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王妃先前以為是什麽事情，待得聽到只是替她尋一副藥，“噗”地一聲笑出聲來。

  “我先前還覺得妹妹你有美貌有氣勢，唯獨就是看起來不像閨閣小女孩兒，現在看來，倒是我錯了。”

  她索性端起茶杯來，邊細細啜飲邊指導顧念雲，“你要的這種藥，其實是沒有的。”

  顧念雲聽了南安王妃的話，一時間有些失望：“這樣的藥物竟也沒有？應該不會吧。”

  南安王妃總算找到自己強過這未出閣小女孩兒的地方，竟然忍不住稍稍賣弄起來：“並不是，你畢竟是小女孩，不了解這其中的道道也是有的。給孕婦做手段的法子數不勝數，可是卻幾乎沒有什麽成品的藥方子，你沒養過孩子所以不知道……”

  說到沒養過孩子，南安王妃的臉色有些黯然，不過還是很快又津津有味地給顧念雲講述起來。

  “這小孩子在胎中的生活，最是嬌弱，往往是麝香點得久了，或者吃食裡寒性的東西多了，就能發生不妥。我告訴你沒有這樣的藥，其實並不是不能用藥達到這樣的目的……只是說，想達到胎死腹中的效果，方法實在是太多了，端看你想要什麽樣的效果。”

  顧念雲這才松了一口氣，轉念一想道：“當然是越不易察覺越好……我已經是想好了，找個高僧托辭賣生子藥，到時候讓她自己吃下去。”

  聽了顧念雲的話，南安王妃想了想。

  “那你就用正常的安胎方子加些溫補的藥品就可以……然後在賣給她的藥丸裡，稍稍地加上一些罌粟籽就可以了。”

  “罌粟籽？”

  見顧念雲不解，南安王妃細細地給她解釋聽。

  “罌粟雖然可以作為藥用，但是用量稍微多一點的話，不但極易造成死胎，還會讓人感覺到興奮、上癮。而且這東西另有個好處，誤服了罌粟籽的孕婦，一般的大夫是診治不出來的。”

  見顧念雲低頭沉思，南安王妃又提醒她：“女子懷孕的時候，幾乎是一點兒風吹草動就能小命不保，你以後有孕的時候，可千萬要注意。”

  “多謝王妃提醒。”顧念雲謝過南安王妃，又謝絕了對方一起離開的意思，“我等會兒還要去別的地方，先歇歇再走。”

  “那我就先走了，等有了消息叫人去你那零食鋪子裡通知你。”

  “好的。”

  顧念雲笑得眉眼彎彎，待得南安王妃走了，兩人稍候片刻，出了茶樓在馬車裡把外袍換成了男裝。

  吩咐馬車夫直接回府，顧念雲帶著暗雪直接往楚紅樓去了。

  楚紅樓離前門大街並不遠，這裡同一般的秦樓楚館並不同，乃是整個長興都有名的風月場所。

  和其他的青樓只在天色將晏的時候開張不同，楚紅樓晌午就開張了。並且，這楚紅樓裡的伎子和別處也不一樣，多數只是彈琴唱歌，賣藝並不賣身。

  暗雪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有些緊張，顧念雲也是第一次，不過她是連死都有過一次的人了，至少表面還是足夠淡定的。

  這楚紅樓的老鴇也不同別處，是個看起來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臉上脂粉恰到好處，讓人絲毫沒有煩悶之感。

  老鴇看見兩個俊俏後生，身上又穿著名貴的香雲紗外袍，頓時殷勤地圍了上來，態度卻不至於太過客氣：“客官就兩位麽？今兒天氣這麽熱，後面的竹園可還空著，去那竹林裡品茗，又有曲水流觴可以靜心，我們楚紅樓新培養的月至姑娘彈得一手好琴……”

  她描繪的這一副畫面但是頗讓人神往，若是換了兩個真的書生來，八成已經被老鴇忽悠得二話不說就進去了。可是現在的這兩名書生卻都是女兒身。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兩套玉珠親自剪裁看著小丫頭們縫製的男裝特地加高了領子，又放松了上身的剪裁。兩人剛剛在馬車上又用脂粉把耳洞遮掩了一二，就連經驗豐富的老鴇子也沒看出什麽。

  她看著這兩位興趣缺缺的樣子，趕緊又繼續介紹：“要是二位公子沒興趣的話，樓裡今日還有碧溪姑娘的胡旋舞……”

  顧念雲索性壓低了聲音直接問：“白詩詩姑娘可在？”

  聽到顧念雲問起白詩詩，老鴇神色有些為難：“詩詩姑娘現在正有客……”

  “有客人也無所謂。”暗雪上前開口，她此刻的服色因為也是玉珠為小姐縫製的，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隨從，因此二人之前就說好，暗雪扮作顧念雲的朋友，“我這位朋友想要為白詩詩贖身，還請媽媽行個方便。”

  贖身？！
  提起贖身，老鴇自然是不願意的。白詩詩可是這樓裡現在的紅牌，贖身價按照行規頂了天也就是一千兩銀。可是有這紅牌在，每天給楚紅樓賺來的利潤就有幾十上百兩銀子。

  而且，客人來點白詩詩，總不能頭牌不在轉身就走啊，那像什麽樣子？這樣，樓裡別的姑娘見客機會也多了許多。

  雖然這楚紅樓暫時不做皮肉生意，可是眼見著白詩詩的名氣還能更進一步，要是以後再贖身搞個拍賣那可就不一樣了。

  看著老鴇一副猶豫的樣子，顧念雲怎麽不知道她是在猶豫身價的問題？
  她也懶得與這老鴇多費口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白詩詩贖身回去。就算是已經謀劃好，必定讓顧玉柔肚子裡的孩子是個死胎，她也不願意讓顧玉柔在衛元巳府裡舒舒服服地待產。

  見老鴇的樣子，她索性直接砸了個高價出來：“五千兩。”

  五千兩！
  老鴇何曾見過這樣的豪客？
  正常來說，就算是紅極一時的清倌人，身價銀也越不過去兩千兩。畢竟再如何，也畢竟是從煙花之地出來的，難登大雅之堂。

  五千兩銀子，足夠在這京城之中買一座不小的宅子了！
  聽見這樣的天價，饒是老鴇一直沒有讓白詩詩贖身出去的意向，也不禁心動……

  “二位先進來坐！畢竟是我楚紅樓的頭牌，我也要先問問姑娘的意向如何……”一邊低聲解釋著，老鴇一邊大聲地招呼兩位姑娘過來伺候顧念雲與暗雪，在她眼中，這可都是渾身上下金光閃閃的財神爺啊，“紅袖，香雲，快來！”

  一陣香風中，兩位看起來相貌還可以的姑娘一邊一個挽住了顧念雲和暗雪，帶著兩位往樓裡走，後面老鴇還不依不饒地喊著：“千萬伺候好了二位爺，這二位爺但凡有一點不滿，敲我不扒了你們兩個的皮！”

  被什麽紅袖姑娘緊緊地挽著，顧念雲隻覺得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層出不窮地冒出來。不過她暫時還不敢掙脫，要是來妓院玩玩也就罷了，她這次是來給白詩詩贖身的，若是被老鴇看出來是女人，說不定以為是同行來搗亂趕出去。

  幸好紅袖也只是緊緊摟著她，時不時軟語問她要喝什麽酒。

  顧念雲這邊還破殼忍受，暗雪那邊卻隻覺得渾身上下僵硬不已，恨不得把身邊的女子甩開。兩人來房間裡坐定，顧念雲看著暗雪的樣子忍俊不禁：“這位姑娘也坐到我這邊來吧，我那朋友不喜歡被人碰。”

  兩人之間明顯能看出來顧念雲更像是富家公子，坐在暗雪身邊的香雲先前還心中暗恨紅袖搶了好位置，現在忙開開心心地捧著酒壺坐在顧念雲旁邊。

  顧念雲正犯愁如何不露痕跡地讓這兩位清倌人好好地離開自己，門一開，老鴇身後跟著個清理佳人走了進來。

  “這位公子……我這女兒呀，堅持要自己見一見您……您看……”

  “可以。”顧念雲壓低了聲音，揮了揮手，“兩位姑娘先下去吧。”

  有老鴇在，紅袖和香雲也不敢造次，趕緊跟著老鴇走了出去。

  一襲白衣的白詩詩接過了香雲手中的酒壺，坐在了顧念雲的身邊。她早就有了贖身的念頭，也暗中相了好幾個富家公子，只是要不就是對方並沒有把她娶回家的打算，要麽就是嫌棄老鴇要的價格太高。

  好不容易遇見個一擲千金的，她自然要來看一看。

  老鴇看著顧念雲似乎有要和白詩詩單獨聊聊的想法，隨便招呼了幾句，也從房間裡退了出去。

  “那我就直說了。”

  顧念雲倒是沒想著欺騙這個清倌人，畢竟以後說不定她還用得上對方，她不光是想讓她給白詩詩找點事兒乾，還想借機在大皇子的府裡插個釘子進去。畢竟陪嫁丫環能接觸到的東西太少了，至少也要是個侍妾才好用。

  更何況，既然前生的衛元巳一直對這個白詩詩念念不忘，想來今生的差別也不應該太大吧。

  “我給你贖身，為的是把你送進大皇子府。”

  見白詩詩眼中似有不信之意思，顧念雲索性攤開來說。

  “我是當今皇上賜婚給大皇子的正妃，一年後大婚，但是過幾天我庶出妹妹就要被送進去做側妃了……而且，她肚子裡還有個孩子。”

  見白詩詩瞬間露出了然之色，顧念雲繼續加碼道：“我會把你當作是側妃的陪嫁丫環送進王府……只要你不在我之前孕育子嗣，我將來大婚之後，不管是府裡還是宮裡，必有你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