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很對，所以這就是他最高明的地方……”

  陸祁昊緩緩在遙控器上按下了暫停鍵，將遙控器輕輕放置在了辦公桌上，於是漸漸起身，朝身後偌大的落地窗玻璃走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是有意為之還是巧合，但是不得不說，如果那個保安真是聽從了某人的命令刻意去這樣做的，那麽在他背後的那個人，真的是會連我都感到棘手的一個對手。”

  “少爺……我想……這件事情……很可能是有人在後面導演的……”

  陸祁昊的話音還未及落地，張伯終於在再三思索之後，將心中的這句話，緩緩道出了口來。

  “哦？為什麽這麽說？”

  很顯然，陸祁昊對張伯這樣突如其來的言論感到十分的驚訝，原本整個兒背過身去的面龐，也在他開口的瞬間，怔怔地回國了頭，直直望向了張伯的面龐。

  “少爺，你仔細看這個記者手裡拿著的話筒。”

  “我注意到了，是新聞周刊的記者，可那又怎麽樣？”

  “少爺，讓我來猜一下，您懷疑的是，那位保安的背後，是方約翰，甚至是陸祁楓在後面興風作浪，然而，也許您並沒有太過於在意這位記者。”

  張伯頓了頓，話說到了一半，也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下去，他預留了一些讓陸祁昊能夠短暫思考，並將所有事情串聯起來的時間。

  “我留意到了一些，不過也就是他的提問太過於有針對性，太過於有主導型，甚是可以說是一針見血。”

  “還有呢？”

  “還有什麽？”

  望著陸祁昊一臉茫然的表情，張伯不由微微歎了一口氣，繼而重新開口道。

  “也難怪。少爺可還記得之前，你在張媽遞給你的報紙上看過有關於他的報道？”

  “當然記得，當時文章的署名就是錢灝明，因此我也是多長了個心眼，讓你去調查一下他，怎麽了？錢灝明與這個人有關系？還是……”

  說到這裡，陸祁昊不由緩緩斂回了視線，臉上的表情也是突然呈現出了少有了詫異，於是就在一瞬間，哪怕不需要張伯的再次確認，陸祁昊也終於是多多少少，明白了張伯的弦外之音。

  “是的，少爺，您只是見過他的報道，聽過他在外的名聲，真人的模樣，我恐怕您應該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現在電視機裡那個人，便是就那個新聞周刊的錢灝明。這段時間，您讓我去調查有關他的事情，我也是終於發現了不少巧合，其中最大的巧合便是，只要是有關於少爺您與孫筱筱小姐之前的新聞，甚至是凡是涉及到少爺您私生活的新聞，這個錢灝明基本都不會錯過，我甚至一度以為，他是您狂熱的粉絲，然而事實證明，他對您的諸多報道，都是負面的多。”

  “哦？”

  聞言，陸祁昊緩緩又重新背過了身去，雙手交握在身後，始終一言不發，隻淡淡望向了窗外，良久，才回應出了一句話來。

  “那麽，我讓你調查另一個人，結果怎樣了？”

  “哦，少爺說的可是那個‘夜來香’的老鴇?我正要和少爺說這件事情，說也是奇怪，自從她突然出現在黑米藝社的年會新品發布會上之後，便在‘夜來香’再也沒有見到過她的蹤跡，我幾次想去‘夜來香’一探究竟，問過的人都說是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整個人從那晚以後便好似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人看到過她，說起來這件事情，我也是很無奈，為了調查她我頻繁的出入‘夜來香’，因為這事，都被你張媽罵過好幾次了，我又不能和她說實話，誒……”

  說到這裡，張伯不由暗自偷偷歎了一口氣來，臉上更是一副委屈地模樣，遠遠望去，就好似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般無辜。

  “張伯……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張媽那裡，需不需要我親自和她說明一下？”

  說到這裡，陸祁昊已然微微側過半邊身子，調轉腦袋，用一種征詢的目光朝張伯望了過去。

  “不必了少爺，這件事本來就不太適合被太多知道，等這陣子過去了，我再詳細和她解釋不遲。”

  張伯立刻連連擺擺手，謝絕了陸祁昊的好意，畢竟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張伯自己心裡也十分清楚，少一個人知道便也就多一分安全。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不過‘夜來香’的老板，你那裡還是要幫我跟緊，畢竟在我們有了模糊不清的無證的前提下，一旦只要有了她的口供和人證，想要扳倒那些橫亙在我面前的阻力，便也就輕松的多了。”

  “我明白了，我會繼續著手調查的。只是……最近還有一件事，不知道少爺你有沒有覺察到異樣……”

  聞言，陸祁昊的嘴角微微冷冷牽動起一絲笑意，然而那道笑意卻是僵硬地懸掛在了陸祁昊的嘴邊，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更像是譏諷。

  “你說說看呢……”

  陸祁昊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張伯口中所所說的事，不知是否與他心中關心的，是同一件。

  “最近，鐫刻時光那邊的業務量波動有些不太正常，根據我的消息，上周更是歷史性地第一次超越了黑米藝社，少爺，難道你不覺得有些蹊蹺嗎？”

  “蹊蹺？當然蹊蹺，鐫刻時光成立這十幾年來，從來沒有一次，在業務上可以超越黑米藝社的，有這樣的結果，我們是該警惕。不過，我也是聽說因為前段時間銷售部長時間的低靡，他們也是臥薪嘗膽痛定思痛地連續加班了很多天，不得不說，主觀因素的影響力也是很大的。”

  “少爺，話可不能那麽說，如果加班有用的話，那大家一個個就都別回家了。反正，我對鐫刻時光上周所取得的銷量是持保留意見的。”

  言畢，張伯便把臉轉向了一邊，一派毫不在乎的表情。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多多上心，偶爾的好運氣也是有可能的，既然如此，我們就再多觀察一周，如果他們的勢頭還是依舊那麽猛，那屆時，我們便也要有所行動才行了。”

  “也罷了吧……”

  勉強讚成了陸祁昊的提議，張伯取過了那卷錄像帶，小心放好，繼而便又轉身離開了陸祁昊的辦公室，而獨自站在落地窗前的陸祁昊，在張伯走後，默默歎了一口氣。

  B市，鐫刻時光藝術館。

  “趙總監，這是最新一個星期的財報，請您過目。”

  輕輕叩開總監辦公室的大門，在得到應允之後，小秘書捧著一遝厚厚的財務報表，走進了總監辦公室裡，來到了趙晗的身邊。

  聞言，趙晗放下了手裡正忙碌著的文件批複，接過了文件夾裡滿滿當當裹著的一張又一張的報表，仔細查看了起來。

  “這段時間，銷售部原本那半死不活的業績，似乎多少有了些起色？”

  望著眼前不斷上揚的趨勢圖，趙晗沉吟著輕輕開口道。

  “可不是呢，自從上次在會議上點名批評過銷售部之後，銷售部的員工們可是半點不敢松懈，前些陣子，基本都是加班到晚上十點以後才走的。不過，要說最不可思議地，應該還算不上是銷售部……”

  站在趙晗身邊的小秘書見趙晗望向報表的臉上漸漸露出些許喜色，自然也就話多了起來，喃喃的在他耳邊開始嘮叨起來。

  “總監，你請仔細看這張報表。”

  言畢，小秘書趕緊湊上前來，從堆疊在一起的文件和報表中，抽出一張來，單獨拎到了趙晗的面前。

  眼前的報表上分布著兩條顏色不同的曲線，一條是去年同期的結果，另一條則是上個星期的成果，所有的曲線所代表的，都是從藝術中心那個分支銷售出去的銷售數據。

  “總監，您仔細看，從整張報表上不難看出，銷售部貢獻的業績增長中，有將近三分之二的業績貢獻來自於藝術中心，也就是說，其實銷售部上周的增長，不過是在扳回之前他們的虧損而已，而真正實現盈利的部分，卻是幾乎都是從藝術中心那裡出去的呢！”

  “呵呵……”

  聞言，趙晗微微側過臉，朝身邊小秘書的方向輕輕挑起眉眼，用戲謔的口吻開口問道。

  “怎麽？銷售部經理怎麽得罪你了？還是露娜那裡是給了你多少好處？你是如此這般幫著她說話？”

  “總監……你又說笑……人家哪裡有啊……”

  趙晗的戲謔之意非常明顯，身邊的小秘書不可能聽不出來，隻得尷尬一笑，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聲音也是嬌滴滴的，仿佛就要酥進了骨頭裡去。

  “對了，把市場部那裡的銷售報表拿給我看。”

  “您要看市場部的銷售報表呀？”

  聞言，小秘書將陸祁昊口中的話重複了一遍，然而無論是從表情還是從動作上看，她那不加掩飾的遲疑，都表現的十分明顯。

  “怎麽了？不能看麽？”

  “不是不是……就是……怕總監您……看了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