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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謀,我本有毒》第一百零八章:夜訪時雨
  金將軍忙將插劍入鞘,向著李隆昌抱拳說道:“臣下不知大皇子來此,有所冒犯,還請大皇子海涵。”

  李隆昌將手掌攏在衣袖裡面,緊抿著唇,看著俯首稱稱之人,並不說話。

  見他不言,金將軍一改先前的友善,話鋒一轉,“只是,不知大皇子為何深夜造訪?”

  “哥他睡不著覺,來割人玩了唄。”成毗天有意揶揄他。一回頭,便見李隆昌蹙著眉頭,眼神不善的看著他。他不由咂舌,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似乎劍鋒那冰涼的觸感依然還留在脖子上。

  金將軍不好訓斥成毗天不懂禮數,隻好又向李隆昌問道:“大皇子為何深夜造訪?”

  李隆昌冷哼了一聲,“你覺得,以我現在的處境,何時造訪較好?”

  “所以,哥你就來割人玩了。”成毗天對李隆昌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格外介懷,三言兩語都離不開割人二字。

  金將軍不知如何接李隆昌的話,隻好順著成毗天的話頭說道:“什麽處境也好,也不應該傷三皇子,怎麽說,他都是你的親兄弟。”

  聽了這話,李隆昌微微的勾了勾唇,譏誚的說:“親兄弟?親兄弟加害我、栽贓我,害我受那牢獄之災,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還真是好一個親兄弟。”

  “你休得胡說。”成毗天惱羞成怒,板著臉說道:“我說了,我從無害你之心。若真有心害你,從你進房間開始,我大可大聲呼救,讓那大冶國的侍衛來抓你這刺客。”

  李隆昌冷冷一笑:“你又這機會?”

  成毗天一改先前的吊兒郎當,一本正經的答道:“你或許覺得我是沒有機會,但是,你應該不會忘記我們端漠國向來舉國尚武。我將來雖然不會繼承大統,但怎麽也是一個親王。父皇會允許一個親王手無縛雞之力般任人宰割麽?”

  李隆昌抿唇不語,看著他的眼神卻似刀鋒。

  成毗天似心有余悸,使勁的扯了扯被子,將脖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接著說道:“就算父皇允許,母后也不會允許。你被送來大冶國做人質之後,母親便只有我在身邊。對我的管教甚是嚴厲,以她的好強,怎麽也不肯把身邊唯一的兒子調教成一個窩囊廢的。”他說完又用余光偷偷的瞟了眼李隆昌,見他沒有接話的打算,隻好續道:“我之所以沒有呼救,也只是念在手足之情,血緣之親上。”

  李隆昌自是不信。若成毗天尚念手足之情,就不會臨戰倒戈了。他又想起這些時日時雨為了他奔波勞累,那用胭脂水粉也掩飾不住的疲累來,胸口便隱隱的做疼。

  金將軍見成毗天苦口婆心的解釋了許久,李隆昌都還是一臉防備的看著他們,心下也猜到,李隆昌是並不信的。歎了口氣,悠悠的說道:“有一位叫時雨的姑娘,大皇子想必認識。”

  李隆昌沒料到他會提起時雨,下意識的抬頭去看他,似乎想從他臉上尋找出蛛絲馬跡。

  金將軍一生戎馬倥惚,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自是不會流露出半分破綻,迎著他的目光,又是一聲悠長的歎息,接著說道:“時雨姑娘先前才在別院鬧過。”

  “嗯?”李隆昌挑眉。

  “時雨姑娘對大皇子之心,真是蒼天可鑒,日月可表,讓我等著實自愧弗如。”金將軍演技甚好,加上今日時雨在府上為了李隆昌那視死如歸的架勢,也確實讓他暗暗心驚。他說這話時,還微微的搖頭,臉上的表情頗有幾分帶著欽佩的無奈,自然就增添了幾分說服力。

  或許是因為他提起了時雨,李隆昌便有些動容。無意識的順著他的話頭說:“時雨先前為何而鬧?”

  金將軍剛要回答,卻聽成毗天帶了幾分戲謔的聲音響起:“為何鬧?哥你不知道那姑娘對你一往情深,就差抹脖子上吊了吧?”

  李隆昌微微蹙眉,“時雨自然不會如此。”語氣一改先前的僵硬,倒是柔和了幾分。

  成毗天非常善於蹭鼻子上臉,見李隆昌語氣有些和緩,便怎怎呼呼的接著說道:“還不會,她一口咬定我們要置你於死地,要拉著我們所有人陪葬,連素素她都不肯放過。”說著,又扔了被子跳了起來,指著金將軍的脖子說:“她還用銀簪子指著將軍脖子,騙我們說給我們下了什麽毒。”成毗天控訴意味明顯,活脫脫的一副孩子模樣。

  見他如此,李隆昌的眉頭又緊了幾分。但是,這樣性子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麽害人之心。何況成毗天所說之言,倒像是時雨的作風。不由放柔了聲音,“時雨向來是最厲害的姑娘,你們自然比不上,被騙也是正常。”

  成毗天沒料到他會如此回答,傻愣愣的問:“那你也經常被騙?”

  “嗯。”李隆昌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她那性子,是喜歡騙人的。”

  “所以,你是被她騙出來的了?”好像又有些可能。本來他中毒的事件沒有什麽最新的進展,李隆昌如果逃獄,說不定還能降幕後之人引出來。心下又對時雨有了幾分敬意,低聲說道:“時雨姑娘真是好計謀。”

  李隆昌卻微微搖頭:“逃獄是我一時衝動所為。”

  成毗天不由傻眼。

  金將軍打斷二人,插嘴說道:“大皇子您被陷害之事,像是皇長子成目天所為。”

  成毗天忙點頭附和道:“這事兒我與金將軍仔細查過,不是西越人所為。成目天雖是庶出,但他卻是皇長子,加上這些年,你又不在身邊。我們端漠國自古就是尊卑有度,長幼有序。嫡出子不在,自然就由皇長子即位。所以這些年,成目天在朝中可算是隻手遮天,獨擅皇權了。”

  李隆昌挑眉反問:“父皇可是身體有恙?”

  “呸。”成毗天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父皇的身體當然是好的。”話到一半,語氣卻沉了下去,“只是成目天這些年立了不少功勳,深得父皇喜歡。所以,他在朝中結黨營私的事,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過去了。”何況是父皇,朝中所有大臣都覺得日後在成目天的帶領下,端漠定能超越先祖時期的繁華,再創下盛世王朝。

  李隆昌不理會他話中的沉悶,由衷的說道:“若是他愛民如子,由他繼承皇位,這倒是個不錯的決定。”

  “屁。”成毗天嗤之以鼻:“他苛捐雜稅,恃強凌弱,雖有功勳,卻無慈心,不知道欺壓了多少黎民百姓。更何況,現在他連自己兄弟都想殘害,如此之人,又怎會有愛民如子之心?”

  李隆昌聞言笑起,兄弟鬩牆之事,古來皆有之。再看看身邊的李隆琰、李隆盛之人,哪一個不是為了那個皇位絞盡腦汁、六親不認,皆只為了那虛無地一把交椅而已。成毗天這性子確實單純了一些,才會對成目天加害他一事如此的義憤填膺。

  “只怕端漠朝中上下,威望最盛的便是成目天了。”也無怪乎他會加害自己了,若是他回到了端漠國,那麽,作為嫡出的他,自然就會壞了成目天苦心經營的這麽多年。

  “對,你若是回去端漠,你是嫡出,父皇自然會封你為太子。”成毗天撓了撓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成目天要加害你,我和金將軍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成目天肯定不會如此罷休,你倒不如假死逃生,或則永待牢獄,待事情平息之後,再出現也不遲。”

  李隆昌搖頭說道:“我不會躲,就算不是為了我,為了時雨,我也不會躲。”何況,他跟成目天無冤無仇,他卻要如此加害他。他怎麽也不會如他所願。

  “可是……”成毗天還想說些什麽,卻見李隆昌目光堅決,隻好悻悻然的閉了嘴,不再說話。

  從別院出來,李隆昌直接翻過幾個房頂,朝文將軍的宅院走去。

  時雨心裡本來有事,也就是方才合眼,就聽見有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關鍵,這腳步聲分明踩在房頂上,絕非府裡的人,怕是——哪兒來的刺客吧。

  她閉著眼不敢動,思量著呼救和硬拚哪個更容易勝一些。

  但空氣中傳來一陣淡淡的霉味和香氣混合的味道,很熟悉,就像是天牢裡李隆昌身上的味道。她立刻睜眼,果然看到一個人正從窗沿躍進她的房中,細看,竟然真的是李隆昌。

  時雨心中一驚,接著卻又是鋪天蓋地的歡喜。她紅著眼眶,看著朝他緩步走來之人,反倒沒了動作。太多的情緒堆積,讓她忘了該如何去發泄這些情緒。

  她似乎看見李隆昌彎腰點了油燈,又小心翼翼的理了理前襟,又將衣袖仔細的整理了片刻,才輕手輕腳的朝她走去。

  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害怕眼前之人會是自己的幻覺,一睜眼,便只剩下一片空茫。那人卻在她床前坐下,將油燈朝她跟前靠了靠,似乎是想要將她看仔細一些。抬起了的手卻僵在了半空,看著她的雙眼,喃喃的說道:“時雨,你哭了。”

  時雨愣了愣,下意識的伸手去揉眼睛。在她心裡,李隆昌一直就只是個孩子,她怎麽能孩子面前哭呢,就算是在夢裡也不能。

  李隆昌輕柔的拉著她的雙手,不讓她亂動,柔聲說道:“時雨,我回來了,不哭。”

  聽了這話,時雨大腦一片空白,抓著他的肩膀便失聲痛哭起來。這些日子,她一直要自己冷靜、冷靜,一直告訴自己不能慌,不能亂。若是慌了亂了,世上就沒人能救李隆昌了。可是,如今這人卻說他回來了,他回來了是不是就代表著已經沒事了,世界上沒有人能再傷害他了。她不由想抱著他好好的哭一場,將這些時日的委屈與驚怕全部哭出來,哪怕現在是在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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