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

  胡教授總是能讓課堂時光變得轉瞬即逝，那也合起了書本，等著胡教授周邊的同學慢慢散去，才走上講台，此時教室裡只剩下一對小情侶了。

  “不錯啊，今天果然坐在第一排了。”胡老師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著說道。“感覺怎麽樣？”

  “就，還挺好的。”

  “那就好。你也算是給他們打個樣兒了，說不定以後坐第一排的人會越來越多。”

  “最好是，我就怕，我成了什麽不好的榜樣。”

  “怎麽會呢？”胡教授笑著說道，“怎麽樣，我發給你的書單，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書已經借好了，但還沒來得及看。前兩天在外地，剛回來。”

  “陪我走一截兒？”胡老師說著背起了包，看了眼教室裡僅剩的一對小情侶，“我等下有會，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

  那也點點頭，轉身抽出了自己已經收好的包，跟著胡教授往停車場走去。

  “我聽艾凌說，你以前是心理系的。”

  “對。後來家裡有了些變故，中途退學了，所以，也只是知道些皮毛而已。”

  “哦，這不打緊。你還年輕，願意把時間放在這上面就行了。剛剛從外地回來，是又有案子了？”

  那也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胡教授對於“牧羊人”了解多少，也不知道案子的事情方不方便和他透露。

  “解決了就好。”

  那也松了口氣，胡教授像是看穿了她的擔憂，並沒有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哦，對了。如果你下次有案子，來不了，就發個郵件給我，我把課件發給你。總歸有一些重點還是要拎一下的。”

  “謝謝胡教授。”那也瞥了一眼，快要到停車場了，隻好主動問道，“胡教授，上次你提過，艾凌也來上過您的課，是嗎？”

  胡教授停下了腳步，拍著自己的腦袋，笑了出來，“不好意思，你看我這記性。我答應你，只要你坐第一排，就和你說艾凌的事，對不對？我記得的，現在記起來了。艾凌啊，和你還不一樣。你別介意啊，你嘛，看起來就像個學生，艾凌可不是。她來的第一天，還有同學來問我，她是不是來聽課的老師，你知道的，就是那種負責教學質量評估的老師。”

  那也笑出了聲，胡教授也跟著笑了起來，“加上她的氣場，你懂的，根本沒有人敢去質問她為什麽在教室上課。艾凌那個時候身體剛好，她之前生了一場大病，你知道的吧？”

  那也點了點頭。

  “她那個時候，臉色蒼白，瘦的不行，比她現在還瘦，但完全不影響她發揮氣場，我站在講台上都不自覺地朝她看。哈哈。”胡教授回憶起往昔，竟然也有些懷念，“唉？你等我一下，我接個電話。”說著，走到了一邊接電話。

  很多老師上午只有三節課，所以停車場也一直有人在來來往往。那也正盯著不遠處兩個交談甚歡的兩個老師發呆，胡教授回到了她身邊。

  “那也，你等下有事嗎？我有件事情，可能需要你幫一下忙。”

  “什麽忙？”那也有些茫然。

  “哎，本來這事應該是我助教過來的。他剛剛在路上遇上了車禍，不嚴重，就是要配合交警處理一下。我等下有個會議，很快，大概一個半小時左右，需要人幫我做一下會議紀要。我知道，這事找你，可能有些，嗯。”

  那也看了看時間，敏泰來接她還有一段時間，她只能先聯系他，讓他晚點出門了。“我可以啊。不過我不太會記什麽會議紀要。”

  “那我們先走吧，馬上要遲到了。”說著，他走到了一輛橙黃色的越野車前，拉開了車門。

  那也猶豫了下，坐上了副駕駛座。

  “你剛剛在想什麽？”胡教授問道。

  “沒什麽。”那也只是想到了王蘭坐上了體育老師的車，體育老師告訴她，既然是朋友，就應該坐在前排。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起了這件事。“對了，我不太會記會議紀要。”

  “哦，沒關系。你把時間，地點記一下，然後就和上課做筆記一樣，記幾個關鍵詞就行了。我主要怕自己忘記，只要看見關鍵詞，應該就能想起來了。你隨便記記，遇到了重要的點，我會提醒你的。”

  “哦，好。”那也掏出手機，給敏泰發去了信息。

  那也跟著胡教授來到了安城大學的老校區，老校區比較小，現在是本科生在新校區，研究生在老校區。那也還能記得，小時候跟著爸爸媽媽來安城大學玩，當時來得就是這裡，爸爸媽媽告訴那也，只有好好學習，以後才能像這裡的大哥哥大姐姐一樣，學習更多的知識。這裡幾乎沒怎麽變過，還是當時的老建築，除了牆外多了些空調室外機，以及路上學生的裝扮不同了，那也看不出有什麽變化。她跟著胡教授走進一棟老建築，沿著樓梯往上走，木質的扶手已經被時光打磨得有些反光了，台階踩起來也不是完全平整的，那也想著，這棟建築，不知道見證過多少莘莘學子求學之路。

  胡教授走到一扇木質的門前，那也跟著他走了進去。會議室裡的人還不多，胡教授和幾位認識的教授坐在一起，聊起了天，那也坐在胡教授身後，她身邊還有一些年輕人，看樣子也是跟著教授來的學生。他們都帶著電腦，架在了座椅自帶的小桌板上。那也左右看了看，只能掏出自己的二手平板，裝裝樣子。

  胡教授和同事們聊得熱火朝天，他們在討論最新刊登出來的一篇心理學論文，他們口中的心理學名詞，那也聽都沒有聽過，她開始有些擔心，等下會議紀要裡要是出現不知道的名詞，她會不會寫錯別字，然後被胡教授發現。學生們都坐在後排，偶爾有一個西裝革履，但看得出來是學生的男孩，上前插兩句自己的觀點。他前面的教授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其他教授也就隻好笑著表示讚許。除了這個男孩，其他幾個學生都很沉默，盯著自己的電腦，偶爾和旁邊的人聊上兩句。但顯然，他們彼此並不認識，就像那也出現在這裡，他們完全沒有反應，看樣子，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面。

  就在那也有些發困的時候，一群人走了進來，前排的教授們都站起了身，後排的學生們也跟著站了起來。對面一位年長的男子介紹老師們認識，等到大家寒暄完入坐，那也才看到，對面十幾個位置差不多坐滿了。

  “不好意思在這個時間點來開會，但是我們教授都比較忙，有的上午有課，有的下午有課。我們只能中午短暫地碰個頭。放心，我們會盡快的。”年長的男人說著，就開始了會議的內容。

  那也本來就盯著自己的平板電腦，像是做英語聽力一樣，偶爾敲下幾個關鍵詞。但是，她總感覺哪裡不對勁。那也抬起頭，往旁邊挪了挪，看見了她不安的來源。對面有個長發女人，死死地盯著那也，那也的心漏了一拍，這個女人就是昨晚可可祈禱著不要遇見的沈心言。那也趕緊收回了目光，坐正了身子，躲在胡教授寬寬的肩膀後面，她沒想到這麽快就撞上了，顯然，沈心言早就看見了她。

  那也想了想，自己也沒什麽好怕的，既然都看見了，至少氣場上不能輸，那也又歪了歪身子，探出頭去，盯著沈心言，她的頭髮比念書的時候長，還燙過，卷卷的，很適合她。不過，她這麽職業的裝扮，加上濃妝豔抹，讓她看起來三十有余，根本不像是才畢業幾年的人。沈心言和那也對視著，沒有什麽表情，就是死死地盯著那也，那也覺得有些無聊，又躲回了胡教授的身後。

  整個會議聽下來也沒有什麽重要內容，至少那也是這麽覺得的。不過是沈心言的公司想和安城大學心理系合作項目，就和可可昨晚說的差不多，今天也就算是個動員會吧，雙方認識一下什麽的，具體他們合作的內容，會上也沒有提及，估計教授們心裡都清楚。

  絮絮叨叨一陣子之後，會議終於結束了。對方還想請教授們吃個午飯，那也提前和胡教授說了她下午有事，胡教授也就讓她回去了。就在大家相互寒暄的時候，那也收拾起背包，率先走出了會議室。

  沈心言沒有跟上來，讓那也松了口氣，剛走出校門，那也就看見敏泰站在門口喝著汽水。

  “這麽快？”敏泰笑著走上前，“我還以為要留你們吃飯呢！”

  “你怎麽來了？”

  “你發信息的時候，我已經出門了，既然你說在老校區開會，我就想著來這裡等你好了。反正我也沒事。”敏泰轉身從車窗探身進去，拿了一瓶汽水遞給那也，“怎麽樣？這會議高不高端？”

  “高端！”那也擰開汽水，喝了一口，“高端到我都聽不懂。”

  “真的假的？”

  “我餓了。我們去找點東西吃吧。”

  “就等著你這句話呢！上車吧，敏泰哥哥帶你去吃大餐！”

  那也覺得今天敏泰心情格外的好，不知道為什麽。那也在車上把剛剛遇見沈心言的事發給了可可，誰知道可可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喂？”

  “那也，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剛剛從會議室裡出來。”

  “她沒有糾纏你吧？”

  “沒有啊。我們都沒說上話，一結束我就溜了。”

  “她看到你了嗎？”

  “看到了。她先看到我的。不過我也狠狠地瞪了回去。”那也說著，看到了敏泰不可思議地表情，尷尬地笑了笑。

  “她沒說什麽嗎？”

  “我說過了，我們沒說上話。你放心吧。”

  “那她現在就知道你在安城大學了。”

  “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已經發生了，我也沒辦法了。就是這麽巧。”

  “哎。”

  “你也別歎氣了，去忙吧，我這邊沒事的，放心。”

  “她要找你，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我知道，謝謝了，我掛了啊，再見。”

  “晚上見。”

  那也收起了手機，敏泰滿臉好奇地看著她，“怎麽啦？剛剛開會遇上熟人了嗎？”

  “是。”那也點了點頭，“還是最好不相見的那種熟人。”

  “需要我幫什麽忙嗎？”敏泰問道。

  “沒事啦。也就是偶然遇見，人家也沒說什麽，估計是也不想看見我吧。”

  “沒事就好。別一個人撐著。”

  那也點點頭。吃過午飯後，敏泰幫她把需要的東西搬去了“秘密基地”。

  “咦？他們人呢？怎麽都不在。”

  “老高請假還沒有回來。艾凌今天有事，出門了，下午才能回來。估計看艾凌不在，剩下那倆吃完飯出去遛彎去了。”敏泰笑著說道，“對了，你要住哪間啊？一根藤上八個瓜，你選一個唄。一、二、四、七、八都有人了，三、五、六，選一個吧。”

  “我想挨著人，選六吧。”

  敏泰滿臉疑惑地看著那也，覺得她這個理由牽強得有些敷衍。三、五、六都挨著人，三號房還兩邊都挨著人。敏泰搖了搖頭，決定不拆穿那也的小心思。

  敏泰把東西搬進了六號房，就下樓休息了，留下那也一個人收拾自己的房間。那也換好了自己的床單被套，把帶來的東西擺好，躺在床上，這個房間雖然簡單，但是比自己現在住的小臥室還要大一點，床也大一點。她突然覺得這樣也很好，至少以後不用擔心沒有遮風避雨的地方了。

  她把整理好的臥室拍了張照，發給了可可，可可回了她一個羨慕的表情。

  那也背著包下樓的時候，看見敏泰在向她招手，原來，她的辦公桌已經擺好了，就在艾凌的斜對面，可以看見她的位子，但還有些距離。

  “怎麽樣？我幫你選的位置，和羅給你選的桌椅。以及。”敏泰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個木製的擺件，“以及穆老親手給你雕的木雕。”

  “這是？”那也接過木雕，不像是市場上打磨光滑的那種，這個木雕線條明顯，木的質地曝露在外，看起來很有質感。

  “魚鷹。這是魚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