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大戰常遇春（四）
  數個時辰之後，太陽終於從西邊落下，而等吳軍諸將們匆匆的用罷晚飯，一眾吳軍將佐便也不由各懷心思的應常遇春之命，相繼來到了常遇春的中軍大帳之內。

  “將軍，如今楚賊人多勢眾，戰至此時我軍甚至無法阻止楚賊掘壕攻我。待到明日，楚賊傾力來犯，不知將軍要以何法抵擋啊！”

  等眾將相繼來到帳中，看著常遇春，在做的一員戰將此時也再也無法壓抑心中驚懼，故而不等常遇春發言，便就不由主動的站了出來。

  “……”而營中的其他吳軍將佐們聽到這樣的話，雖然都默不發聲，可卻還是不約而同的將自己的目光轉到了常遇春的身上。

  生死間有大恐懼，現如今他們已然近乎被楚軍逼上絕路，心下又怎麽可能不緊張驚懼。

  因而面對這等情形，就連號稱“常十萬”的常遇春，也不禁無奈的歎了口氣，“我今夜將諸君喚來，為的便是商議此時。有道是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諸君皆是我浙西人傑精粹，不知對此，諸君可有何應對辦法？”

  “這……”眾將聞此，一時間卻是不由相顧無言。

  楚軍兵力現如今在他們數倍之上，而今之所以能和楚軍打一個有來有往，所依仗的不過也就是居高臨下的地利罷了。

  如今，這等地利優勢即將就要失去。這些個將佐們雖不是大字不識之輩，但在他人眼中，大都也只是一粗鄙武夫。面對此等劣勢，一時間又哪能想出什麽切實可行之法。

  不過到底還是有心理活泛之輩，見到帳中諸將一時間皆相顧無言，便也就不由主動站出，抱拳言道：“末將倒是有一個算不上辦法的辦法，此時卻是不知該不該講？”

  “爾等隨我南征北戰久矣，隨為下屬，感情卻不亞於手足弟兄，何談什麽該不該講。豪哥兒你既然有話，且盡管將來。”

  “那屬下便就鬥膽直言了。”聽到常遇春這樣說，那名叫豪哥兒的千戶官再度抱了抱拳，然後組織了一番措辭，便就不由在眾將的注視之下，開口言道：“楚賊此番來勢洶洶，兵力、戰力皆數倍與我。

  因而在末將看來，將軍實在不宜與他們這般正面相爭。徽州路地廣而物博，將軍此時坐鎮徽州，又何必為了一小小的婺源而與楚賊死磕。若說婺源乃是門戶之地，卻也不然。徽州境內多山，婺源到休寧，其間便有山路二百余裡。

  直到休寧，地勢才為之平坦。休寧又背靠路府歙縣，坐鎮休寧，可輕而易舉的征調全路之力以為後援。因而在末將看來，與其困守此地，不如將軍領軍退守休寧！”

  “退守休寧，那麽這就是你的計策了？”聽到這名叫做豪哥兒的下屬這樣的一番分析建言，常遇春卻是不由面帶陰寒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末將……”

  “混帳東西，汝欲舍棄婺源數千將士，苟全性命耶！”為人剛毅不屈的常遇春此時終再難壓抑心頭怒火，起身一腳便就不由將那名名叫豪哥的千戶給踹到在地。

  “國公爺對我等恩同再造，今命我等鎮守徽州，又豈有舍棄同袍畏懼逃走的道理！汝今日出此言，若論軍法，本將本該直接殺你。但念你也是軍中老人的份上，本將便就繞過你這一次。

  但爾等也都給我聽好了。此番一戰，有死無退，諸將再敢言撤者，斬！”

  “唯！”眾將聞言趕忙答應，在這等情形之下，自也不由熄了撤兵而逃的想法。

  不過若不撤兵，面對來勢洶洶，兵馬甚眾的楚軍，困守在野外的這五千吳軍，又該如何應對呢？
  ……

  “眾將士，建功立業，升官受賞，便在今朝。滅此吳賊，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也！”

  “殺啊！！！”

  “咚！咚！咚！咚咚咚……”

  喊殺聲和震耳欲聾的戰鼓之聲隨之響徹四野。翌日一早，隨著壕溝掘好，金田源下那早已磨刀霍霍準備良久的楚軍，此時也終不由伴著這等戰鼓與喊殺之聲，從壕溝之中穿行，如同一條黑色巨蟒一般，對著源上便就衝殺了過去。

  而此時在哪金田源嶺之上，但求一戰的常遇春卻也是整合好了麾下兵馬。當居高臨下的他，看到數以千百計的楚軍從壕溝之中向上殺來，則也就不由高舉起了一柄厚背鋼刀，高聲怒吼道：“狹路相逢，勇者勝。

  今日一戰，已無退路，不勝則死。軍中健兒，且隨本將殺賊！”

  “殺賊！！！”

  吳軍上下頓時也是呼聲震天，然後隨著吳軍之中的戰鼓聲響起，近千吳軍兒郎便也就不由在常遇春的率領之下，主動的衝出了營壘，進入了楚軍掘好的壕溝，就這樣沿著壕溝對著楚軍衝殺了過去。

  而楚軍此番挖掘的壕溝，雖然前後動用了上萬人力，費力極大的力氣。

  可整條壕溝，卻也不過就一人多深，兩步多寬罷了。這樣的寬度，三名甲士並排便也就是極限，故而此時的廝殺，真也是應極了常遇春方才的話語。那便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但為了能一舉攻殺到吳軍營壘之中，張世輝卻也是不由在昨夜的時候，便從軍中精挑細選的五百勇武敢死之士。

  此時趁著清早，天氣還不是那麽炎熱，張世輝讓著五百名勇武敢死之士穿戴上了防禦驚人的板甲，手持刀斧錘等近戰利刃。這五百名勇武敢死之士，就也不由在一員善戰師帥的率領之下，作為先鋒衝到了最前端。

  因而此時，那主動出營的一千吳軍士卒，迎面撞上的，便也就著身披重甲全副武裝的楚軍悍卒了。

  “殺啊！！！”

  像壕溝這等狹路之中，所謂軍陣根本就施展不開。甚至就連長矛、弓弩在這個時候也都失去了用處。此時此刻，兩軍之間所能決定生死勝負的，除了兵甲之外，便也就只剩下了個人勇武了。

  故而在此之時，楚軍那邊便就選出了一名勇力不凡的隊正最為領頭人。可卻不成想，主動出營的吳軍那邊，作為主帥的常遇春卻是身先士卒。

  ……

  “給我死！”

  被浙西吳軍公認為吳軍第一勇將，常遇春個人的勇武簡直達到了一眾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楚軍那名領頭隊正，身旁重甲不說，個人勇力也是以一當十的存在。可這樣的一名勇士，面對身先士卒的常遇春，卻連三個回合都沒有撐下，便就被常遇春輕而易舉的斬下了頭顱。

  一腔頸血衝天而起，一下子濺了常遇春一身。如此一來，霎時間卻也不由讓其化身為了一個嗜血修羅。

  只見他手持一柄千錘百煉的镔鐵鋼刀，身材高大的他，在這空間狹小的壕溝之中，簡直就像是一頭可怖的熊羆。

  那重達幾十斤的鋼刀在其手中簡直就像是不存在一般，一刀劈頭蓋臉的斬下，縱然不能將楚軍悍卒身上的重甲劈開，卻也足以將楚軍將士直接敲死。

  而當其一連斬殺了近十名身旁重甲的楚軍悍卒之後，這被張世輝親自選出的五百名勇悍敢死之士，竟就這般被常遇春一人阻擋住了腳步。

  “砰！~~”镔鐵鋼刀在一連串的廝殺之中逐漸出現了一連串的豁口。

  見此，對面已經有些膽寒的楚軍悍卒，卻也不由重新鼓起了自己的勇氣。

  畢竟人有不是鐵打的，豈能不知疲憊。退一萬步來講，即便常遇春這人真的是鐵打的，可如今他手中的镔鐵兵刃都成了這個樣子，他又能有幾分力氣。

  懷著這等心思，對面的三名楚軍悍卒高吼一聲，便也就不約而同的衝向了常遇春。

  “哈哈哈，來的正好！”一聲怒吼，如熊羆修羅一般的常遇春卻是絲毫不懼。

  在這時，他甚至不退反進。先是以迅雷之勢將距離他最近的一員楚軍悍卒直接斬殺，而後隨之兵刃上挑，令一員楚軍士卒的兩條手臂便也就不由化為了無用殘肢。

  而至於那第三人，則還不等衝到近前，便就被隨之同行的吳軍悍卒殺死。

  “鳳陽常遇春在此，還有誰趕來受死！！！”

  渾身浴血的常遇春仰天高呼，其人模樣姿態真可謂不可一世。

  因而見此，在陣後指揮督戰的張世輝也不由的勃然大怒，“賊子猖狂！來啊，傳我軍令下去，全軍上下敢有聞鼓不進者斬！凡斬殺常遇春者，則升官升銜，賞賜千金！”

  “是，屬下遵命！”

  傳令兵趕忙答應，隨之旗令官揮舞著手中的令旗將命令傳達下去，那數以千百計的楚軍士卒便也就不由再度鼓起勇氣，高吼著一步步的向前推進。

  而見其，即便常遇春其人有千夫不當之勇，卻也隻得暫避鋒芒。

  “石開達！”

  “末將在！”

  “你現在立即領八千兵馬，直接仰攻吳軍營壘，以協助我壕溝之中的楚軍兒郎！”

  “是，末將領命！”

  “將士們，建功立業便在今朝，殺啊！！！”

  “殺啊！！！”金田源下早已是磨刀霍霍的八千楚軍將士頓時聞聲而動。在此之時，他們也組成了有序但並不是很密集的軍陣，直接高吼著從山嶺之下發起了衝鋒。

  而金田源上的吳軍見此，自然也是奮力的展開了反擊。

  是以霎時之間，這金田源周遭便也不由響起了一陣一陣如同山呼海嘯般的喊殺怒吼之聲。

  “將軍，您還是先撤下休息吧。您依然鏖戰多時，繼續強撐下去，反倒會使得楚賊有機可乘。這邊的戰事，此時便就交給末將等人吧。將軍且放心，此番末將等人定搏命拚殺！”

  鏖戰了近一個時辰，即便是常遇春，此時握著戰刀的手臂也不禁是一陣顫抖。如此激烈的廝殺，即便他武藝過人，卻也已然有些脫力了。因而見此，他麾下的那些將佐便也不由強行簇擁著常遇春來到了陣後，這般對著常遇春勸說起來。

  “好，一切便就拜托諸君了。”既然都已經來到了陣後，那麽對此，常遇春點了點頭，當即倒也就同意了。

  畢竟此時可不是他繼續逞強的時候。

  此時他們已經快被源源不斷的楚軍悍卒從壕溝之中趕了出來，而數量眾多的楚軍兵丁在這個時候也是在壕溝之外，發起了一波又一波近乎無休止般的攻殺。

  故而作為主將的常遇春在離開了壕溝之後，當即便也就帶著帳下百余親衛，回到了營壘親自指揮起了大部隊。

  “今日一戰，不成功便成仁，絕對不可讓楚賊衝殺上來，將士們殺賊啊！”

  “殺啊！！！”吳軍士卒們聞言再度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高呼。然後如雨一般的箭矢和檑木等防禦利器，便也就不由劈頭蓋臉的砸向了不斷攻殺而來的楚軍之中。

  不過此番楚軍卻並沒有如起初是那麽輕易的便就被他們擊退。

  此時的楚軍，簡直拿出了一種同歸於盡的氣魄來。壕溝之中，張定邊親自披甲戴胄衝殺禦前，連斬十數人；壕溝之外，石開達設五百督戰隊，凡有聞鼓不進者則盡數處決。

  如此一來，即便吳軍已經拚盡了全力，可卻還是只能看著楚軍將陣線一步一步的向著他們壓來。

  因而面對這般局勢，作為主將的常遇春也不得不再度提起戰刀，帶著麾下僅剩的數百後備兵馬殺上了前線。

  “頂住，一定要頂住，絕對不能就這般讓楚賊殺上來！”常遇春扯著嗓子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高呼，以至於連喉嚨都快喊啞了。

  不過這的確也起到了一些作用，仰攻而來的八千楚軍終於再次被吳軍擊退。

  雖然在這個過程之中，吳軍上下也為此而付出了數百的傷亡。

  可在此時，卻還不等常遇春為此喘一口氣，另外一端卻是猛然間傳來了陣陣驚懼的叫喊聲。

  壕溝，壕溝那邊失守了。

  方才那名代替常遇春守備壕溝的千戶官戰死，數之不盡的楚軍悍卒，在一員肩抗金章的楚軍大將的率領之下，就這般衝進了吳軍的營壘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