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許多春.藥，又每天窺伺衛元巳和顧玉柔幽會的地方……曲麗雪在打什麽主意已經顯而易見了。

  不過，顧念雲真的好奇，自己那個蠢妹妹對這件事情知不知情呢？

  衛元巳雖然並不算是多麽睿智，但是娶了曲麗雪沒什麽好處他絕對不會不知道。和敵國公主發生關系被逼娶為正室……長興皇會怎麽看他？

  因此，如果曲麗雪想要成事，肯定是要有人幫忙的。能夠幫這個忙的，說不定就是顧玉柔了。至於這其中有沒有南安太妃的插手，暫時還不得而知。

  暗雪看著顧念雲吃驚而後又有些嘲諷的神態，小心翼翼地插嘴道：“小姐，您覺得這曲麗雪真的是要和大皇子殿下……”

  身為辰舟的屬下，暗雪自然看出了辰舟對顧念雲的格外關心。可是，如今作為顧念雲的屬下，暗雪已經開始把顧念雲的利益得失放到了最高的位置上。

  在她看來，顧念雲的感情究竟如何，那是小姐的事情。而她們這些做屬下應該做的，不是去左右主人的想法，而是不管主人如何決定，都要最大程度上維護主人的利益。

  雖然在她看來，辰舟才是更應該和大小姐在一起的男子。不過，既然皇帝已經賜婚，大小姐又有什麽辦法？再結合這幾天看見的，那大皇子也不是個好的，居然如此荒唐……

  她小心翼翼地說道：“如果這曲麗雪真的和大皇子發生了什麽，為了顧全臉面，長興皇恐怕還是會讓曲麗雪娶成為大皇子的正妃的……而已經賜下來的聖旨是不會變的……”

  顧念雲雙眸一沉，冷冷地吐出一個詞：“聖旨上隻說了把我賜給大皇子為妻……平妻也是妻……”

  雖然理論上，平妻和正妻的地位是一樣高的。不過，在經過無數代慘烈的嫡庶之爭之後，這一條早就變了，如今的平妻，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妾室罷了。

  暗雪一驚：“那小姐你……”

  顧念雲挑了挑唇角，真真是好計策！這樣一來，顧玉柔本來就佔著一部分衛元巳的寵愛，今後又很可能很快有身孕。如果這計策真的成了，她失去了王妃的位子，就算身為嫡女又能如何？而曲麗雪又是個不得皇上歡心的敵國公主……

  這樣的話，顧玉柔就能夠在大皇子的內院之中一手遮天了！

  “這計策，想必就是那南安太妃想出來的吧？”顧念雲手上用力，漸漸地握緊了紫檀官帽椅的把手，聲音越來越低，低到只有自己才能聽見自己說了什麽，“這樣的好計謀……無怪乎前世我那樣慘……”

  “小姐小姐？”看見顧念雲生氣的樣子，暗雪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去殺了那個老太太！”

  看著暗雪的樣子，倒叫顧念雲一下子從這情緒中掙脫出來。她笑了笑，搖了搖手：“沒關系，我有你呢……我怕她什麽？既然能夠知道她的計劃，我還怕她實施不成？”

  曲麗雪既然這麽著急地把自己的清白身子送出去，她就成全她！
  只不過……這身子送給誰，可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冷笑了一聲，顧念雲已經想好了如何對付曲麗雪。她細細地吩咐了一遍暗雪，怕她自己辦不妥，還特地叫她去找小四一起安排。行動之前一定要和她報備。直到確認暗雪把一切細節都記住了，她這才放心下來。

  直到布置好了所有的對策，她還有些後怕。萬一暗雪沒有擅自作主張去探聽顧玉柔身邊的消息的話……

  不過，這倒是讓顧念雲更加重視起自己手下的這支諦聽來，本來只是打算做個縮手掌櫃的她，當下吩咐起暗雪。

  “每隔三日，比較重要的、還有可能與南安太妃、曲麗雪、顧玉柔這些人相關的情報，都要送過來給我過目。”

  暗雪見狀，也忙表忠心：“小姐不要擔心，這件事情我就是今天不說，明天也會上報給您的！還是小四勸我的，說您現在這樣的位子，最需要的就是隨時隨地掌握敵人的動向了！”

  又提起小四了？

  顧念雲似笑非笑地看了暗雪一眼，見她也紅了兩腮，這才沒再提。又叫念雲取了幾根簪釵給暗雪，這才打發她去諦聽了。

  因為顧念雲平時什麽事情都不刻意回避她們，念雲雖然剛剛躲了出去，但是主要還是為了給顧念雲和暗雪一個單獨說話的空間。畢竟，門口還是要留人，防止有小丫環什麽的衝撞了主子。

  她剛剛在門口的時候，隱約也聽到了幾句，知道曲麗雪居然要算計大皇子。看見顧念雲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不免擔心地詢問幾句：“小姐，那曲麗雪……您打算怎麽辦？”

  顧念雲一偏頭，瞥到念雲一臉的擔心，不禁又想起來上輩子她的結局，心中一陣柔軟：“別擔心，你瞧顧玉柔那個廢物樣子，可是能鬥得過你家小姐的？”

  想起顧玉柔那張豬頭臉，又想起來最近一段時間小姐的表現，念雲信服地點了點頭，轉而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情來：“小姐，雖然你最初的想法只是為了捉弄一下顧小姐，不過夫人卻說你們也確實該自己學著理事了。不光給您送來了五千兩銀子，還額外撥了個四間大小的鋪面給您，小姐可要怎麽處置這個鋪面呢？”

  鋪面？

  顧家雖然豪富，可是這京城中的鋪面卻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民間俚語說得好，京城這地界，一桶洗腳水潑出去，能潑濕三個七品官。在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顧夫人能拿個鋪面出來給自己練手，可以說簡直不能更大方了。

  “在哪裡？”

  今天的及笄禮雖然事先準備妥當，當時也沒出什麽岔子，可是畢竟也是今生的頭一回。顧玉柔全程都繃緊著腦子裡的那根弦，現在已經覺得有些疲倦了。

  一提起這鋪子，她突然來了精神——自打重生回來，她還沒出去逛過呢！這長興朝雖然對男女之防看得很重，可是大家小姐偶然女扮男裝出去遊玩一次，倒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回小姐的話，是間零食鋪子，夫人說出息倒是一般，不過重點是不引人注意，口味兒又不錯，自家吃著也是放心。”

  零食鋪子？

  顧念雲立即來了興致。

  前生被衛元巳冷落在中宮的時候，她可沒少研究吃食，只是那些隔三差五送往衛元巳那裡的吃食，估計最後都喂了宮女太監吧？
  微微有些黯然，不過她立即又重新振奮起了精神。曲麗雪的事情她自有安排，南安太妃那邊她也早晚會給對方一個苦頭吃吃，現在她需要的反倒是放松精神，畢竟，這麽整日裡緊繃著精神，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念雲看見小姐少有地露出了躍躍欲試的樣子，急忙喊了玉珠來，兩人去針線房翻翻揀揀，又使了大把碎銀子，總算找出一套因為做得太年輕老爺叫了重做的衣裳。再三用銀子和威脅堵了繡娘的嘴，兩人這才回到清涼軒，服侍顧念雲把這一套男子衣衫穿在了裡面，坐著馬車出府去了。

  長興的女子衣衫多比較寬松，並不十分顯露腰身。反而是男子的衣袍稍微緊身。顧念雲的身量又十分苗條，因為穿了兩套衣服倒是看不出如何。

  只不過，在馬車上脫了外頭女子衣衫之後，三人都覺得有些不像——顧念雲的身材實在太好，纖腰豐.胸，穿了男子衣衫也難免顯眼。

  還是念雲出發之前帶的束胸起了作用，牢牢地纏了幾圈，雖然讓顧念雲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但是看著就沒什麽大礙了。身材反而顯得不那麽纖細，更像是男子了。

  顧念雲連說話都要慢慢說，心道，下次再也不這麽出來玩了，簡直是自找罪受！還不如帶了長長的幃帽，好歹不用喘不過氣來。

  念雲也有些內疚：“小姐，都怪婢子考慮不周，給您找了老爺的文士衫子，若是找一件道袍的話，就用不到纏得如此之緊了。”

  顧念雲知道念雲一向是個愛鑽牛角尖的性子，趕緊寬慰她：“你家小姐我這樣俊秀風流的人品，活脫脫就是濁世佳公子呀！怎麽能去穿那邋邋遢遢的道袍？就要這樣的文士杉，才能顯出我的風姿！”

  說罷，她一搖手中折扇，做了個風流自賞的姿勢，念雲玉珠兩人頓時笑個不停。

  玉珠道：“小姐，說不得您這次出門，倒能惹碎幾顆芳心呢！”

  顧念雲故作輕佻地合了折扇，輕輕挑起玉珠的下巴：“珠珠兒，你家公子我就愛你這張小嘴兒……外面的女人，再好看我也不會要的，你就放心吧！”

  顧念雲的相貌並不似顧玉柔一般，一味地柔弱妖媚。她的相貌大氣又端莊，做女兒姿態的時候一樣風流嫵媚，而穿起男裝看起來倒像是翩翩美少年。

  再加上她這一世氣勢大漲，這麽一逗弄，連玉珠都看紅了臉。念雲在旁邊咯咯笑著提醒：“小姐這公子扮相什麽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聲音不太像，還要壓低著點才行。”

  顧念雲一出府，就覺得心情極好，索性也跟著兩個丫環繼續笑鬧。她壓低了聲音，朝念雲拋了個媚眼：“小娘子再說說，我這聲音倒是好也不好？”

  正笑鬧間，馬車猝地停在了原地，車中幾人差點都磕在車壁上碰到頭，只聽一個嬌蠻的聲音響起：“你們是哪個府的？瞎了眼嗎？連我的馬都敢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