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天氣非常好，涼爽的風輕輕吹拂著大地，讓人感覺神清氣爽。晁節一大早就起來了，收拾停當之後便開始仔細琢磨今天要做的每一件事情，雖說這些事情大都經過了幾次的演練已經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但他還是要重頭再想一遍，以確保到時候不會有意外發生，畢竟這些事每一件都關系到自己的未來，不能不小心行事。

  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趙栩上門了，晁節也覺得奇怪便問他“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早就來了？”最近他們見面的次數不少，趙栩雖說還是沒有給出一個讓人滿意的答覆，但晁節也不阻止他到這裡來玩，所以他也就成了這個莊園的常客。

  “我是來問問你準備的怎麽樣了？今天晚上的賽詩會，你一定要拿到第一才行，我姐姐一直都放心不下你，所以特意叫我過來看看的。”

  晁節哦了一聲，然後笑了“我還正準備托人告訴你呢，我已經退出了賽詩會，今天晚上我不會出現的。”

  “你說什麽？”趙栩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為什麽呀？你現在已經名滿京城了，不管是你寫的山還是詠梅都成了最近的熱議，你要是參加的話奪冠幾率非常之大，為什麽這麽好的機會你不把握一下呢？”

  晁節輕輕笑著“你不也說了麽？我現在已經名滿京城了。當初參加賽詩會也不過就是為了這個，現在既然目標已經達到，那我為什麽還要參加這種比賽呢？”

  “你怕輸？害怕到時候你會出醜？”趙栩果然是小孩子心性，想的也沒有那麽深刻，只是覺得晁節不敢參賽是因為拿不出更好的東西來了。

  晁節哈哈大笑起來“我有什麽可害怕的？只不過沒有興趣了而已。昨天我已經得到了消息，吏部將我的名字錄進了官員名單，現在我已經是五品正職官員了，只等著安排地方了，我的目的都已經實現，我當然就沒有必須要再做別的了。更何況今晚的賽詩會早就內定了冠軍，不管我是不是出現都對結果沒有更改。”

  趙栩的眉頭一皺“你是說今晚上蔡鞗會贏？”他也是個聰明人，馬上就想出其中的奧妙所在。晁節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趙栩立即說道：“這你就多慮了！今晚的主審不但有大才子周邦彥等一眾文壇宿將，還有我父皇皇后親自坐鎮，更還有從天下各處來的高人，誰敢在下面做什麽小動作呢？只要你的東西好，就一定沒有問題。你知不知道，最近宮裡唱的曲子都是你的詠梅，可見我父皇對你的東西多麽喜愛了，你贏的幾率非常之大呀。”

  自從上一次在雪月樓念了那首詞之後，晁節的確迅速成為了最近炙手可熱的人物，很多文人都會提及他的名字，宋徽宗也是聽李師師唱過覺得很是喜歡，於是讓宮裡的人學著唱。

  晁節一點也沒有驚愕或者受寵若驚的意思，反而還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也就是因為這個，吏部才這麽痛快給我下了職位。而且不是說皇帝欣賞誰誰就是冠軍，這裡面還有很多錯綜複雜的關系的，更何況說起欣賞來，陛下應該更欣賞蔡鞗吧。”

  “我不明白！你們不是說只要做了皇帝就可以隨心所欲麽？為什麽皇帝還要考慮這麽多？”

  晁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這就是我一直對你最不滿意的地方，你口口聲聲說為了幫助你姐姐才想坐上那個位置，那我問你，你幫助了你姐姐之後，你想幹什麽？難道退位麽？”

  “這個…”趙栩沒想到晁節瞬間變了臉，說真的他還真有點害怕晁節“我以後就好好乾唄。”

  “好好乾？怎麽乾？”晁節冷笑起來“你喜歡誰你就重用誰？誰對你說好話，你就寵信誰？那和歷史上那些昏君有什麽不同？縱觀歷史哪個朝代的覆滅不是因為奸臣當道小人作祟？你難道真想親手覆滅掉整個國家？”

  “那也不能用那些混蛋吧？”

  “那要看看那些混蛋有沒有用處！有些人品質低下，但卻有特殊的才能，你不用他們造成的破壞力就會超乎想象，比如曹操、黃巢不都是這樣的人麽？用人要疑，疑人更要用，這才是一個成熟的帝王應該做的事情。你覺得你姐姐嫁給蔡鞗是件痛苦的事情，可縱觀天下，這樣的事情真的只有你姐姐一個人要承受麽？遠的不說，就說現在，有多人會會因為馬上要到來的災難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你想過他們的感受麽？如果你可以站在更遠處，那麽你就會知道，你姐姐就算是嫁給蔡鞗也比未來要好得多得多了。”

  “你總是在說未來巨大的災禍，可到底那是什麽東西？”

  晁節看看他忽然放松了下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不過不是現在。”

  “為什麽不是現在？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如果今天蔡鞗贏了，那麽父皇一定會當眾宣布將我姐姐嫁給他的，到時候誰又能更改這個決定？你難道就看著她進入火坑麽？你曾寫的那些東西都是騙她的麽？”

  “當然不是，我對你姐姐是真心真意。但我也說過，我的女人我自己會守護，不需要你來幫忙。你要做的事是為了這個國家，為了這個民族，為了子孫後代，為了千秋萬載，如果只是為了一個女人，那麽你還是洗洗睡吧。做個糊塗王爺，醉生夢死更適合你。”

  “我不明白！為什麽你總是認為我不合適？什麽時候我才有資格？”趙栩咆哮起來。

  “等你不再這麽容易把自己的心露出來的時候，永遠都記住勝，不妄喜，敗，不惶餒，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也！這個道理不但適用於上/將軍，也適用於皇帝，要不然你怎麽能統領手下的上/將軍？”

  “我懂了，是不是蔡京找你了？”趙栩的思維忽然跳躍了一下，猛的他感覺自己好像看清楚了其中的脈絡。

  晁節很滿意的點點頭“你猜對了！他不但找了我，還找了林靈素，說實話我這五品文官也有他的功勞。”

  “你說了這麽多還不就是為了自己的前程？你不過就是個貪圖富貴的小人，滿嘴仁義道德，其實內心和那些奸臣沒有區別。”趙栩終於爆發了，他覺得自己是被眼前這個人耍了。

  可是晁節卻一點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反而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人生中有很多時候必須知道進退明白舍得，有舍才會有得，否則你就會成為所有人的靶子，正所謂木秀於林孫必催之，就是這個道理！我是和他們一樣，但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未來，這個以後你就會明白。”

  “我不明白！告辭了！”趙栩猛的站起來就往外面走去。

  晁節並沒有阻攔他，卻淡淡的說了一句“蟄伏忍耐以待天際，這八個字你要記住！三年之後你若還有這個心思，你就去我的地盤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