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和衛辰舟商量好了諦聽和閻羅組織的事情，八月初三那天，顧念雲甚至把墨無瑕的拜帖都推了，整整忙了兩天。

  說來，她還覺得有些歉意，之前雖然一手組建了諦聽，可是直到現在還沒有去諦聽的總部看過。一直都是暗雪頻繁地奔波與兩處之間，把情報送回來，再去給小四傳到顧念雲的命令。

  自從顧念雲重生回來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小四。雖然前世也僅僅和小四認識了幾天，但是她卻真心拿小四當成是一個朋友。還是一個因為她被顧玉柔殺害的朋友。

  可能是因為前世的緣分，小四雖然從來沒見過傳說中的顧府大小姐，可是卻極為忠誠。又的的確確是個情報上的好手，偌大的諦聽組織被他打理得十分條條有理。

  有他坐鎮諦聽，顧念雲也放心一些。今天她要去見二皇子，還要去求見衛元巳說小南山產業的事情。上次在清涼軒見衛元巳的時候，對方不停地動手動腳，這讓顧念雲覺得還是把衛元巳約出去見面好一點。她現在貿然去大皇子府求見衛元巳，豈不是送上門的肥肉？

  不過，穿著女裝的話實在是不便，想了想，她還是決定換一身男裝。

  扮過幾次男裝，念雲現在也有經驗了，幾下就給顧念雲打扮好：“小姐，您不帶上奴婢嗎？”

  “不了，這次出去要見的人比較多，帶著暗雪去就好了。”她今天除了要去見二皇子之外，還約了衛元巳下午未時三刻在喜福來見面，帶上念雲反而不方便。

  念雲還沒什麽反應，旁邊的玉珠嘟了嘟嘴：“這年頭，沒有武功連做侍女都不行了，哎。”

  聽著玉珠誇張的歎氣聲，顧念雲捏了一把她的臉：“現在天氣快要涼了，這清涼軒景色好是好，可是太過涼爽了。你和念雲今天就好好地在家搬家吧，今晚我就不想繼續住在清涼軒了。”

  聽到要她乾活，玉珠反而開心起來，轉身就匆匆忙忙地去找小丫頭們收拾東西了。

  看著玉珠跑開，念雲抱起一件女裝外袍就要給顧念雲套上。畢竟從清涼軒到出了顧府還有一段距離，顧念雲也不敢這麽穿著男裝大搖大擺地出去。

  不過，她已經在外面置辦了一處小院子，念雲這幾日帶了幾個心腹丫頭去收拾了幾遍。等收拾好了之後，她只要直接去那邊換上男裝就好了。

  終於在男裝外面罩上了一件女裝，顧念雲帶著暗雪朝外面走去。之前幾次出去都是坐著府裡下人的馬車，雖然低調可是也多有不便。暗雪特地從諦聽裡調出來一名機靈的小乞丐，調.教了幾日做馬車夫。

  雖然說是小乞丐，可是穿戴乾淨整潔之後，除了太過消瘦，看起來倒是和普通人家的小男孩無異。想來是暗雪先教過了，他看見顧念雲走過來，趕緊從馬車車轅上跳下來行禮。

  “小姐，小的名叫豆腐，以後聽憑小姐差遣。”

  叫豆腐的小乞丐磕了兩個頭，這才從馬車上拿下來一隻腳凳，讓顧念雲上車。顧念雲喜歡這小乞丐伶俐樣子，從荷包裡掏出了一只打造成葫蘆形狀的金錁子扔過去，這才上了馬車。

  因為要低調，這輛馬車看起來只是平常的富裕人家女眷出行的樣子。顧念雲掀開車簾進去，這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伸手敲擊馬車內壁，竟然錚錚然有金石聲。

  “小四聽說我之前帶著小姐出行，居然坐的是顧府下人的馬車，還把我罵了一頓。”暗雪臉上有些赧然，“然後特地打造了這輛馬車。”

  顧念雲看了看馬車內豪華的裝飾，滿意地在鋪了錦褥的座位上坐下來，脫掉了女裝的外袍。

  這馬車與顧府的馬車不同，車窗更大，內壁上的木板放下來就是一張桌子，上面有一個個孔洞，用來固定住茶杯。還有不小的兩個櫃子，暗雪正把顧念雲脫下的女裝小心翼翼疊好放進去。

  “他倒是用心……”顧念雲打量著這馬車內部的陳設，顯然每一處都是用了心的。

  聽到顧念雲這麽說，暗雪心中也格外歡喜，如今她和小四已經互通了心意，聽見顧念雲稱讚小四，她覺得就如同稱讚自己一般。

  “小姐，我們先去哪裡？”

  現在為時尚早，顧念雲與衛元巳約定了下午未時三刻，可是現在才寅時，離著見衛元巳還有好久一段時間。

  而二皇子那邊，雖然說可以直接去二皇子府上求見，但是顧念雲可不想過去。再加上兩人的結盟也需要保密，她準備先去二皇子之前給她的一處秘密聯絡地點說一聲，然後等著對方通知二皇子。

  暗雪把馬車內的桌子放下來安放好，又倒了一杯花露給顧念雲，這才探頭出去吩咐豆腐。顧念雲端起花露輕輕啜飲了一口，透過馬車窗上的竹簾朝外面看去。

  八月份雖然還勉強算得上是夏末，可是天氣已經有些涼了。路邊擺攤的已經都穿上了夾衣，本來賣涼茶賣冰飲子的攤位也都變成了賣熱氣騰騰湯面混沌酒釀的。

  顧念雲看著路邊的攤子，雖然明知道一定不如自家府裡的廚子做得好吃，可還是有些饞。

  暗雪看見小姐的樣子，掩口笑出了聲。

  剛剛跟隨顧念雲的時候，她還有些害怕這官家小姐不好伺候，可是時間久了，自然也就知道了顧念雲的性格。看著顧念雲有些不好意思地從窗邊縮回頭，她問道：“小姐，要不叫豆腐停了車，我下去買一碗？”

  顧念雲有些心癢難耐，正猶豫間，突然覺得馬車一沉，有個人掀了車簾子坐了進來。

  暗雪當時一急，整個人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費神攔在顧念雲面前。直到看清來人的面容，這才驚道：“大人……？”

  顧念雲從暗雪身後探出頭來，卻看見這人不是衛辰舟又是誰？

  “你怎麽來了？”

  “自然是為了你……”衛辰舟笑了笑，手上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了小小一碗酒釀，放在那桌子上，“顧府的大小姐居然在馬車裡看著外面的小攤子流口水，說出去誰會信？”

  被衛辰舟這麽一說，顧念雲下意識地就去摸了摸嘴角，她不應該流口水啊？
  摸到面頰上毫無異狀，又聽見暗雪笑了出來，這才反應過來上當了……

  衛辰舟居然是騙她的！
  顧念雲雙頰即刻染上了兩片緋紅，伸出腳去狠狠踩了一腳衛辰舟露在外面的一雙雲紋官靴，“討厭死了！”

  暗雪看著小姐和衛辰舟調笑，趕緊低頭從馬車裡出去，直接坐在了車轅上，還小心地把車簾放下壓好。

  這丫頭，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下！
  衛辰舟乃是練武之人，顧念雲這狠狠一腳沒讓他疼痛，自己倒是覺得腳下像是踩到了一塊大石頭。

  她嬌嗔著橫了衛辰舟一眼，卻不知道這一眼像媚眼倒是多過像瞪人一些：“你怎麽來了？我現在要去見二皇子，和他商談結盟的事情，你怎麽突然跑到這馬車上來了？”

  聞著小碗中酒釀香甜的味道，早上隻吃了幾塊糕點的顧念雲有些心動，從小櫃子中取了銀杓，卻又看見衛辰舟正盯著她看，臉上一紅。

  “你看著我做什麽？”

  “自然是看你好看……”衛辰舟剛說完這句話就預料到顧念雲又要動手，迅捷地一躲開，果然，一把銀杓險險地擦過他的臉從馬車窗子飛了出去。

  “誰打我！哪個敢打……”那銀杓子飛出去也不知道砸到了誰的頭上，一個粗粗的女聲憤怒地想響起，隨即又變成了興奮的聲音，“居然是銀的！”

  聽見外面那女人的聲音，再看見衛辰舟臉上幾乎要忍不住的笑意，顧念雲幾乎想要上去再踩他一腳。可是剛提起腳，就想起之前的感覺，恨恨地放下腳，問道：“你這次來是做什麽？還沒回答我呢。”

  開了兩次玩笑，看見顧念雲臉上紅得幾欲滴血，衛辰舟也不再和她開玩笑：“自然是和你一起去見二皇子，那人雖然說是和你結盟，但是我不放心你自己去見他。”

  聽著衛辰舟的話，顧念雲心底也有些感動。

  雖然和二皇子結盟的決定是兩人之前共同做出來的，但是衛辰舟這樣照顧他的情義，她豈能感受不到？

  “不過……”顧念雲打量著衛辰舟的一身打扮。

  可能是為了接下來的會面，今日衛辰舟並未穿得一身白衣，而是穿了一身灰色衣衫，雖然一樣看起來是名貴的料子製成，可是到底不如那身白衣看起來貴氣。

  “你就這樣去見二皇子？你這張臉，他一見面就會認出來吧？”

  衛辰舟之前一直帶著銀質面具，就是因為一張臉實在是和長興皇太像了，如果有任何見過皇上的大臣，看一眼衛辰舟的臉，必定會懷疑他的身份。

  “自然是要裝扮一下的。”看著顧念雲懷疑的神情，他從懷中掏出一張軟軟的面具，貼在了臉上，本來俊逸無雙的面龐立刻變成了一張不怎麽起眼的容貌。

  “今天你去見二皇子，我就扮成是你的手下，省得那二皇子見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