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焰蕭已然睡下,他睡得很沉,一旁的鈺蘿輕輕的笑著,喝了迷藥的人,怎麽可能睡得不沉。
再三確認焰蕭真的睡下了,她才起身走出行宮。
離天浩一直在等她,等到了她,眼中盡是無比的困惑之色,“為什麽讓焰蕭過來搗亂?”
“我是擔心你死在離歌的手中。”
鈺蘿急了,聽離天浩的口吻,他分明是懷疑自己了。
離天浩很是不解的看向了鈺蘿,“你怎麽了,你難道忘記了,我當日是筋骨具斷的廢人,是你啊,為我重新接骨,救我活命,還求你師父賜予我力量。對我,你就一點點的信心都沒有嗎?難道在你看來,我就贏不過那個什麽離歌嗎?”
“我們的目標是雲朝國,是焰蕭。何必去招惹離歌,離歌不是你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鈺蘿賭氣的扭過了頭。
“可離歌在保護嫵兒,那個女人還活著。”
離天浩愈發動怒的說著,鈺蘿回眸,“焰蕭說,那個女人不是。他不可能認錯人的。”
“那就是他故意認錯的。我去看過了,那個女人雖然不再是昔日那般奇醜無比,但我能感覺的出,她就是嫵兒。”
離天浩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他已然同鈺蘿吼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要被眼前的蠢女人給氣死了,都說女人在戀愛中,智商為零。
“你也不想想,如果那個女人不是嫵兒,離歌保護她做什麽?離歌和他的王妃經歷了很多,他不會輕易背叛感情的。何況他這一次離開琉璃國前往雲朝國,就是為了將嫵兒待回琉璃國,去救他的王妃。他怎可能輕易的移情別戀。何況你也說過,嫵兒至今都沒有被埋葬,這不符合常理。離歌若是為了救人,連屍體都要帶回琉璃國,那麽無論人救沒救到,都該將嫵兒給埋了吧?可是他沒有,甚至連琉璃國都沒有回。”
離天浩擺出了無數的證據,在證明著嫵兒的身份。
鈺蘿有些的猶豫,不是不信離天浩,只是焰蕭的感覺不會錯。
他誰都能認錯,卻不可能認錯嫵兒。
何況他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他不會說謊的。
鈺蘿沉默,離天浩隻覺得胸腔中的怒火在燃燒,“鈺蘿,是不是你不願意相信嫵兒還活著。哪怕是焰蕭騙得你連命都要丟了,你也還是願意相信他的話。我告訴你,他絕對沒有中毒,他是在你面前演戲。今日他就是故意來混淆你的視聽,故意來阻止我殺離歌殺嫵兒的。”
“不可能,那藥是師父給的,我師父不會練錯藥的。”
這也是鈺蘿為何那般肯定的原因。
離天浩有些的頭疼,“你對他,這樣的固執。鈺蘿,你的心到底在哪?”
離天浩歇斯底裡的喊了出來。
“在你身上啊。”
鈺蘿同樣歇斯底裡的喊著,離天浩累了,有些頹然的坐在地上,眼中卻閃過了一抹抹的狠色與殺機,“既然在我身上,那你就去給焰蕭加大藥量。我不放心他。”
“藥量太大,他會變成白癡的。現在我們在雲朝國中地位不穩,何況我先問出的事情,至今都沒有一個答案。”
鈺蘿拒絕,她不懂自己的心,不懂她真的是這樣想的,還是找出了一個托詞罷了。
離天浩有些無可奈何的點頭,“好,好,好。給你三天時間,你不肯下藥,我來動手。成為白癡更好。”
“離天浩,你能不能不跟小孩子一樣的在鬧。我們是要做大事的,將來你我都會是這片天地的主宰,將來沒有雲朝國,沒有大金王朝,沒有琉璃國只有你,這片天地的霸主。”
鈺蘿又氣又惱的說著,離天浩笑了,“有的時候,夜深人靜了,我會想你是不是真正希望的,是將焰蕭扶坐在那個霸主的位置上。”
“你瘋了。”
鈺蘿氣得抬手一巴掌,打在了離天浩的臉上,“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孩子都快要出生了,你怎麽可以說這種話來羞辱我?”
“我沒有羞辱你,我只是想將你的心,看得更清楚一點。”離天浩依舊在嘶吼。
他很艱難的控制著自己的理智,卻說這樣看似平靜的話語。
鈺蘿沉默了,與他對望了片刻,便是搖頭,“你要去,就去吧。殺了離歌,殺了那個女人我都不會阻止。可我不想你有事,我不想我們的孩子沒有父親。這也是為什麽我叫焰蕭去殺人的原因,他在前面拚命,獲得的好處都是你的。這才是我的計劃。”
鈺蘿有些失聲的念著,她落淚,帶著心底的傷感緩步離去。
離天浩沒有去追她。
他有他的想法,哪怕鈺蘿這樣為自己安排著命運,他也不願意。
決然轉身,他再一次反回了嫵兒閉關之地。
離歌依舊在,卻沒有如上一次那般,放任他在這閉關之所,隨意同行。
“你和焰蕭之間,果然有陰謀。”
離天浩看出來了,毫不猶豫的指出了這一點。
離歌笑了,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殺機掩蓋。
“你又回來了,看來是想殺死你皇叔了?”
“皇叔想死,我能不成全嗎?”
離天浩不客氣的說著,離歌點頭,“既然如此,我也不能錯過這大好的機會。”
離歌出手了,他並沒有喊手下幫忙,只是喝令他們將此地守住,不許任何人闖入。如有人擅自闖入,亂箭射殺。
有了先前的經驗,與離天浩動手,離歌倒也不是處處被壓製,相反竟是有些的如魚得水。
他一路與離天浩過招,一路將他引到了嫵兒閉關之地。
旁人不知道在那短短的幾個時辰中發生了什麽,離歌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嫵兒成功了。
她確實是天才,只不過三個月就已然參悟了那本典籍上所記載的功法。
她的記憶也如同風婆婆所說的那般,在這一境界達到了逆天,達到了巔峰就會自動恢復。
她記憶了一切,也聽說了方才發生的事情。
以他們對離天浩的了解,他們相信離天浩還會再來。
於是,這就是他們定下的計謀,將離天浩引入這尋常人不易進入的閉關之所,而後伏殺他。
事實上,以嫵兒現如今的實力,殺離天浩是輕而易舉之事。
她動手了,離天浩一招便敗了。
周身被黑色的毒霧糾纏著,離天浩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那些劇毒痛苦的折磨著。
每一寸肌膚,每一寸皮肉,每一寸骨骼,甚至五髒六腑都有一種被人揉碎了一次又一次的感覺。
那麽痛苦,那麽瘋狂的折磨,偏偏他不死,也不昏倒,只是這樣清楚的感悟著一切。
“說說你和鈺蘿的計劃吧,你們究竟想做什麽?”
嫵兒問了,離天浩沉吟著問道:“我說了,你給我什麽好處。”
骨氣這種東西,早就被離天浩喂狗了。
自從上一次死裡逃生活了下來,他就比任何人都清楚,活著是最重要的。
所以無論怎麽的不堪,怎麽的羞辱,他都要活這。
因為只要活著,他就還有希望。
只要能有一天君臨天下,今日他所遭受的一切,都可以加倍還給別人。
嫵兒和離歌倒也大度,“給你活命的機會。”
有了他二人共同的保證,離天浩點頭,“確實鈺蘿做這些……”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有轟然的爆炸聲傳來,將他未說完的話語,盡皆淹沒。
那是突如其來的爆炸,爆炸過後,世間再無離天浩。
他在剛才的爆炸中,被炸了個粉碎,不複存在。
“看來是有人在他身上下了禁製,一旦泄密,必死無疑。”
以嫵兒的見識,她得出這樣的見識,是再準確不過的。
離歌同樣認同,而後卻也坦然,“知道鈺蘿的計劃,不過能讓我們少走些彎路。就算是不知道,鈺蘿也成功不了。何況除掉一個離天浩,也是可喜可賀之事。”
嫵兒莞爾,卻是點了點頭,“不管怎樣,焰蕭暫時都不會有危險。鈺蘿必然在他身上有所圖謀,否則早就會殺了他。”
“所以……”
離歌有些的糊塗了。
嫵兒笑著道:“所以他的事情,暫時不要管了。明日我們就立刻啟程回琉璃國,先幫你救人啊。脫了大半年,我怕出意外。”
頓了頓,嫵兒又補充了一句,“不用太感謝我,我也有自己的想法。鈺蘿是竊國者,焰蕭又中毒失去了心智,若想焰蕭服下解藥,必須先除掉鈺蘿,就算不除掉她,我也需要爭取到近身焰蕭的機會。這一場竊國大亂中,從始至終都是鈺蘿在運作,與那些士兵將士無關。我是可以一路殺回去,但殺戮太重了,我不忍心。”
“你希望琉璃國與大金王朝兵臨城下,逼迫鈺蘿與你單獨見面,然後隻對付她一個人。”
離歌很快就懂了嫵兒的意思,他點了點頭,“這真是個好法子,有的時候我不是很懂,像你和焰蕭這種人,都是天生的治國之才,幹嘛非要隱居山林。”
“費腦子啊。”
嫵兒跺腳歎著,而後就是有些疲倦的歎息,“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在留在這裡多久,一切速戰速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