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真早已恨透了焰蕭,此刻一聽皇上有令如此,當下就是邪笑著走上前來,“寧王殿下,得罪了。”
說完,他就一揮手,喝令與皇上同來的禦林軍將上前來抓焰蕭。
眸子中現出了一抹殺意,焰蕭雙手握拳立於當場,其不說他未殺人,就算是真的殺了冥落,他也不會束手就擒。
瞟向了皇上,他提醒道:“父皇,兒臣今日前來,是奉了太皇太后之命,來探望哥哥,以彰顯我皇家之兄友弟恭。父皇可見四哥他……”
焰蕭卻有分辨之詞,可他還不及分辨完,那些禦林軍就已然衝了過來,在他們身後還有一隊的弓箭手彎弓搭箭等著他。
見到此情此景,焰蕭就明白了,他若不反抗,就得獲罪入獄,等候大理寺在皇上的授意下,判定是自己是殺人犯,而後處斬。
若他反抗,他就會被當場射殺成馬蜂窩。
總之,皇上是絲毫不曾將太皇太后放在眼裡,他是毫無顧忌的要置自己於死地,雖然沒有直接動手,可他的所作所為,已然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焰蕭住口,深吸了一口氣,攤開手道:“父皇,兒臣相信清者自清,大理寺從不是冤枉人的地方。”
說完,他就任由著禦林軍將自己製住,壓入了天牢。
冷笑著看著焰蕭被帶下去,皇上的眼中閃過了一抹輕蔑之色,就憑他,也敢跟自己鬥,簡直就是找死。
瞟了一眼慕容真,他吩咐道:“給我盯好了,蘇白人在府中,若是這消息在我回宮前就走漏出去,朕就要考慮,是否還處置太子東宮那些叛黨余孽了。”
“是…”
慕容真神色僵硬的應著,太子東宮裡哪有什麽余孽,有的是他的親生女兒,有的是他必須低頭的人。
獨自一人走回了冥落的房間,皇上瞥了一眼那胖和尚藏身之處,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依舊是走上前來,狠狠的一掌拍在了冥落心口。
那胖和尚警覺的出手,卻不想有人替皇上擋在了這一擊。
那是個來無影去無蹤,身手極高的黑影,那短暫的過招,已然讓胖和尚心驚,若是正面交鋒,加上他詭譎的用毒之術,他都鮮有勝算。
冥落沒有死,只是吃了假死藥,登時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悶哼一聲後,人依舊昏迷著。
皇上冷眼瞧著胖和尚,漠然開口道:“當日他對朕下蠱毒,朕是九死一生,今日朕還他一掌。他若醒來,算他造化,替朕轉告他朕是信守承諾之人,答應了他的事不會返回,天涯海角任他離去。”
頓了頓,話鋒一轉,他就是威脅道:“不過若他不知收斂,還敢在雲朝國內出現,就被怪朕要他好看了。”
胖和尚知道,眼前的皇上好對付,可偏偏他身邊有個高手保護。
眼見著自己謀劃數年的計劃,馬上就要成功了,卻被破壞,胖和尚也只能氣在心裡,表面上故作臣服的答應著,心裡已然在謀劃著尋找下一個完美的合作者。
皇上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那般提點道:“既是法華寺的高僧,就回去青燈古佛吧。俗塵之世,不適合你。”
說完,他就徑自轉身,離開了冥落的房間,帶著人回宮去了。
冥落府中後院,一座清幽的閣樓裡,一身穿彩衣華服的女子,顧不得釵環盡亂的儀態,就直接衝了三樓的房間。
“相公。”
她很是焦急的喊著,眼中噙著淚水。
她的相公不是旁人,正是蘇白。
緩緩回頭,蘇白看向了自己的娘子,勉為其難的擠出了一抹笑容,“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對這女子,蘇白說不上愛,甚至連喜歡的感情都沒有,只是很感謝她。
當日,他蘇家滿門被抄斬,他僥幸逃脫,並不是被冥落所救。
救他的人,正是眼前這個憂心忡忡的女子,她叫綠珠,就如同前朝那位綠珠姑娘一般,是位歌姬。
她是冥落的人,從小就被冥落收【養】在府中,傳她琴棋書畫,將她培養成才情橫溢的女子。
她是蘇白曾經夢中的情人,可遇到她的時候,蘇白的心已經全被翠煙佔據了。
一個與他曾經所設想的標準完全不同,他卻歇斯底裡的愛上的女子。
被救時,蘇白已然受了重傷,那段時間裡,都是綠珠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他,他們之間有了很多超越界限的接觸。
蘇白無情愛之念,綠珠卻動了心。
她情竇初開的求冥落將她許配給蘇白,蘇白拒絕了,他所他有愛的女子。
冥落卻早已將他調查清楚,隻問他那女子是不是翠煙。
而後,冥落就將翠煙已然再嫁的消息告知了他。冥落還告訴他,如今朝堂混亂,他有心重振綱紀,希望能得到蘇白這樣的人才輔佐。
他還說,他一直視綠珠為自己的賢內助,只等自己功成名就時,就娶她。
可現在,綠珠變心了,他冥落雖然是落魄的皇子,但也不會要一個對自己不一心一意的女子。
所以蘇白若不肯娶綠珠,綠珠就只有死路一條。
想著翠煙有了她的幸福,而綠珠又是為自己所牽連,他就答應下了婚事。
這是一段不該開始的婚姻,哪怕他們之間琴簫合奏是那樣的如同神仙眷侶一般,可終究因冥落的毒手伸向了焰蕭與嫵兒,他決然的離開了綠珠,離開了冥落的府邸。
再見翠煙,得知烈風早已叛變,再嫁之事他早已釋懷,可卻釋懷不了心底對另一個女子的承諾。
他知道,翠煙是嫵兒當作妹妹看待的人。
他還知道,嫵兒在感情方面是專一有霸道的人,若讓她親眼看著自己最在意的翠煙與他蘇白為妾,或者說不為妾,就是與綠珠同為平妻,只怕她都是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在感情與責任間,蘇白最後選擇了責任。
他陪著翠煙度過了最難過的日子,在翠煙再一次追問他對她究竟是怎樣想的時候,他選擇了離開。
他寧願翠煙誤會自己嫌棄她已然嫁作人婦,也不想她知道真相後痛苦。
他想的那樣的好,卻不想翠煙終是追到了冥落府中,被冥落囚禁在了地牢中。
心事重重如蘇白,輕聲歎了口氣,完全沒有注意到綠珠在說什麽。
“相公,你要救救他們啊。”
綠珠哽咽的哭泣,將蘇白從記憶中拉回。
“誰?”蘇白很有些茫然的問著,綠珠一怔,就大約猜到了蘇白的心思。
她微微背轉過身,就是道:“是寧王殿下出事了,四爺他和皇上交易,以保住性命為交換條件去誣陷寧王殿下。寧王殿下被指為謀殺兄長的殺人凶手,被打入天牢,待大理寺審理後結案了。我還見到皇上命令慕容大將軍守在四爺的府中,說這消息絕不可以在他回宮前,傳到寧王妃的耳中。”
綠珠急急的說著,她的聲音都在發抖,似是因為那件事情太恐怖了一般,許久她才再一次開口,“相公,慕容大將軍認識你,更知道你是寧王殿下的人,再加上你們之間的夙願,你若要離開報信,絕對不可能,甚至還會被他找借口害死。但這個消息是一定要讓寧王妃她們知道的,所以我想到了一個人。”
“誰?”
蘇白有些困惑的問著。
“被四爺關在地牢裡的翠煙姑娘。”
綠珠肯定的說著,而後就是笑了,“她已然佔了天時地利人和,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王府的地牢中有一條密道,可以通往皇宮,那是四爺在得到這座府邸時,花重金找了巧匠連夜修建的。而且那是條只能開啟一次的密道,由翠煙姑娘從密道中離開,回到皇宮中報信,再為合適不過。因為我記得相公說過,她是寧王妃十分信任的人。”
“嗯。”
一番思索後,蘇白點了點頭,“這是個法子,只是她被四爺關進了地牢,必然有重兵守衛,只怕想開啟密道,並非易事。”
“相公忘了,我可是這個府中的半個主子。雖然四爺不在了,可那些人也不敢對我放肆。”
綠珠寬慰著蘇白,就是捉住了他的手道:“還有一件事,綠珠懇求相公答應。”
“你說吧,你說的事情,我都會答應。”
“是綠珠希望相公此番可以和翠煙一同離開。”
綠珠十分認真的說著,蘇白愕然了,“那你呢?”
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那早已平靜下來的女子微笑著道:“慕容大將軍並不知道我和你的關系,他不會無故為難我。而你已是他的眼中釘,若不盡早離開,只怕他知道了你的存在,會先對你下手。你是目標,你我同行,誰都無法離開四爺府,相公倒不如趁此機會,先與翠煙姑娘離開,我們相約在我們初相遇的地方見面,好嗎?”
綠珠淚眼汪汪的問著,她捉緊了蘇白的手,眼淚就要落下來了。
蘇白自來心軟,他受不得女人落淚,就是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你不要哭,我都答應你。”
“還有一件事,也要為難相公。”
綠珠很是小心翼翼的說著,“那就是相公要化妝成女子,與我一同去地牢。”
“大丈夫能屈能伸,綠珠放心,你相公不是小氣的人。”蘇白安慰著她,卻隻覺得此生他必然是只能對眼前這個女子好了,因為他又欠了她一次。
本已欠了很多,今日……
站起身來,給了綠珠一個擁抱,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輕輕的擁著他。
片刻之後,才緩緩的松開了手,“咱們準備準備吧。”
地牢中散發著腐朽的氣息,翠煙聽到了腳步聲,回過頭來就看到了綠珠。
對這個女子她說不上恨,也說不上討厭,只是她的到來讓她錯愕。
“你來做什麽?”
在感情的爭奪中,她已經是勝利者了。
有冥落為她做主,讓她與蘇白成婚;有冥落替她出頭,將自己關進這不見天日的地牢裡。
情敵與情敵之間本能的方案,讓翠煙的眼中閃過了不善之色。
在前面為翠煙帶路的地牢守衛一個個都十分的卑躬屈膝,因為誰都知道,綠珠是四爺面前的紅人,府裡得罪了她,就是得罪四爺,就要等著掉腦袋。
見到有人敢對他們的翠煙姑娘出言不遜,當下那幾個守衛就來了精神,厲聲怒喝道:“連翠煙姑娘都敢得罪,你能被關在地牢,還要多虧翠煙姑娘為你求情呢。”
“她?”原不想說什麽過分的話,可翠煙實在被這幾個人的愚蠢氣到了,她禁不住的爭辯道:“你以為冥落是因為她,一個府中的歌姬才饒我不死?冥落那是想利用我來牽製蘇白,讓他不敢為寧王與王妃做事,更是想利用我來逼迫王爺和王妃就范。”
那幾個守衛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被綠珠製止,“好了,你們的心意我都知道,自會在四爺面前美言。不過我來,是想出口惡氣的,有些事情,有些場面,不方面你們在。”
當下,那幾個守衛就是恍然,“綠珠姑娘是想對付這個瘋女人是吧,綠珠姑娘放心,我們絕不打擾。不過您要快點,這太久了我們兄弟幾個也不好交差。”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難做。”
綠珠微笑著點了點頭,那幾個守衛還未走,她就聽到了翠煙十分不滿的詛咒。
“你這個女人,簡直是有病。我都已經被關起來了,也不可能再和蘇大人在一起了,你對付我有意義嗎?你給我記住了,如果我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蘇大人也不會再和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子在一起,他喜歡的是本性善良的女子。還有,如果你敢動我,小姐他們會讓你比我慘上千百倍……”
裝扮成女人的蘇白,終於大大方方的抬起了頭來,上前一把抓住了翠煙的手,“是我,綠珠是來幫我們的。寧王出事了,四爺府被包圍了,唯有地牢密道能讓我們順利離開。若她方才不那麽說,那些守衛怎肯離開?”
翠煙恍然,很是抱歉的看向了綠珠,“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多謝你,你幫寧王殿下,就是在幫小姐。翠煙記著你的情,日後必然報答你。”
綠珠笑了笑,“好了,廢話少說,我告訴你密道開啟的方法,你們快些離去。這真不能耽擱太久。”
“多謝了。”
翠煙拱手道謝,綠珠急急的傳授了密道開啟之法。
地牢外,韓相偶然路過,看到本該守在地牢中的守衛,竟都離開了地牢,禁不住生疑,走上前去喝道:“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如此疲懶,腦袋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