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外傳來的是烈風的聲音。
嫵兒和焰蕭都清清楚楚的聽到,烈風以一種十分憤怒的口吻指責著對方,“你說清楚啊,到底怎麽回事?你這樣含糊不清,算個什麽?說啊,是不是她出了什麽事?”
這樣的爭吵,這樣的憤怒,讓嫵兒和焰蕭都是愕然不已。
相互對視一眼,焰蕭就是飛快的坐回到了輪椅上,嫵兒才是推開了房門,就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房門外,嫵兒見到了熟人。
讓烈風這般憤怒的人,竟然是醫無心。
他收到密函後,日夜兼程的趕來了帝都。
這是一件好事,他們為什麽要吵架?
嫵兒不解的走上前,試圖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就是道:“醫公子遠道而來,就去歇一會吧。對了,翠煙呢,怎麽來了也不見我,也不跟烈風敘舊啊?”
嫵兒不提翠煙還好,一提翠煙,就感覺整個院落中的氣場更不對了。
烈風一瞬間,就比方才更加的惱火了起來。
他火冒三丈的指著醫無心,“你問他翠煙哪去了?他承認了,是主子讓他處理好王府中的事情,讓他帶著翠煙一起來帝都。現在可好,他人到了帝都,可翠煙呢?根本就沒跟著他來,問他翠煙去哪了,他竟然語焉不詳的說不清楚。”
一聽這話,嫵兒的身子就是微微一顫,連連的向後退了兩步。
醫無心是焰蕭的朋友,對焰蕭是有忠心的。
他不會無故去害翠煙,更不會明明知道焰蕭有下達讓他帶翠煙一同來帝都的命令,卻故意不去執行。
翠煙沒出現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出事了。
這是嫵兒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魂穿到這未知的年代,她幾乎沒有朋友,只有一個翠煙,若她……
嫵兒的面色,愈發的蒼白了幾分,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你說,翠煙到底怎麽了,快點說啊?”
嫵兒催促著,烈風就是一把抓住了醫無心的衣領,“說啊,我們是朋友,認識這麽多年了,你有什麽要瞞著我的?還是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做了傷害翠煙的事?”
烈風瘋狂的質問著,嫵兒就是以手支著自己的頭,勉強讓自己覺得好受一點,可卻仍是覺得大腦中一片片的空白,呼吸變得愈發的急促困哪了起來。
哪怕如此,嫵兒的腦海中,卻還殘存著那麽一點點的理智。
她快步走上前來,攔在了烈風和醫無心中間,“要吵進屋吵,難道你們想引來旁人圍觀,不想要命了嗎?”
她的勸阻,起到了那麽一點點的作用。
烈風和醫無心互不相讓的走進了房間,嫵兒一路跟著,環顧周遭,確定沒有多出一雙眼睛來,才安心的關上了房門。
焰蕭早已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雖然他是坐在輪椅上,要矮上烈風與醫無心不少。
可他一開口,那與生俱來的危險就盡皆顯現了出來。
“無心,我們是兄弟,是多年的朋友。我想聽實話,為何沒帶翠煙同來?”
焰蕭這般問著,醫無心就是心虛了。
有的話,是真沒法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尤其是烈風和嫵兒。
他們都是最為在意翠煙,最為關心她的人。
若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忽悠了翠煙,讓她遠赴那極盡危險之地,去尋找一味藥材,只怕這兩個人當場就回和自己拚命的。
而且最糟糕的是,翠煙原本一直都和自己有飛鴿傳書聯系的。
可自三天前,他們的聯系突然斷了。
那是極為危險的地方,一個人在那種地方,三天都無音訊,就注定了必死無疑。
真相不能說出口,醫無心就是直接跪在了焰蕭面前,“我辜負了王爺的囑托,王府中來了歹人,專門針對翠煙姑娘,她被劫走,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是誰做的?”
嫵兒與烈風同時喊著,醫無心就只能搖頭,“查不出來。”
“煙兒。”
烈風的口中,發出了悲慟莫名的嘶吼聲,他喊著,就是發狂的衝出了房間。
他心裡痛苦,需要發泄。
他最愛的女子,和他夫妻感情那麽好的翠煙,怎麽會這樣?
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他連連的搖著頭,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無語凝咽,淚眼望蒼天,他的心底發出了無數的呐喊,他問著為何要對他如此不公,最後所有的一切,都被悲痛淹沒。
房間中,焰蕭卻是頗為理智的問著,“以我們的關系網,也查不出什麽嗎?”
“是,什麽都沒有查到?”
醫無心繼續扯著謊,焰蕭就是不依不饒的追問著,“我要聽那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和當時的具體情況。”
“是。”
醫無心恭敬的應著,他在拖延時間,在心裡組織著語言。
“那天晚上…”他才剛起了個頭,一旁的嫵兒就是身子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焰蕭匆忙起身去扶她,才發現她竟已然氣若遊絲的昏了過去。
將小女人安置於床榻之上,他的心亂了,早已沒了心思卻問翠煙的事情,就只是鄭重的看向了醫無心,“你給嫵兒診脈,務必要弄清楚,她究竟發生了什麽。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事了,來到帝都後,她這樣突然昏過去已經有好幾次了。”
“王爺放心,天下間就沒有我治不了的病。”
醫無心保證著,就是搭上了嫵兒的手腕,他細細的診著脈,卻是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起來,那眉頭緊緊的皺著,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再那般的俊美妖孽。
沉吟良久,他才緩緩收回手來,鄭而重之的看向了焰蕭,“王妃可是有了身孕。”
“是。”
焰蕭並不驚愕,若他把脈把了這麽久,都診治不出嫵兒有喜脈了,那他可就得懷疑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真的醫無心了。
得到了焰蕭的肯定,醫無心就又是歎了口氣,指了指遠處,“王爺借一步說話。”
走到離嫵兒遠了些的地方,醫無心就是道:“王妃體內的毒,很是詭異。應該這樣說,那種毒似乎和她的身體達到了某種平衡,王妃體內的精血,恰好足夠滋養那種劇毒。但王妃有了身孕後,她體內大部分的精血,都被腹中孩子吸收,沒有足夠的精血滋養那種劇毒,那種劇毒就會提前透支王妃身體中的精氣。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王妃才會時時昏迷。”
聽了醫無心的解釋,焰蕭就是胡亂的揮了揮手,“我不管究竟是怎麽回事,天下間就沒有難得到你的疑難雜症,你想辦法把這個症狀給消除了。”
“這…”
醫無心遲疑著,就是一咬牙,一狠心道:“王爺,不是沒有法子消除了這個症狀。解毒的法子我還在想,眼下能讓王妃體內的精血,不被虛耗的這麽厲害,就只有一個方法。”
“少婆媽,直接說,是什麽。”
焰蕭急了,醫無心就是道:“打掉王妃腹中的孩子。”
“你瘋了。”
焰蕭惱了,右手握成了拳頭,就是直接砸在了醫無心那俊美的臉上。
被打出了一個烏眼青,掙扎著站起了身來,醫無心就是道:“如果這個孩子不打掉,王妃最多只有三個月的命。打掉孩子,至少還有一年可活。焰蕭,你不是曾經說過,你若有子嗣,必為嫵兒所說,若不然寧願無後嗎?對你而言,孩子有那麽重要嗎?”
焰蕭的拳頭再一次抬起,卻無法落下。
那手僵在了半空中許久,最後才是緩緩的落下,“真沒有能保她和孩子平安的方法嗎?”
“除非這僅剩的三個月裡,我能找到解毒的法子。但焰蕭,你該知道,這不是簡單多少事情。就算找到了解毒的法子,配製解藥也……”
見焰蕭神色黯然,醫無心就是住了嘴,頓了頓,才道:“這樣吧,你再給我三天時間,我仔細想想,看看有沒有兩全的法子。你也再好好考慮一下,要怎麽做?”
說完,他就是拍了拍焰蕭的肩頭,很是抱歉的歎了口氣,就直接走出了房間。
他走了,焰蕭就是心事重重的站在了當場。
他一動不動的站著,任由時光流逝。
若非他眸中的神色越來越深邃,面色也越來越陰沉,一定會被人當作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塑像。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的時間,對於他而言,時間在流逝,也是靜止的。
他恨自己那有限的智慧,想不出一個讓嫵兒開心的法子。
打掉孩子,以後都不可能再有他們的孩子,她一定會很難過的,可他沒有辦法。
孩子和嫵兒之間,他一定會選嫵兒,何況那個孩子,根本保不住。
他思索著,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小女人的驚叫。
“翠煙!”
她做了噩夢,夢到翠煙出事,嚇出了一身冷汗,就連那唇色也變得青紫。
喘息著,捂著小胸口坐在了床榻之上,她簌簌落淚的喚著焰蕭的名字,“究竟是誰,這麽狠心,要傷害翠煙啊?你要幫我,幫我查出真凶,我要替翠煙報仇,我不會讓人白白的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