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柔也來了？

  顧念雲有些吃驚。

  雖然皇室的側妃要尊貴一些，但是這種正式的場合，除非有正妃帶著，一般情況下側妃也是不應該出現的。

  顧玉柔居然能參加太后的壽宴？
  “誰帶她來的？還是那個南安太妃？”

  墨無瑕大笑：“沒有，看起來好像是自己來的。不過也是奇怪，你妹妹明明剛進王府沒多久，怎麽就捧著肚子了？難道懷孕了？”

  顧念雲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她發現，人蠢真是沒有藥醫啊。顧玉柔的肚子也沒到三個月，就這麽貿貿然地進宮，她不怕出什麽問題嗎？

  一旦出了什麽問題，她流產事小，如果讓人發現了衛元巳和她之前就有了苟且之事，豈不是給衛元巳臉上抹黑？
  不過顧念雲也懶得管這些事情，她和墨無瑕聊起了最近京中的流行，嘰嘰喳喳地連苦塵師太也忍不住掀開窗子看著她們兩個。

  雖然時間還早，但是太后壽宴不比宮宴，要遷就太后的作息時間。太后如今已經六十歲，每天醒得早，又要休午覺，所以壽宴索性就被皇上定在了上午。

  顧念雲扶著苦塵師太下了轎子走進萬壽宮的時候，已經到了許多人。萬壽宮的姑姑走了過來，帶著苦塵師太走到了右邊第一張桌子。顧念雲因為要服侍師父，也被分在了這張桌上。旁邊坐著的正是墨無瑕和墨夫人。

  “流雲公主呢？會不會也坐在這裡？”

  墨夫人一直是隨意又和藹的性子，顧念雲行過禮之後也就不拘束了，放松地和墨無瑕聊著天。

  “還在宮中的公主也就只剩下流雲公主和七歲的明玉公主了，她肯定在陪著太后，一會兒太后出來了估計她也就出來了。”

  墨無瑕高高地抬起頭搜索著，不一會就發現南安太妃也帶著王妃走了進來，卻看不見衛珠兒的身影。她提醒了顧念雲一句：“南安王府那兩位來了，希望可別是坐在我旁邊。”

  不過天不遂人願，畢竟南安太妃也算得上是長興有數的貴婦人了，小太監引著南安太妃就坐在了左邊第一桌，正對著顧念雲和苦塵師太。

  從打坐下開始，南安太妃的目光就沒離開過顧念雲，一雙陰鶩的眼睛全是冷意。顧念雲看著對面的南安太妃，一時調皮，端起桌上的茶杯，遙遙地抬了一下然後一口飲盡。

  南安太妃似乎沒預料到她非但不害怕還這麽輕松，生硬地轉開了目光。

  宮中的妃嬪們也都入了座，宜妃入座之前還特地走過來拜見苦塵師太：“大長公主，好久不見您了。臣妾實在是想念您……”

  苦塵師太從來看不起后宮妃子，她一點反應沒有，只是喝著手裡的茶。宜妃有點尷尬地轉頭看向顧念雲：“雲兒真是好一副福氣的相貌。”

  她很滿意這個兒媳婦，家世雖說不是一頂一的，可是對於皇子來說，太過顯赫的妻族反而會招來皇上的猜忌。而且，看顧念雲的相貌，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不然怎麽可能被苦塵師太招為弟子？
  她從手上褪下一隻通體無瑕的羊脂玉鐲，不由分說地給顧念雲套上：“母妃這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隻鐲子是皇上賜的，說是西域高僧開過光的。”

  顧念雲趕緊行禮道謝，又聽宜妃說道：“我還特地把柔兒也叫了進宮，一會兒壽宴結束，你們姐妹去我宮裡說說話也是好的。柔兒身為側妃，出門不方便，你還沒嫁人……”

  宜妃的話還沒說完，剛剛無動於衷的苦塵師太直接就插了句話：“雲兒等會還要侍奉老身出宮，恐怕只能改天再去宜妃的碧漪宮了。”

  宜妃愣了一下，幸好流雲公主正扶著太后走了出來，她趕緊借著機會離開了。

  顧念雲開心地給苦塵師太斟了一杯花露。她暫時可不敢違逆宜妃的意思，可是也不願意去碧漪宮和顧玉柔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戲。

  太后入了座，所有夫人小姐趕緊都站起來行跪拜禮，只有苦塵師太可免。顧念雲趁著行禮偷偷地看了一眼太后身邊的流雲公主，卻發現對方朝著自己眨了眨眼睛。

  她頓時心情大好。

  太后的壽宴和一般的宮宴不同，老年人喜歡熱鬧，所以表演的節目很少歌舞，都是宮裡編排的戲曲。流雲公主甚至還親自上陣唱了一段。

  夫人小姐們自然都十分給面子的喝彩，不過，流雲公主剛剛回到太后身邊，顧念雲就看見南安太妃站了起來，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南安太妃往顧念雲這邊看了一眼，朗聲道：“太后，之前國宴上，顧家大小姐的一曲舞蹈可是讓大家都如癡如醉。不如今天也讓顧家大小姐跳上一曲如何？”

  國宴的時候因為身體原因，太后並沒有出場。她時候也聽人談起過這一場舞蹈的神奇之處，臨時頂替流雲公主的顧念雲雖然物資不甚美妙，可是不知為何，卻讓當場幾乎所有人都如癡如醉。

  她本來也有些好奇，當下道：“哪一位是顧家大小姐？站出來讓哀家看看。”

  流雲公主靠在太后身邊著急地說著什麽，太后卻只是笑著搖搖頭。顧念雲一咬牙，站了起來。

  太后招了招手：“倒是個俊俏閨女，配得上老大。好孩子，之前就聽說你跳舞跳得好，今天給我老婆子跳一跳？”

  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顧念雲又如何能拒絕？她心跳得簡直快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一邊慢慢地從桌子邊站起來，一邊迅速地想著對策。

  南安太妃一雙陰鶩的眼睛盯在她的身上，讓她覺得一陣陰冷。

  之前她跳舞受歡迎純粹是因為曼陀羅花粉的作用，現在臨時讓她上場跳舞，她去哪裡弄這東西？

  而且，太后已經六十歲了，她也不能用這東西，萬一太后聞著不舒服怎麽辦？
  就在顧念雲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她身邊的苦塵師太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還記得來的路上給你講的太后剛進宮時候的事情嗎？”

  顧念雲精神一振，她知道了！

  轉過頭感謝地對著苦塵師太笑了笑，她迅速地走到了場地中央，跪倒在地。

  “感謝太后垂愛，小女只能冒昧獻醜博太后一笑。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祝太后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她頓了頓，借助著跪姿直起上身：“小女願舞一曲《蝶戲》。”

  她這句話一出，在場立刻傳出許多嘲笑聲。

  “《蝶戲》？那不是教小孩子跳舞跳的嗎？”

  “哈哈哈，是啊，果然是個不會跳舞的。《蝶戲》從頭到尾只要左右搖晃雙手再加上前後踏步就行了，連鄉野村婦都會跳兩下的舞蹈，她也敢在太后壽宴上獻醜？”

  “說不定人家能重新編舞呢。不過這麽簡單的曲子，就算編得再難，也不如跳一支《霓裳羽衣舞》啊。”

  南安太妃更是冷笑看著顧念雲，她雖然也沒參加那一場有陵越國賭局的國宴，但是也猜到顧念雲一定是不會跳舞，用的其他招數取勝。

  現在聽見顧念雲居然要跳這一支連三歲幼*童都會的曲子，更是確定了這一點。

  清一色女樂師組成樂隊看著顧念雲從地上站起來，這才奏響了《蝶戲》的樂曲。這支樂曲也很簡單，兩個相同的樂句反覆重複，全曲奏完也用不到半盞茶時間。

  顧念雲抬起頭，臉上掛著微笑看著太后，果然跳的就是左右搖晃雙手加上前後踏步的舞蹈！

  一時間，場中笑聲連成一片，可是顧念雲卻跳得更認真。墨無瑕有些擔心，不停地喝茶水，墨夫人卻撫了撫她的後背：“別擔心，顧小姐倒真是個玲瓏人。”

  沒過多久，音樂就結束了，顧念雲也停下了舞步，重新跪拜太后。還不等她跪拜結束，南安太妃就大笑出聲。

  “老身當時無緣國宴，聽說顧大小姐的舞蹈讓所有人都迷醉，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太后壽宴你不能跳《霓裳羽衣舞》這樣的曲子也就罷了，就算是跳一支《綠腰》或者《關關雎鳩》也算是你有孝心了，偏偏選了《蝶戲》這麽難登大雅之堂的粗俗音樂，連鄉野村婦都會跳……”

  她還沒等說完，突然有人打斷了她的話！
  “跳得好！賞！”

  居然是太后！
  南安太妃當時就僵在了當場……

  顧念雲明明跳得這麽難看，怎麽太后居然還如此賞臉？她仔細地打探過顧念雲的背*景，完全和太后沒有任何關系啊？

  而且，太后自從過了五十歲之後，越來越聽不進去他人的勸說。本就出身農家，如果流雲公主勸說太后，只會讓太后更加討厭顧念雲而已……

  她正心驚肉跳之間，卻看見太后轉臉看向她。

  “南安太妃，你可知道，當年哀家參加選秀，要求展示才藝的時候展示的是什麽？”

  盡管出身農家，可是畢竟做了多年太后，沉下臉仍然十分有威勢，全場頓時無聲！
  “就是這被你稱為難登大雅之堂的粗俗音樂！跳的也是這三歲幼*童都會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