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臨門不入
  馮小寶保持了良好的生活習慣，很早就起床鍛煉身體，沒想到玄清比他起得更早，已經端坐在堂上坐早課了。

  聽到小寶弄出來的聲響，玄清微微點頭。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勤奮的人總會有收獲，讓旁人對他也有信心！
  公用廁所、自個兒到井邊打水洗臉，小寶深切表示好想後世方便的生活設施！
  變革的動力來源於生活的逼迫，為了抽水馬桶，為了不讓別人的米田共熏著自己，為了擰開籠頭就有水，一定要努力努力！

  他開始在堂前練拳，練的是自家的花拳秀腿和一些常規運動，活動一下身子，目前周邊形勢不明，自然不會將自家的重要拳法展露出來，但長久不操練，拳法生疏，小寶心忖得找個地方，製個木人樁去練詠春。

  殊不知觀內地方窄小，什麽都一覽無遺，玄清看著他做的廣播體操和俯臥撐，頓時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未來人？玄清深深地思索著。

  ……

  太陽升起，有人送來了早餐，卻是一位熱情的胖大嫂，她衣著樸素，卻精神十足，聲音聲亮，為人爽朗！

  她向著玄清鞠躬致意，玄清亦欠身回禮。

  “這是胡大娘！胡記早餐店的老板娘！”玄清介紹道。

  原來他接受善信的供奉，送來的是饅頭加上一點鹹菜，味道還不錯，小寶照吃不誤，讓玄清又是點頭：欲成大事，豈可講究生活。

  其實玄清要吃胡餅也可以，但玄清楞是要饅頭夠矣。

  兩人都是年輕人，風卷殘雲一般將十個饅頭吃個乾淨，然後大眼瞪小眼。

  半響，玄清問道：“小寶，你可有什麽打算？”

  “大哥，我打算先賣藥，再作其它！”馮小寶決定重操舊業，再徐圖打算。

  兩人相識一個下午，即成好友，稱呼大不一樣，以兄弟相稱。

  聽著他的打算，玄清眼中精光閃過，搖頭道：“不是很妥當！”

  “為何？”馮小寶不解地問道。

  “因為……”玄清眼中閃過精光，大拇指上翹道：“天子已移駕洛陽！”

  原來如此！

  唐朝時期實行的是兩都製，即長安與洛陽均為都城，起初以長安為主，但自麟德二年(665年)開始高宗皇帝與武後就長期居留在洛陽，除了國家大典之外，很少回到長安。

  換言之洛陽已經變成了統治中心，長安徒有虛名而已。

  洛陽成為唐帝國的統治中心，是武後的手尾，既有主觀原因，也有客觀需求。

  武後常駐洛陽，是因為她上位的經歷過於血腥，她把王皇后和蕭淑妃殘忍折磨陷害致死後，心裡有鬼，好象是王、蕭的鬼魂在宮中作祟，經常在夢中出現王皇后和蕭淑妃披頭散發、血流滿面、張牙舞爪的影子，使她惶惶不可終日。

  為了逃避良心的譴責，她需要換一個新環境，那裡沒有鬼祟，無疑洛陽就滿足了她的需求。

  另外還有一個啼笑皆非的原因，是因為天下不太平，從長安到洛陽的路途上時有強盜出現，這些強盜牛13得緊，連官兵也不放在眼裡，凡官兵到了，他們就騷擾不已，或攔路截車，或挖地為坑，或暗箭傷人。就連高宗要去洛陽休養，路途都難保平安，隻好用盜賊頭目與官兵一路同吃同住來保駕，才可平安到達。有一回高宗去洛陽，就是請萬年縣監牢中一位盜賊保駕的。天子行幸，竟由盜賊頭目途中保護，皇家顏面全無。

  或有人說天子一怒，流血千裡，強盜猖獗，剿之便是了，豈能任他們胡來？但高宗時期又與他老子唐太宗時期不同，唐太宗手下群雄畢集，開國將領雲集，誰敢動他們，他們就打誰，而高宗統治時期則是將星凋零，武力值嚴重下降，且他的內政統治又比他老子差，最明顯的是高宗時期的米價貴過唐太宗，內政一差，盜賊蜂擁而來，殺之不盡。

  而且那時期的生產力有限，道路交通遜色，開發有限，你看就算是****，在改革開放之前道路兩旁都是樹蔭，樹林路邊無燈，到得晚上黑燈瞎火，強盜們做了壞事往山林裡一鑽，加上天黑，上哪找他們去？
  再有是長安的人口眾多，而糧食轉運不易，長安經常饑饉，有時就連皇宮內都吃不飽肚子。高宗就曾率百司禁軍等人四次到洛陽“就食”，洛陽則不同，風調雨順，積蓄充實，糧食和物資的儲備較為充足，四面的運輸條件也都便利，還有運河這條大動脈，很容易將長江以南的稻米及其它物資運送到洛陽，物資充足，加上洛陽能攻能守，戰略地位優越。

  皇帝皇后都洛陽，玄清知曉馮小寶根底，自然為他打算，只見馮小寶通天之後，方有玄清受用不盡！
  他緩緩道：“朝廷以洛陽為重，百官相從，家師在洛陽有個老君觀，我們可以去那裡落腳！”

  李淳風最講風水，洛陽王氣大盛，他也早早在洛陽佔了個坑。

  “去洛陽？”馮小寶問道。

  “正是！”玄清點頭道，然後問起來：“我先帶你去參觀一下長安城……”

  “不用不用！”馮小寶擺擺手道：“以後有機會！”

  “你的意思是說立即就走？”

  “正是！”

  玄清聽馮小寶的話，有種對他刮目相看的感覺。

  他知道馮小寶是頭一回到的長安，居然不被長安的繁華所迷惑，須知長安是大唐最繁華的地方，多年下來的經營，哪怕是朝廷重心設在洛陽，豪門大族們依舊呆在長安的為多，畢竟長安的榮華富貴享受是任何人都難以抗拒的，而且機會也多，可以說迷花了大家的眼睛！

  馮小寶居然不受長安的迷惑，初來乍到，說去洛陽，說走就走，讓玄清嘀咕：“他……還真的是來自未來？”

  聽馮小寶話題一轉道：“尊師若有空閑，我想拜見一下！”

  如此大能，準確地預見到他的到來，豈可不見上一面，請他指教一二，說不定省下許多功夫，少走許多彎路。

  可惜他的願望落空，玄清說師傅年老多病，只是靜養，從不見客。

  當然！馮小寶想請李淳風指教，別人誰不想啊，皇帝更想啊，李淳風自然怕的是泄露天機過多，麻煩多多，唯有托病不出，誰都不見，象這回指點玄清，是他破例關照自家小徒弟，沒多少人能有這麽的福氣。

  聽說李淳風不見他，馮小寶深感遺憾。

  玄清說道：“我立即去聯系一下，我們馬上走！”

  他出門而去，半個小時回來說道：“正好有一支商隊出發去東都，我們跟著走！”

  小寶衣著輕簡，玄清也是動作神速，打了一個包袱，與小寶就此出發！
  馮小寶走的或許是對的，在鳳州縣城裡謀奪他祖傳藥方的土豹子跛豪派出的追兵於一天后到達長安，本來揪不起什麽風雨，不想跛豪識得的貴人對此甚感興趣，派出人手四處搜索，他乃地頭蛇，倘若馮小寶一直呆在長安，保不準被他們發現，但他早早離開，留下的蹤跡極少，任由別人再怎麽的能耐也找不出來。

  ……

  玄清找上的那支商隊是栗特人的商隊！

  栗特人原居地在蔥嶺西的河中地區，早在南北朝時期建立了康、安、米、曹、石、何等城邦，漢文稱為照武九姓，這些國家位居亞洲腹地的中心，當橫亙歐亞大陸的絲綢之路貫通時，諸國因之致富。

  他們最擅長經商，多豪商大賈，創立了源自阿拉美字母體系的拚音文字，一般稱為栗特文，其文化水平很高，繪圖、音樂、舞蹈都非常發達。

  作為外族，他們在唐朝遇到了好時機，唐朝皇室雖是漢人，卻有胡人的血統，因此對外族不算歧視，而且唐朝對漢人推行重農抑商，嚴禁漢人從事國際貿易，從而為栗特人創造了獨霸絲路貿易財源的有利條件，其富有是普通漢族商人難於望其項背，就算是世代官宦大族也難以比得上他們有錢。

  栗特人的成功之處還在於善於投附一定政治勢力，並取得一定政治地位，從而有利於商業活動的開展，他們為人圓滑，擅長下注，例如玄清，一個剛剛二十歲的年輕道長，名聲不顯，找到的栗特人商隊首領名叫康采恩，一個魁梧的中年漢子，身著白衣，香油抹發，一絲不苟，手指上盡是閃耀的戒指，身上披著粗長的金鏈，腰帶上更是閃閃發光，著名的栗特人“萬釘寶鈿金帶”是也！即在革帶上裝飾以各種珠寶，上佩刀劍，最厲害的是他的腰間帶有魚袋，他還是大唐的官員！
  （PS：魚袋表示他有朝廷的官職在身，按製，官員們掛著魚符以顯示自己的官員身份，魚符狀如魚，分左右兩片，上面有孔，用來系掛。“魚符”是官員特有的“身份證”，普通老百姓還沒有這份待遇。“魚符”上面刻有持符官員的姓名、官職、任職衙門、官階等。魚符的材質因官階的高低而不同：親王、三品以上的高官用的魚符是金子做的；五品以上的官員用的是銀質魚符；六品以下的官員用的是銅質魚符。為了方便官員們出門辦事攜帶魚符方便，朝廷還專門為官員們定做了一種裝魚符的“魚袋”，而且要求是“符不離袋、袋不離符”。）
  可是有錢有勢的康采恩對上還是白身的玄清，卻是恭敬有加，搶先打招呼，說有幸與道長同路，深感榮幸。。。聽聽，明明是玄清去麻煩他，卻說成了是他康采恩的幸運。

  甚至玄清起初不介紹馮小寶出來，隻說是他的夥伴，康采恩還是對馮小寶再三致意，絲毫沒有失禮。

  照他的說話：“（玄清）道長非常人也，做得道長的同伴亦非常人也，萬萬不可怠慢。”

  這麽做無疑給人深深的好感，所以栗特人的成功絕非僥幸。

  當然栗特人也不是下賤，叫做有眼光，如果玄清不是一代奇人李淳風的弟子而是一般紈絝，只怕康采恩是客氣但不會是親熱了。

  事實上，康采恩識得玄清，也給玄清的道觀送上供奉，今天玄清找他幫忙，他是大喜過望而不怕麻煩。

  只要雙方交往下去，聯系越來越緊密，自然會有回報的！

  栗特人從來都是放長線釣大魚，只要你有投資的價值，現在嘛，馮小寶已經列入了他們的觀察名單上，只看他日後的表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