阿通二人歡笑的聲音，如玉看著二人玩鬧的模樣，愜意的學著孟宇坤的動作在床上晃著腿，從未覺得此生有這樣滿足的時刻。

  蘋果自出生起便被安康和酈妃保護的嚴實，平日裡走的最遠的也不過是自己的家門。接觸過的也認最多也不超過十人。

  當年，安康身為驃騎大將軍時在官場上得罪了不少的人，自他辭官後安康便帶著酈妃和小蘋果東躲西藏，這一年來才漸漸安定下來。

  小蘋果在床上追著阿通跑，玩的不亦樂乎。阿通還不會走，只會在床上爬來爬去。

  東宮裡多是成人，雖然大家都很喜歡阿通，但也不可能日日陪著阿通這樣的玩。如玉還第一次見阿通在床上爬的這麽快，就似他天生就是用四肢攀爬的一般。

  “阿通！阿通！”

  小蘋果比阿通高了不少，其實很輕易就可追上男孩兒，只是蘋果想跟阿通鬧，每次都在即將快追上阿通時，就會故意放慢步伐在阿通身後歡呼。

  嗯……還是女兒看著順眼。

  如玉摸著自己的小腹，心下不知是第幾次的祈禱起自己懷的是個可愛的女兒。若在以往之時，如玉還覺得無謂，畢竟男孩兒女孩兒都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如今她越看這小蘋果就越是喜歡。

  想想她和孟宇坤的孩子，若是男孩兒保不準會跟阿通一般天天皮的要命，再者上頭又有孟宇坤這般不靠譜的爹，以後這小子定是會鬧翻了天。

  不對……可若是女孩兒，萬一，也隨了孟宇坤怎麽辦？如玉思索了許久，最終恍然發現原來造成自己這般糾結的罪魁禍首，竟就是平日裡沒個正形的孟宇坤。

  哎，當時嫁給孟宇坤的時候，自己怎麽就不多考慮考慮，她自己日日跟養個大兒子一般也就算了。可總得為下一代著想一番啊，真是失策呢……

  “好了小蘋果，別玩了，你看你一頭汗，這樣晚上會容易感冒的。”

  如玉率先將玩的滿臉通紅的小蘋果抱進自己的懷裡，“玩的這麽開心？那晚上再尿褲子的時候，可不要找玉姨。”

  小蘋果撅著嘴，不依的在如玉的懷裡翻來翻去，“不行不行，春巧阿姨每次給蘋果換褲子的時候都沒有睡醒，好幾次都捏著蘋果的肉肉了。”

  如玉含笑點點頭，這倒是有些像春巧會做出的事情。那個丫頭整日裡偏的每日都要說上一遍她貪睡，實際上如玉在遇事的時候，比任何人都清醒。

  “那玉姨看看，春巧阿姨每天都捏小蘋果哪裡的肉肉了。”

  如玉裝作的嚴肅的模樣在小蘋果的身上摸了摸。小蘋果見著如玉面上這般模樣，一時噤了聲，還以為是如玉嫌自己多嘴，說了春巧的壞話。

  誰知，下一刻，如玉的手撓上了小蘋果的癢癢肉，一邊撓一邊還笑著問道，“小蘋果是不是這？”

  小蘋果最是怕癢，她點點頭快速從如玉的懷裡跑了出來撒歡跑在了床上，“不是這不是這，蘋果不怕癢……”

  阿通笑呵呵的坐在床上，興奮的拍著手掌看著小蘋果不斷從自己的身上跳著逃開如玉的魔鬼爪。桌上溫暖的火燭暖暖的灑在了三人的身上，這一幕，如玉即使在多年後想起時，心窩處，還是覺得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