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瞞你們,當時之所以故意暗示她側妃之位,其實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套出其他消息來了?”秋曳瀾把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道,“但之後跟著就是我外祖父的墳上出了事,再就是谷氏伏誅,上上下下這一頓忙,哪裡還顧得上這事呢?”
辛馥冰一眯眼,笑道:“這有什麽難的?反正齊王妃這輩子都是在城外莊子上養病的命了,齊王府總是要人主持的。霓錦乃是太后跟前的得意人,雖然是宮女卻見過大場面,再者她跟太后主仆一場,情份非比尋常。若得她為側妃,齊王跟童嬪高興都來不及呢!”
“就是因為她是太后跟前的得意人,這不是挖太后牆角嗎?”秋曳瀾剝了個橘子,抽掉橘絡,把橘瓣分了三份遞給她們,道,“不然太后待我也不薄,我早就去開口了!”
“等等!”莊蔓接過橘子,提醒道,“這個霓錦不是說,若能做齊王側妃的話,就會替你解決掉霓光嗎?如今那霓光據說還在太后跟前當差?那怎麽能讓她做側妃?!當然是她先把事情做了,再請江五姑姑去給她說情!”
秋曳瀾沉吟道:“也許她是想等我這邊給了準確的口風?”
“這事你交給我來辦吧?”辛馥冰提議,“接下來母親正打算經常帶我進宮去跟太后敘別情,我跟霓錦照面機會多,我的承諾她應該不至於懷疑。”
“你可是未來的中宮之主,你的承諾可比我的許諾可靠多了!”秋曳瀾笑道,“那這事交給你了,這可真劃得來,穿身禮服來赴宴,就給我解決了個經年的麻煩!”
辛馥冰不在意的道:“反正也是我母親去說,我就是給她說下而已!”
“所以說你早就該說服江五姑姑回來了!”莊蔓老氣橫秋的教訓道,“你看表嫂這一房,就是我姑姑姑丈常年不在京裡,所以什麽大房啊林女官啊,個個都想朝他們伸手!換了我姑姑在那會,借他們十個膽子,敢?!”
“你說的輕松啊,那是你親姑姑!再凶悍反正沒對你凶悍,但我是跟她沒有任何血緣的媳婦好不好?”秋曳瀾可不這麽覺得,她心想,“這麽厲害的婆婆,要是看我順眼倒還好,要是看我不順眼,還不得三天兩頭的打罵?我可受不了這種氣!屆時不定鬧成什麽樣子呢!”
想到這裡就記起來江崖霜之前講過,秦國公要他在朝堂上混個三年,大概後年年初就會打發他去鎮北軍中報到——而到時候自己不管有沒有子女,肯定是不願意同丈夫長久分離,像以前阮王妃與秋仲衍一樣,成親快十年都沒聚過多少日子的。
可要跟丈夫去了北疆那兒,可就直接在公公婆婆手底下過日子了……
“但望這個婆婆是那種對敵人猶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對家裡人仿佛春天般溫暖,而不是除了丈夫跟親生子女外全部不當人看的主啊!”秋曳瀾認真打量了眼莊蔓,“嗯,就是像蔓兒這樣的就好!”
這光景辛馥冰跟莊蔓拌了幾句嘴,三人把一個橘子吃完,辛馥冰看了眼屋角銅漏,正要喊人擺宴,猛然想起:“阿杏呢?!怎麽還不到!?”
秋曳瀾跟莊蔓也有點驚訝,不過因為大家都在京裡,荊伯歐家又是秦國公起家時的心腹之後了,便是江家子弟也沒幾個敢無緣無故的欺負他們家的,所以也不是很擔心,一起提議:“派人去荊伯府看看?”
正說著,下人倒領了歐晴嵐來了。
她向來喜歡紅色,今兒卻穿了一身松花色為主調的深衣,腰間還是纏著她那條不離身的鞭子,進來時臉色似乎有點沉。
“阿杏你來遲了!”莊蔓一見她就高聲喊道,“什麽解釋都不要講,先乾個三盞給我們賠罪!”
“三盞算什麽?”歐晴嵐被她這麽一嗓子喊得臉上帶出點笑,叉腰道,“有本事來拚酒啊!我讓你們三壇!”
聞言向來惟恐天下不亂的莊蔓立刻抬頭挺胸,擺出神聖不可侵犯的道貌岸然狀,怒叱道:“荒唐!我們可是大家閨秀,怎麽可以拚酒?!”
辛馥冰在旁不住點頭,一臉的心有余悸,一看就是兩人聯手都被歐晴嵐蹂躪過,到如今都還存在心理陰影……
見狀秋曳瀾哈的一笑,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拍案大喝:“好!拚酒就拚酒,先說輸了怎麽辦?!”
“嫂子你別理她!”莊蔓跟辛馥冰可都不知道秋曳瀾的酒量,趕緊勸阻,“阿杏是在北疆出生的,他們那邊天冷,據說無論男女都能喝上幾盞烈酒驅寒!她才落地沒幾天,她父親就拿牙箸沾著酒喂她了,三五歲時就每天陪她父親喝上幾盞……上次我們不知道,被她灌得跟什麽似的,頭疼了好幾天,起都起不來!”
歐晴嵐忙道:“我讓三壇還不成?”
“無妨的!”秋曳瀾大度的擺了擺手,自信滿滿,“我不用你讓——咱們公平對決!”
“難道表嫂你是海量?”知道秋曳瀾不是沒分寸的人,莊蔓跟辛馥冰都是眼睛一亮,兩人對望一眼,同時去解荷包,“我壓表嫂贏!!!”
……然後就是莊蔓跟辛馥冰看得打呵欠了,歐晴嵐同秋曳瀾你一壇我一壇,仍舊難分勝負!
“她們得喝到什麽時候啊?”辛馥冰幽幽的道,“菜都涼了!”
“我說上次咱們為什麽頭疼了好幾天?”莊蔓也幽幽的道,“合著阿杏的酒量根本就不是人!”
辛馥冰更加幽幽的道:“你不覺得表嫂更可怕——她到現在臉都沒紅一下!阿杏好歹面紅耳赤了!”
“我們自己吃吧!”莊蔓拿起牙箸,“不然咱們今兒只能看了!”
她們這邊羨慕嫉妒恨,歐晴嵐跟秋曳瀾倒是越喝越精神,終於歐晴嵐把酒壇一扔:“不比了!”
“不會吧?”秋曳瀾疑惑的問,“我瞧你還能繼續喝?”
“今兒是來赴宴的,再比下去馥冰跟蔓兒要恨咱們了!”歐晴嵐笑嘻嘻的朝她扮個鬼臉,讚歎道,“我一直覺得你嬌滴滴的,沒想到喝起酒來這麽厲害!別說十九,就是我哥哥都不如你!”
聞言辛、莊兩人齊齊松了口氣:“可算你們想起我們來了!”
辛馥冰就一迭聲的叫人去拿熱湯來,又親手遞了熱帕子過去:“菜已經涼了,我叫人換新的!”
因為拚酒耽擱了功夫,雖然才四個人的宴,散時也快黃昏了。
冬日裡天黑得早,馬車才到半路,天色已經昏昏然。
秋曳瀾見已經不再和莊蔓、歐晴嵐同行,便吩咐蘇合:“打聽一下阿杏今日赴宴時為什麽遲到?”
蘇合應下,複疑惑問:“少夫人覺得歐小姐遇見麻煩了?不過以她的家世,誰敢欺負她呢?”
“肯定出了什麽事!”秋曳瀾揉了揉額,“她剛才進門時臉色就不對——後來就著蔓兒說拚酒,根本就是掩飾,也是想借酒澆愁!”
雖然說目前看來,歐晴嵐做她嫂子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這兩年下來,兩人來往也處出了感情。姻緣上秋曳瀾幫不了她,其他地方能搭手的卻不會吝嗇出力。
如此回到國公府,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陶老夫人從把安兒交給秋曳瀾撫養後,對她就格外體貼,這會專門打發人在二門候著,說冬日夜長,讓她回來後直接回自己屋裡去,不用去老夫人那邊請安了。
秋曳瀾謝了那丫鬟,讓夏染賞了她一塊碎銀,回到自己院子,才上回廊就跟江崖霜迎面碰上:“你要出去?”
“看你還沒回來,想去接一接。”江崖霜攜住她手,埋怨道,“辛表妹那邊又不是去了一次就不能去了,怎麽弄到這麽晚才回來?仔細風冷!”
說到這裡聞到妻子身上的酒味,無語道,“你喝了多少酒?這一路回來居然還這麽濃的酒氣!”
“……阿杏心情似乎不太好,陪她多喝了幾盞!”秋曳瀾一句話帶過,正要說什麽,江崖霜歎了口氣:“明後日你喊她過來,我跟她講吧!”
秋曳瀾這會還吃不準歐晴嵐進門時那刹那臉色陰沉是不是為了秋靜瀾的緣故,還是其他地方受了氣,就含糊的應了一聲。
“今兒催你早點回來也是有緣故的。”江崖霜又道,“凌醉回來了!”
“他?!”秋曳瀾一愣,隨即驚喜道,“才回來嗎?他過來了?還是打發人來報的信?”
“才回來,茂德大長公主府都沒去,直接過來看你過得怎麽樣——聽說你不在,套了我好一會話,說再去黎家看阮姐姐,完了再考慮回大長公主府!”江崖霜哼道,“也不知道大長公主知道後,會不會把這不孝子吊起來打!”
秋曳瀾笑著道:“你在惱他懷疑你虧待我?這也不能怪他,當初哥哥走時托他照顧我跟大表姐的,結果後來他被茂德大長公主夫婦強行送到南方去了,如今才回來,可不就是要履行下當初的承諾嗎?”
江崖霜陰沉著臉:“但我是會虧待妻子的人嗎?!”瞥她一眼,“你虧待我還差不多!”
“我怎麽虧待你了?!”秋曳瀾愕然。
“你看你幫他說話,卻不體諒為夫的委屈!”江崖霜理直氣壯的道,“這還不算虧待?”
秋曳瀾白他一眼:“既然我今日錯過他來,那明後日著人去請下他吧,想來他也很想知道哥哥的近況!南方那邊傳信哪有京裡方便?”
不料次日晌午後把凌醉請過來,一照面,他倒先說了個讓秋曳瀾意外的消息:“秋妹妹,聽說薛芳靡那賤.婦之前三番兩次欺負你?你怎麽不早派人去南方告訴我呢?早點還用江十九設計打發她離京?我一封書信在京裡就能整死她——當然她馬上也快要死了!”
秋曳瀾吃驚的看向丈夫:“你不是說不會傷她性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