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盡收貧民之心
  足足一百多號人，嗚嗚洋洋的跟在那名黑衣軍排長身後向前趕路。

  就這樣在步行了差不多一刻多鍾左右，這名黑衣軍排長便也就帶著他們來到了一處有著不少黑衣軍士卒守備著的營地。

  不過在這個時候，最吸引這整整一船人的並不是今夜他們將要落腳休息的營地。而是十好幾個被繩子捆綁在營地的木柵欄上的衣衫襤褸的漢子。

  “你們看到了吧。”在這個還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名黑衣軍排長也不由滿不在乎的對眾人指了指那些被綁在木柵欄上的人。“我知道你們離開家千裡迢迢的來到這裡都不容易，但都給我記好了。”

  “你們過得在不容易，那也不是你們犯法鬧事的借口。這些人都是來到營地後，想要**婦女、強人財物還有偷盜的地痞無賴。所以要是你們之中有那個不開眼的也想這麽乾，那你們也可是試試。”這話說完，這黑衣軍排長也不由用自己銳利的眼神，掃視了一遍他身後的這一船人。

  而呂甘這一船人在接觸到這排長的目光後，自也不由紛紛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不過在這個時候，呂甘聽到這些人乃是因為**婦女、強人財物還有偷盜才被抓起來綁在這。緊握著自己包裹的他，便也不由恨恨的罵道：“活該！都要這樣了都要欺負人，真是一群爛良心的畜生！”

  或許是因為呂甘以前也被人搶劫過的原因，所以這一次想來沉默寡言的他卻沒有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導致他喝罵的聲音很大，以至於就連走在前面的那個黑衣軍排長都清楚的聽到了。而對於此，那走在前面的黑衣軍排長，卻是不由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行了，規矩我告訴你們了。那就是來到這之後，任何人也不能鬧事。好了，現在你們也都跟著我一塊進營吧。”這話說完，這排長便也不由再度轉身，邁步向前走去。

  這處營壘，一開始的時候，乃是在年前，張世華率領麾下大軍南征的時候遺留下來的。故而這個營壘很大、很寬闊，完全足夠安置這些個移民來的百姓的。

  不過現在唯一尷尬的是，雖然營壘很大，但是營壘之中的帳篷卻是有些不太夠用的了。

  所以再帶著這些人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頓簡單的晚飯之後，這黑衣軍排長，也不由因為這件事，給他們了一個解釋。

  “哎，實不相瞞。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準備給你們每家每戶分上一頂帳篷，讓你們過夜休息的。不過你們也知道你們報名移民的人有多少，所以再按先前計劃的，每家每戶分上一頂帳篷，那麽帳篷便也就不夠用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也就只能讓你們這一船人住大通鋪了。看到了嗎，以這條壕溝為界，左邊是男人住的通鋪，右邊就是女人住的通鋪。你們現在任何人都得這麽住。”

  “不過你們也放心好了，到了晚上會有專門的人替你們站崗守夜的。絕絕對對不會讓你們的女眷受到侵擾。我武林以肩膀上這個腦袋向你們保證，你們今晚住在這，絕對不會出任何事情。”武林義正言辭的保證道。

  而這一船人聽到武林這樣的話，這船人中，那大半攜家帶口的人，懸著的心也不由放了下來。

  畢竟，在元末這個年頭，對女人來講實在是有些太殘酷了。

  如果武林不對他們做出這樣的保證，這些個女人又怎麽可能敢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休息過夜；他們的男人又怎麽可能放心。

  不過在這個時候，孤身一人的呂甘倒沒覺得有什麽。對他熬過太多苦的人來講，晚上能有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就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只是緊緊拿著自己的包裹，神情上反倒顯得很淡然。

  ……

  一夜無話，睜眼閉眼的功夫，便也就到了第二天了。

  在這天，呂甘等人在吃完了早飯之後，便也就在黑衣軍排長武林的安排之下，被另外一個人帶領著，沿著漢水在宜城的一條支流河繼續向西走去。

  畢竟這一次被安排在宜城的人口足足達到了兩萬人，而在兩萬人自然不可能都聚集在小小的宜城縣城。

  所以呂甘這一船人，便就被安排在了鄉下。或許不久之後，有了土地的他們，便也就可以建立一個全新的村莊了。

  故而，雖然現在呂甘他們還需要繼續趕路，不過一想到自己這些人馬上就可以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之後，已經敢了好幾天路的他們，便也就一點都不覺得累了。

  不過其實也還好，雖然一大早就從拿出營壘離開，但是他們也並沒有趕太遠的路。

  足足一百多人，沿著河流走了也就是二十多裡的樣子，便也就來了的一處無比荒涼的小鎮。

  好吧，雖然這個地方以前乃是一個鄉鎮，但到了現在，這個地方卻是連一個村莊都算不上了。

  因為，早在差不多一年前的時候，這個地方便就因為孟海馬和答失八都魯兩人之間的戰爭，被徹徹底底的摧毀了。

  所以現在這個地方，乃是張世華他在下達了移民的政策之後，發動起黑衣軍在原來的舊址上又重新蓋得房子。

  當然了，房子蓋得只是最為簡陋的土坯房，而且直到現在充當施工隊的黑衣軍士卒還沒有改完房子。

  畢竟在確定移民人口達到了二十萬之後，這個鎮子便準備安置八百人。如此一來，工程量便一下子相當於大了一倍。單靠區區一百多黑衣軍士卒的力量，自然不可能在十天內忙完一切。

  所以在之後的幾天中，呂甘他們也肯定是要協助黑衣軍來蓋房子的。

  好了，這些同樣也都是後話，此時先且不提。單說現在，當呂甘他們一船一百多人在一名黑衣軍什長的帶領下來到這裡之後，第一時間迎接他們的便也就是一名吏員模樣打扮的人。

  不得不說，即便人口再怎麽凋零，張世華的治下倒也是從來都不缺少願意給張世華當文吏、領公糧的人。

  所以，即便宜城這個地方除了在鄉下建寨自保的一些個大族之外就沒有多少人了。但願意來這個地方當六房吏員的人，卻還是一堆一堆的。

  故而到現在這個時候，張世華手下最不缺的便也就是識字並懂一些算數的吏員了。

  “哈哈，很好，等了好幾天，你們可算是來了。來吧，把你們文書憑證全都交給我，我給你們做安排，然後在給你們劃分口田還有房子、農具和種子。”終於，這個文吏在一見面的時候，就說出了呂甘這些人最想要聽到的話。

  所以對於這個文吏的一切安排，呂甘這一船一百多人也是無比的配合。因而到了晚上，這一百多人便也就得到了他們最想要的田地、房子、農具和種子。

  “太好了，我終於有自己的地，我們終於有自己的地了，我們終於有自己的地了……”下午，當這些人領到那吏員一一親手發給他們的地契和田契之後，這些一直夢想著擁有一塊土地的窮苦百姓，也不由激動的哭了起來。

  嚎哭的人群中，孤身一人生活了好多年的呂甘，自然也是其中一個。

  “爹娘，你們看到了嗎，兒子我終於有了自己的土地了，兒子我終於有了自己的土地了！”呂甘這般嚎哭著，聲音顯得尤其的激動。

  而看著這些人喜極而泣的這一幕，無論是那個最初是為了養家糊口而來到這當吏員的趙愷，還是剛剛結束了長達兩個月新兵營訓練便就來著充當施工隊的黑衣軍士卒，心中也都不禁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就是‘我們做的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我們是被人需要的’。所以這樣的感覺在產生了之後，的確使得這些人都獲得了極大的精神滿足。

  而這更是在不知不覺之間在他們的心底埋下了一個種子，讓他們明白了付出和奉獻所帶來的含義。

  ……

  不多時太陽落山了，又是一個平靜的夜色到來。

  按說在往常，只要太陽落山，那麽最多一個時辰，呂甘就絕對可以睡著。

  畢竟對於他這樣每天都要為自己的下一頓飯而努力的人來說，後世所謂的夜生活，對他們而言，那簡直就是永遠也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但到了今天，有著‘頭挨上枕頭就能打呼嚕’這個技能的呂甘，卻是無比罕見的失眠了。

  是的就是失眠了，翻來覆去都到了午夜子時，滿心興奮的呂甘卻還是沒能睡著。

  住在這件雖然可以遮風擋雨，但卻無比簡陋，乃至可以說是家徒四壁的土坯房中，呂甘卻不由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躺在一張小木床上，身下鋪著上面十幾文錢賣給他們，幾乎等同於白送的老舊鋪蓋，身上蓋著不知用了多少年除了勉強乾淨之外也是十幾文錢買來的老舊棉被。好幾個時辰過去了，呂甘的臉上卻是依舊帶著笑容。

  “呵呵，我呂甘終於也有一塊自己的地了，足足十五畝地啊！”呂甘說著，也不由用兩隻手，一邊又一遍的摸著自己放在胸口的田契和地契還有房契，整個人現在簡直就像是魔怔了一樣。

  因而越是這樣，有些興奮過度的他便越是難以睡下。

  不過這個時候他倒也一點都不困。畢竟他可是平白得到了十五畝田地啊！怎麽說呢，乞丐中了五百萬之後，應該就是呂甘現在的心情了。所以呂甘現在到底興奮到了何種程度，便也就是可以想象的出的了。

  所以現在的呂甘便就像是著了魔一樣，再床上跟攤煎餅似得，一遍又一遍的翻著身。

  不過等到他把身子從對著牆翻到了對著外面之後，看到牆角擺著的各類農具好不容易才有些困意的他，臉上的興奮卻也不由變得更加濃鬱了。

  是的，他們如約領到了各類耕種的農具。這之中鐵鋤、鐮刀、簸箕、犁等各類東西，也都是一樣不缺的。

  但也真的就像那個船老大猜測的一般，這些東西並不是白給他們的，他們同樣是要以成本價，來支付這些東西的。

  不過對此，呂甘等人不但沒有什麽埋怨的想法，反而卻是無比感激張世華，感激他們的平章大人。

  不但因為張世華給他們開出的農具的成本價要比市場上買的足足便宜了一倍，更是因為這些東西他們都可以先用著，然後等到了秋收了之後，在為這些個東西買單。

  而且更好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甚至還不由多付哪怕是一個銅板的利息。

  這樣的好事，呂甘在沒有親自見到之前，絕對是做夢也都不相信的。

  是的，在呂甘這個生活在十四世紀的中國人看來。人家借東西給你，然後大半年下來都不跟你要一個銅板的利息。這種事情，絕對算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事了。

  而之所以呂甘他們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也無他，只因為民間的高利貸太普遍且過於的深入人心了而已。

  作為一個現代人，咱們根本就難以想象古代的高利貸到底有多麽可怕。

  就單說古代一個最著名的高利貸，九出十三歸吧。這九出十三歸簡單的意思就是，你借人家十兩銀子，但你能拿到手的卻只有九兩銀子，這也就是九出。然後還錢的時候，即便你是第一天借第二天還，依舊也要加收你三個月的利息。而且還是按十兩銀子算的利息，並且一個月的利息是一毛，還是利滾利。

  這也就是說，即便你是第二天還錢，那麽連本帶利，你也依舊要還給人家十三兩。這也就是十三歸。

  想一想，這他麽簡直就是抽骨敲髓啊！這麽高的利息，一百個借錢的人裡面，九十個能給他換上利息那就不錯了。

  所以在古代，絕大多數的小農階級，也全都是被這種害死人不償命的高利貸給搞破產的。

  因而在知道張世華竟然不收他們一分錢的利息之後，這些沒讀過書的貧民百姓，也不由瞬間便成為了張世華的鐵杆擁護者。並在心中無比感激張世華的仁心義舉。

  甚至就如呂甘等人，就已經開始準備為張世華立生祠了。

  所以這一場移民，也不由讓張世華收盡了這些個移民過來的貧民百姓之心。

  　九出十三歸，一年的年息我算了一下，應該是近百分之五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