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少女情懷總是詩

  似是覺察到了腳步聲，少年緩緩轉過身。寬大的衣擺在風裡款款鼓動，看向她的眼神暖得如同三月的和風。

  “醒了？”

  “剛醒.”新島真一時卻不知道怎麽回應那溫柔的目光，只能習慣性地低下頭，等他過來揉自己的腦袋。

  “去換套衣服吧。”

  “欸？”

  新島真詫異地抬起頭，發現藤原星空捧著一套粉白色的浴衣站在眼前。

  “晚上這裡有一場祭典，我陪你好好玩一天，明天再啟程前往京都。”

  女式浴衣的外觀與和服有很大的相似之處，但浴衣沒有和服那麽繁瑣，一般適用於在夏日祭、煙花大會等輕松的場合。而和服相對莊重一點，適合在婚禮、成人式、正月等一些重要的場合穿戴。

  新島真換上浴衣，踩著木屐走出來，粉白粉白的，像春天的櫻花，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少女情懷。

  藤原星空發現粉白色還真是挺適合她的，如果是老女人的話，應該是穿藍色比較合適.他想著這些事，朝她伸出手。

  “走吧。”

  於是乎，兩隻手暫時牽到了一起。

  夏天的暖風略過臉頰，夾雜著清涼的薄荷味道，刺眼的陽光射進來，她在一片光影裡被晃得睜不開眼睛。

  和一位如同畫裡走出來的少年並肩走在街上，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反正就是恨不得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兩邊的居民樓都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古老建築，頭頂上掛著許多的燈籠，地面上甚至還有電車的軌道。

  只不過一路上沒見到站牌，也沒有看到一個人。

  藤原星空耐心解釋道：“這裡是神隱的世界，等逢魔時過後，就會很熱鬧了。”

  這麽說，現在是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咯新島真稍稍轉頭，小心翼翼地偷看。

  他有著陶瓷一般細膩的肌膚，一雙幽深卻清澈的眸子，好像揉碎了萬種風情在裡面。

  心裡甜得彷佛倒了兩罐蜜糖，緊繃著臉，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出來的衝動。

  新島真突然發現，這種狀態下想要保持一個少女的矜持，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

  藤原星空使勁搓了搓她的腦袋：“別動什麽歪心思，姐夫可不會什麽事都慣著你。”

  “你才是滿腦子都是壞心思。”

  或許是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她說完話後，臉頰帶著微微的紅暈，額頭上也有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沒有人氣的小鎮並不是一個適合遊玩的地方，兩人沿著青石板往郊外走，漸漸地，青石板路變成了土路。

  長長的甬道，清澈見底的河，鬱鬱蔥蔥的樹.
  小路開滿了野花，淺綠色的氣息縈繞在鼻尖，風吹過來的時候，颯颯地響，歡快輕靈，讓人忍不住想跳一首圓舞曲。

  新島真完全想不起自己上一秒在做什麽，只是暈乎乎地被他牽引著走在河堤上。長過腳踝的野草像波浪一樣搖曳，天空清澈得幾乎透明，似乎伸手就能觸摸到風的溫度。

  正午的時候，兩人在河堤的樹蔭下休息。樹影娑婆，蟬兒蟄伏於樹蔭深處，聒噪鳴叫。

  “吃點東西吧，不然要到晚上才能吃了.”藤原星空掏出一個用柳條和青葉細細捆扎的飯團，解開後遞到新島真面前。

  “喂我。”

  “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幹什麽都要聽我的。”

  “好吧，張嘴。”

  “啊，唔~~”

  (￣～￣)嚼！
  “好吃！”

  藤原星空打趣道：“在神隱小鎮隨便吃別人的東西，是會變成豬的哦。”

  新島真揚起下巴問：“在我變成豬之前，你有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

  這表情倒也挺可愛的藤原星空想了想，答道：“別吃太胖喔，會被殺掉的。”

  “哎呀，你這人說話怎麽這麽討人厭。”

  “我不一直都是這麽說話的嗎？”

  “好像也對，從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你這人就很討厭。”

  吃過午飯，哪都不想去，乾脆就躺在隨意盛開著棣堂花、杜鵑和雨天竹的河堤上放空。

  “呐~~藤原。”

  “嗯？”

  “今天早上看到你的時候，我感覺你好像多了一點神性。”

  “神性？”

  少女柔軟的手掌微微發燙，藤原星空忽然很煞風景地想起了煎得三分熟的雪花和牛。

  能有這種想法的人，應該談不上什麽神性吧。

  他站起來，走到水邊看著自己的影子。

  說起來和三年前剛穿越的時候也沒什麽大的變化——就是自己長高了點，頭髮長了點。還是那張臉，還是那個人……著實沒什麽變化。他蹲下身來細細地打量著自己，也沒發現有什麽可以讓人害怕的東西。

  “狗屁的神性。”藤原星空罵罵咧咧地回到新島真身邊，兩人一起看著天空發呆。

  夏日的天空一片湛藍，只有幾片稀疏的雲朵抹下幾縷淡白，好像油漆工人試漆時塗出的幾筆色彩。

  新島真手裡拿著一株狗尾草，她一點一點掐掉狗尾草的草穗，草穗全部掐光以後，她便把那根光禿禿的梗像纏細繩一樣一圈圈纏在藤原星空的手指上。

  接著，她又給自己的手指纏了一根，然後把兩個人的手指勾在一起對比，看起來就像一對大號的戒指。

  “呐~~藤原。”

  “又怎麽了？”

  “你看那邊。”

  順著她纏著狗尾草的手指看出去，河對面的岸邊開滿了粉色的落新婦，風一吹過來，花絮紛紛飄落到河面，隨波漂流。

  “我們終究是要回到現實生活的，而現實生活，是不能過分地童話化的對嗎？”

  她低聲說著，然後像是鎮定情緒似地作個深呼吸，身體一軟，便滾進了藤原星空的懷裡。

  “我們之間呢，就好比那邊的落花與流水一樣。在上遊相遇，一起相伴走過一段路程。然後，流水蒸發變成白雲，而花瓣則飄落到下遊腐化生根。”

  “結局無疑是悲哀的，但這趟旅行若算開心的話，我是無悔這一生的，你呢？”

  她的意思大概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吧.藤原星空的表情有些木然，大概也是知道了些什麽，但好像沒有很好的應對方法。

  “好，你不用說了。”新島真翻到他身上，背對著陽光看下來。

  “我知道這樣不對，所以我不會要求什麽。”

  “就像你說的那樣，這是一個童話，等從這裡出去之後，我們就回到以前那樣。”

  藤原星空僵硬地摟著她，聽見她的柔聲細語，雙手感覺到她的身體曲線。

  “我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十七歲女孩。”新島真把臉頰埋在藤原星空的脖子上，大口的吸吮著屬於他的獨特的氣息，哀求道：“就這一次好嗎，就只在這裡。”

  “一直以來，我都隻懂得考慮自己的感受。所以即便我現在跟你道歉，也只不過是為了自我滿足而做出的違心之舉。”

  “但你不一樣，你是那種可以全盤接受我的任性，然後微笑著向我說謝謝的人。就因為這樣，我好喜歡你啊。”

  話一說出口，她就征住了，隨即拚命地搖頭：“忘記我剛才說的話，可以嗎？求你了.”

  隱約地，已經可以聽到她“嗚嗚”的哽咽聲。

  藤原星空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心緒很是複雜，歎道：“既然是在童話中，那麽在醒過來之前，想些開心的事好嗎？”

  這句話像是給足了新島真勇氣，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喉嚨也開始顫抖。

  緊接著，她慢慢低下頭來，避開藤原星空的嘴唇，在他額頭落下一吻，隨後沿著臉頰一路滑落到耳垂、脖子。

  風的氣息、光的色調、野草中點綴的小花、少女如詩般的情懷
  漸漸地，新島真整個人像快溶化掉似的，趴在他身上不願起來。

  藤原星空眯著眼，感受著她柔軟的身軀，兩人相擁著一起渡過夏日漫長的白天。

  傍晚已近，西邊的天空染上一層緋色的薄光。

  樹木影子逐漸地延伸到兩人身上，河川的碼頭上，一艘亮著燈的大船停靠，形態各異的妖怪從船艙中走出，湧進燈火逐漸亮起的小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