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一六五）

  那也看著坐在床沿上的女孩，她微微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短短半天時間，那也對她的信任蕩然無存。

  她聽見樓下傳來了腳步聲，知道費喻田等人在外面等了太久，見一直沒有動靜，便進來看看情況。而蔣小月明顯也聽見了。

  那也歎了口氣，說道：“昨天早上，和彭常建在快餐店見面的女人，就是你，對不對？”

  見蔣小月沒有否認，她繼續說道：“你前天晚上著急想要回家，不是為了休息，只是不想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因為第二天一早，你要去見彭常建。我算了下時間，你和彭常建見完面以後，馬不停蹄趕到機場，和你到的時間相差無幾。你就是在快餐店的時候把彭常建的手機拿走了，是嗎？”

  蔣小月抬起頭來，問道：“就因為你們找不到他聯系我的手機，就懷疑是我嗎？你說昨天早上我在快餐店，有證據嗎？”

  蔣小月似乎準備否認到底了，她見那也沒有說話，便知道她手裡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她繼續說道：“我和彭常建分手已經兩個星期了。也許，他早就想開了，所以把手機扔了，或者藏起來了。我們結束了。他也沒必要留著了。”

  那也決定繞開這個話題，“你和彭常建是怎麽認識的啊？”

  蔣小月不自覺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問道：“怎麽？想從別的地方找線索？告訴你也無妨，哈哈。”蔣小月猝不及防的自嘲笑聲嚇了那也一個激靈，她也注意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那也轉過身搖了搖頭，示意費喻田先不要上來。

  蔣小月以為她遇到了一個好男人，但沒想到，就連相遇，也是別人費勁心機安排的。有一天晚上，蔣小月下班後準備回家，她在公交站台等車的時候，被一個醉漢騷擾了。彭常建也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他趕走了醉漢，陪蔣小月等到她的公交車後才默默離開。

  從此，彭常建這個人在她的心中就有了與眾不同的形象。但那次相遇，他們沒有交換聯系方式，也沒有過多交流。只是像兩個萍水相逢的人一樣，擦肩而過後又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軌道上。

  大約一個月以後，她第二次遇見了彭常建。那天，馬霏霏和閨蜜在外面喝茶，叫上了蔣小月過去聊事情。蔣小月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出門就碰見了彭常建。蔣小月一眼就認出了他，她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又感謝了他當時幫忙解圍。

  彭常建似乎沒有料到會被蔣小月認出來，他那天也不是平白無故出現在附近的，他是在跟蹤馬霏霏。見馬霏霏那邊也沒有料可以挖，彭常建便把心思放在了蔣小月身上，兩人在附近咖啡館聊了一個下午。

  彭常建和蔣小月認識的其他男人不一樣，他雖然不善言辭，也不會說什麽笑話哄她開心，但是，她打心底裡認為彭常建是一個靠得住的男人，是一個穩重的人。對彭常建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蔣小月以為遇見了愛情，但是彭常建可沒有這麽開心，他很快發現，蔣小月的防備心還是很高的，她不願意提及自己家裡的情況，這讓他也有些為難，不知道要不要和蔣小月繼續發展下去。

  蔣小月在感情方面的主動，讓彭常建無法拒絕，他們很快便走到了一起。但程牧時不時的聯系似乎在提醒著彭常建，他只有和蔣小月保持距離，才不會讓事情變得失控。他很難想象，程牧如果知道了他和蔣小月在一起，會是什麽樣的反應。至少，程牧肯定不會再信任他了。甚至可能會擔心，他把這一切告訴蔣小月。

  彭常建思前想後，只有一種方式，那就是盡量拖著蔣小月，讓她不要對家裡說兩人的關系。這些都是蔣小月發現了真相後，彭常建向她坦白的。他既不想放棄和蔣小月的感情，也不想破壞他和程牧之間的友誼。而他的這一說法，絲毫不能說服在氣頭上的蔣小月。

  蔣小月看到程牧發來的信息，一下子就明白了，男朋友為什麽這麽排斥和她見家長，也明白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從開始的時候就是建立在謊言之上。彭常建對她不過是虛情假意，他想要得到的，是馬霏霏出軌的證據，從而幫助程牧將她們母女從這個家裡趕出去。

  蔣小月崩潰了，她和彭常建大吵了一架便離開了。她不再關心這個男人的事，卻也沒曾想到，他會死於非命。

  那也搖了搖頭，說道：“這麽說，彭常建也曾經試著挽回過你，你為什麽不聽他的解釋呢？”

  “呵呵。”蔣小月冷笑著，“他背叛了我。從一開始就是。你設身處地為我想想，彭常建拿著出賣我和我媽賺來的錢，給我買東西，我不感到惡心，難道還要我感動嗎？在你想提到他對我的真心、對我的好的時候，請你也想想，他付出的這一切都是從我們身上榨來的。萬一，我是說萬一，他拍到了程牧想要的照片，你覺得他會怎麽做？他難道會拿著照片和我坦白，告訴我，他和我是同一陣營的嗎？不會！他會馬不停蹄地把照片送到程牧面前，拿了錢，看著我們母女流離失所，露宿街頭。然後，他就可以踹了我。等到下一個目標的出現，也許就是衛高潔，然後再以同樣的手段，去接觸衛高潔的女兒。”蔣小月越說越激動。

  “衛高潔家的是個兒子。”那也糾正道。

  “我只是打個比方！”蔣小月越來越氣了，她站了起來，往那也的方向逼近，“你說，我是不是才是最慘的那個人？”

  “你慘，你最慘。”那也突然有些害怕，但她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如果是我，我肯定咽不下這口氣，怎麽能讓那個渣男就這麽繼續逍遙下去呢？”

  “你在套我的話嗎？”蔣小月笑著問道，“你還是懷疑我？”

  “我說了，手機沒有找到，如果不是你，還有誰會拿走手機呢？”那也說道，“拿走手機的人，就是不想暴露他和彭常建的關系，不是嗎？”

  “那是你們的事。”

  “好，昨天早上六點到七點，你人在哪裡，有誰可以證明嗎？”

  “沒有，你也可以找找我和彭常建在一起的證據，沒有，不是嗎？那我們的這段談話就沒有任何意義。”

  那也不打算接受她的觀點，她還是自顧自地問道：“有一點我還想不明白啊！你是怎麽把彭常建騙來別墅的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說過了，我沒有提過這個別墅的存在，也從來沒有喊他來過。”蔣小月漸漸平息了憤怒，語調也和緩了許多，只是還有些不耐煩。

  “我也不和你繞圈子了。樓下那麽多人，還在等我們呢。你聯系了姚北望，告訴他你會讓彭常建在昨天上午來到別墅，然後這件事順利的發生了，彭常建死了。而彭常建的身上，手機消失了。”

  “也許是程牧喊的。”蔣小月說道，“他對程牧的話言聽計從，我相信，程牧讓他往東他絕對不會往西。你如果懷疑我的話，也應該懷疑程牧。”

  “嗯。”那也點了點頭，“說的有道理。你給我一個程牧殺他的理由？”

  “我怎麽知道？他們之間的事，你還是問程牧比較好。”蔣小月說道。

  這時，那也身後傳來敲門的聲音，艾凌出現在了門口，門沒有關，她敲門也只是意思一下。

  “怎麽收拾東西，收拾了這麽久？”艾凌笑著走到了那也身邊問道。

  “快好了。”那也沒好氣地說道。

  艾凌瞥了她一眼，對著蔣小月說道：“對了，蔣小姐，關於彭常建的手機，我們剛剛從他的通信錄裡發現了一些信息，可能和你有關。”

  蔣小月有些不耐煩，“我剛剛已經和你同事說過了，彭常建是我前男友，你們要是沒有證據證明是我殺害了他，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

  “怎麽了？看樣子你們剛剛的談話不太順利啊！”艾凌笑著說道，“那我同事應該也告訴你，你身上疑點很多，最重要的就是消失的手機了吧。”

  “你們不是找到了嗎？”

  “我們沒有找到，我們只是根據手機號碼，調出了通訊記錄，和主要一些應用的帳號和內容。”艾凌的語氣盡量放緩，讓蔣小月不那麽抗拒，“不管怎麽樣，我們都不能忽視，為什麽下手的犯罪分子要拿走他身上的手機。不過，既然現在你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浮出水面，也許你可以告訴我們了。”

  “我什麽都不知道。”蔣小月又氣憤起來，“彭常建和程牧之間的金錢往來你們查了嗎？也許是他們之間鬧了矛盾呢？”

  “我們在查。程牧嫌疑也很大。但是，程牧和彭常建之間，應該只有金錢關系，彭常建死了，程牧也不會得到更多的錢了，不是嗎？”艾凌說道。

  “那我呢？他死了，我也不會有更多的錢了。”

  “這就是其中的不同了。你和彭常建，更多的是感情糾葛。”

  “我們已經和平分手了。”

  “嗯，這一點我還有些疑問。根據彭常建的通訊記錄顯示，他一直再嘗試和你聊一聊。但你都沒有接電話。”

  “我們已經分手了。”蔣小月一字一頓地說道。

  站在一旁的那也皺起了眉頭，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因素導致的，她現在面前的蔣小月已經不是早上那個溫柔和善的女孩了，她看到的是滿臉的尖酸、滿臉的厭倦。

  “好，我姑且相信你的話。你們分手以後，你就和他再也沒有聯系過了。”艾凌說道，“那到底是誰，殺了彭常建的同時，拿走了手機呢？這個人的舉動，一定是想替你隱瞞什麽，或者，讓你避免受到懷疑吧。”

  蔣小月一時沒明白艾凌的意思，“我不知道。”

  “蔣小月，這個人是在保護你。我想，保護你的前提是什麽，前提是這個人知道，你和彭常建之間的聯系。他不想你卷入這個案子當中，你懂嗎？所以，你和彭常建之間一直都很低調，對吧？”

  蔣小月站在原地，一副完全沒有明白的樣子，木訥地看著艾凌。

  “我說過了，手機，才是關鍵。”艾凌又重複了一遍。

  “你為什麽要抓著我不放呢？他失蹤的手機又不止我這一部，他聯系程牧的那部不也沒有了嗎？為什麽你們一個兩個都抓著我不放呢？”蔣小月突然嚷了起來。

  “這就是了。”艾凌漸漸褪去了笑意，說道：“你拿走的根本不是你自己的手機，對嗎？你去快餐店見彭常建，是為了拿走他聯系程牧的手機，自始至終，你都想嫁禍給程牧。”

  “我沒有！”蔣小月否認道。

  “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彭常建聯系程牧的手機失蹤了的呢？”艾凌嚴肅地問道。

  蔣小月一下子啞口無言，她站在原地，眼珠子飛快地轉著。

  “我、我聽一個警察告訴我的。”

  “那你跟我們回去，指認一下，哪個警察告訴你的。順便，再指認一下，哪個警察給你看的現場照片。我記得你說過，你看過現場照片。”艾凌冷冷地說道，“你也可以幫我們節省點時間，沒有人給你看照片，也沒有人告訴你彭常建聯系程牧的手機也丟了。”

  蔣小月站在原地發抖著，良久，才說道：“你也沒有證據，是我拿走的。”

  “蔣小月，你已經露餡了，再掙扎也沒有用。你可以在這裡想一想整件事，不急，我們還有時間。”艾凌說完，靠在了牆上。

  那也不安地看了看艾凌，僅靠著蔣小月失口說出的事情，很難證明是她做的。但艾凌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等著對方開口。

  蔣小月後退了兩步，坐在了床沿上，她看著地板上的紋路，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那也看著默默對峙的兩個人，不知道要怎麽打破眼前的局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敏泰小跑著上了樓，手裡拿著一個證物袋，裡面裝著一部手機。他衝著艾凌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找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