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公審,因為離炔的出現,顯得格外轟動。
琉璃國上下皆知,離炔醉心於煉丹之術,早已不理國家之事多年。所有的事情都由王后一手把持著,也唯有天大的事情,能將離炔驚動。
可今日,王后沒有出現,離炔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他穿著龍袍,帶著龍冠,一副威嚴之態,完全看不出他有半分沉溺煉丹之態。
今日之前,就連離歌都以為,是他的皇兄醉心於煉丹,才給了王后把持朝政的機會。
直到與皇兄見面深談,他才明白,這是愛。
是皇兄對一個根本不愛他,他卻愛得刻骨銘心的女人的愛。
他其實根本就不愛煉丹,只因那女人喜歡權力,喜歡把握朝政,他連朝政都讓了出去。
然而,事到如今,一切都變了。
他不能再放任他的王后胡來了。
出現在眾人面前,有離歌恭敬的立於他身側,更顯得他十分的威嚴,高不可攀。
“來人,給大巫師,天命女和九皇叔賜座。”
面對著琉璃國皇都的諸位百姓,他不提舊日之事,只是沉聲道:“天命女是上蒼帶給我琉璃國的福祉,誰傷她就是對天不敬,對天不敬者誅九族。”
他的一番話,得到了百姓們的應和。
一時間,整個琉璃國的皇都中,都彌漫著這樣的聲音。
哪怕王后處於深宮中,也聽到了呐喊。
“這是什麽聲音?”
她慌亂的搖頭,跌跌撞撞的衝出了寢殿,卻被侍衛攔住了她的去路,“王后娘娘,皇帝有令,您今日不得外出。”
“你敢!”
王后動怒的甩了那侍衛一巴掌,那侍衛被打得臉偏到了一旁,卻仍是巍然的站在那裡,重複著方才的話,“王后娘娘,您就是打死屬下,屬下也不能放您出去。因為這是皇帝的命令。”
“你……”
王后自然打不死一個侍衛。
入宮以後,她玩弄的是權術,並非靠武力得到今日的地位。
她根本就打不死那侍衛。
何況這件事情連皇帝都驚動了,若她行為有失,莫要說去保劉辰,只怕自己也要變成廢後了。
沉吟著,她放棄了胡鬧,走回到自己的寢宮中,卻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落。
她悲傷的不知所措,仿佛就要失去此生的摯愛那般。
她不斷的告誡著自己,要努力,要往好的方面想,可卻不自覺的落淚。
面對琉璃國諸多百姓的呐喊,離炔起身,振臂一呼道:“將罪人劉辰押上來。”
哪怕有王后罩著他,他在天牢裡依舊得到了很好的“關照”。
一路來到皇都,他本就被折磨得傷痕累累,奄奄一息,此刻更是命懸一線,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被丟在了當場,有侍衛看守著他。
離炔沒有審的意思,因為他的供詞一點都不重要。
離炔不是白癡,雖然他性子寬厚,甚至有些過於的軟弱,但他可以肯定,劉辰的事多半是離歌與嫵兒聯手所為。
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也想除掉劉辰,正好有人幫他做了這件,他很下不了手的事情。
今日,劉辰必須死。
朝綱必須重振。
“天命女,請你看清楚,這個叫劉辰的,可是傷你之人?”
嫵兒點了點頭,翩然起身,卻是一副受了重傷的模樣。
她重重的咳嗽著,走向了劉辰,仔細的打量著他,似是為了確定什麽那般,她蹲下身看著劉辰。
劉辰看她的目光有恐懼也有怨怒,嫵兒莞爾一笑,“我說過,你得死的。這件事情不會變的。”
嫵兒有的時候很快,其實她大可以不必親自到劉辰面前卻確認的,可她偏偏去了。
因為她根本不想去確認,只是想氣一氣劉辰,這個該死的禽獸。
劉辰氣得嘴角狠狠的抽動了一下,他在心裡咒罵著嫵兒,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嫵兒彈跳著退開,“雖然這個人的臉和當日傷我之人有些的差別,可他的眼神我記得,那就是要把我殺了的眼神。我可以肯定,就是他,錯不了。”
嫵兒合情合理的說著,畢竟劉辰被折磨的臉和昔日都走了形。
她的認真,她的仔細,愈發的成全了劉辰的罪行。
他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居然敢傷天命女。
在百姓的叫罵與詛咒中,劉辰被拖到了菜市口,當眾斬首。
他是王后的族弟,劉姓族人出去王后,盡皆被發配到偏遠的荒漠。
離炔終究是心軟了,也是愛了他的王后的,所以他僅僅是殺了首惡,便沒有再計較什麽。
嫵兒與離歌瞅著無人注意,便躲到了暗處竊竊私語了起來。
“看起來計劃有變?”
嫵兒問著,離歌點頭,“以前我以為我皇兄真的昏庸無能了,才同意你奪取皇位的計劃。”
“可你的皇兄似乎並不糊塗,所以你不要皇位了?”
嫵兒明白了離歌的意思,她明白兄弟本就如手足,能不相殘就不要相殘的道理。
微微點了點頭,“那我另想辦法調兵。”
“嫵兒姑娘當我是外人也就罷了,九弟也當皇兄是外人了?”
在他二人都不曾注意到的時候,離炔出現了。
他溫文爾雅,笑容看起來讓人很舒服。
嫵兒隻覺得尷尬,也不知道對方聽到了多少,只是無論是哪個當皇帝的,都不會樂意有人想要謀奪他的皇位吧?
離炔似是看出了嫵兒的心思那般搖手道:“無妨,這些年來,朕確實沒有做一個好皇帝。只是王后是朕的妻子,朕隻想親手處理好和妻子之間的事情。至於九弟若有心皇位,為兄可以讓出來。”
“皇兄!”
離歌搖頭,“皇兄言重了,開疆拓土需要的是修羅者為王。守住江山需要的是皇兄你這樣的仁君。弟自愧不如,不敢覬覦皇位,此生只求能和晚晚做一對神仙眷侶。”
離炔笑著擺手,“九弟,為兄知道,你比為兄更有帝王之才。”
“父皇選擇皇兄,就證明了皇兄才是琉璃國需要的人,皇兄切莫再說這些了。”
離歌決然的搖頭,離炔笑著點頭,“也罷,不提此事。不知嫵兒姑娘因何需要調兵。”
嫵兒有些的遲疑,她不可能像離歌那樣的信任離炔。
她不放心,離炔索性開誠布公的道:“朕並不相信天命女能夠改變一個國家命運,幫助一個帝王稱帝的說法。但我琉璃國的百姓信,朕雖無能,卻也有心當一個好皇帝。朕覺得,對百姓好,便是叫百姓心有所安,身有所養,如此便人人安居自樂,絕不謀反叛逆之心。他們需要一個天命女,讓他們看到希望,朕給他們。”
頓了頓,他繼續道:“至於嫵兒姑娘你,將你牽扯進琉璃國的事情中,很是抱歉。朕會想辦法盡量還你自由的,為了感謝你肯看在九弟的面子上來琉璃國,朕願意在可以的范圍你幫助你。”
“嫵兒,你可以相信我皇兄。他此生都是這般的仁愛,一個人可以假裝一年兩年十年,卻無法假裝四十五年。縱然這四十五年他都是在假裝,一切假的也會成真。何況他沒有假裝,請相信他。”
離歌十分認真的說著。
嫵兒明白了,笑著與離炔盈盈下拜,便簡單的說來一下她與焰蕭之間的事情,最後提出了要求,“希望琉璃國與大金王朝聯合出兵,大軍壓境雲朝國。這樣鈺蘿和焰蕭勢必會親自來見我,到時候我就可以在不傷害無辜的前提下,將解藥送到。焰蕭服下解藥,必然會恢復神智,雲朝國也不會毀在旁人的手中。”
“朕明白了,嫵兒姑娘也是心懷天下,心懷百姓之人。借兵一事,朕允諾。只是王后把持朝政多年,若是大軍離境,朕恐怕琉璃國會發現內亂。所以請嫵兒姑娘給朕一些時間。攘外必先安內,你說對吧?”
嫵兒淺笑,“當然,此事不敢為難皇帝,嫵兒再次先行謝過,靜候你的佳音。”
寢殿中的王后,經過了一夜一日的折磨。
終於,她見到了離炔,她名義上的夫君。
“皇上,劉辰是冤枉的。”
她在為她的情人求情,離炔的眼中閃過了一抹苦澀,“可他確實傷害了天命女。”
“但他也是我的弟弟啊,他一直對皇上您忠心耿耿,皇上,您不是答應臣妾,此生無限榮寵嗎?難道就不能放我弟弟一命嗎?”
王后哭著哀求,離炔眼中閃過了一抹冷意,“他真的是你弟弟嗎?”
王后的身子微微顫抖了,卻篤定著信念,絕不說實話道:“他是我的弟弟,是我的族弟啊皇上,求您饒他一命吧。”
“朕已然將他斬首於菜市口。”
離炔有些絕情的說著,而後一把推開了他的王后,“這一次,你過了。你該好好反省一下,你是怎麽教你族弟的,居然做出殺害天命女的蠢事。”
說完,離炔轉身要走,走的遠了,還不忘吩咐下去,“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許踏足王后的寢殿,王后也不許離開。”
他將她軟禁了。
其實,他本該直接廢掉王后,可見到她,卻真的不忍。
他需要時間,來讓他下定決心,這一次到底廢不廢掉王后,又或者只是終身的軟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