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精明如卞氏

  司馬懿依然是那個不緊不慢的表情，甚至可以說充滿了和藹的氣質，與袁雲招呼時，身體自然彎曲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角度，看不出卑微，也看不出有什麽不敬，總之一切都做的恰到好處。

  “袁候看起來依然健朗，當真是讓人高興。”司馬懿見袁雲回頭看自己，立刻再補充一句。

  袁雲看著如此模樣的司馬懿並沒有馬上回話，而是放下了手裡的茶碗，然後走近了幾步，就這麽淡淡的盯著對方，似乎在看著一件很好玩的事物。

  司馬懿見袁雲眼神無喜無憂，不由有些奇怪，畢竟自己與對方是敵非友，此刻即便都歸屬了曹昂的名下，但是兩人關系不管怎麽樣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平和。

  “袁候如此看著司馬懿，難道是有什麽事情要……”

  啪！
  司馬懿嘴裡的話都還沒說完，就突然感覺臉頰上傳來一陣火辣，被袁雲狠狠地甩了一個大嘴巴，直接將他整個人都扇去了一旁才站穩腳步。

  袁雲抽完了一個大嘴巴，趁著對方身體不穩，立刻又補一腳，直接將對方踹倒在地，才似乎滿足了一般，轉瞬滿臉的怒容就變成了笑臉，然後很小心的上前扶住了司馬懿。

  司馬懿此刻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再看見袁雲來攙扶自己，趕緊從地上爬起，然後連連退了幾步才站穩。

  袁雲臉上依然笑的燦爛，見司馬懿躲著自己，才呵呵笑道：“仲達兄別來無恙啊，剛才本候突發癔症，一下亂了方寸，沒有傷到仲達兄吧？”

  司馬懿看著袁雲和善的臉色，心中充滿了憤怒，剛才那個大嘴巴和一腳絕對下了死力，此刻倒開始演戲了，簡直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小人。

  司馬懿雖然心裡不斷詛咒著袁雲，臉上卻恢復了笑容，再次拱了拱手，道：“原來是一場誤會，看來袁候在益州烙下的癔症發作時很厲害啊，這可要好好……”

  啪！
  司馬懿的話依然沒有說完，再次挨了袁雲一個結實的大嘴巴子，這次比上次還狠還準，幾乎將司馬懿的牙齒都扇了出來。

  袁雲這個嘴巴子扇完的同時，臉上依然保持著笑意，根本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司馬懿兩次受辱，已經變得面色十分難看了，不過僅僅是一瞬間的功夫，他再次恢復了笑容，就好像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依然淡淡的給袁雲行禮。

  這時小六在袁雲身後提醒了一句，說是曹昂來了。

  袁雲呵呵一笑，其實他早看見了，所以趁著曹昂被貨車遮擋，又給了司馬懿一個大嘴巴子，打完繼續裝和藹可親，怎麽看怎麽讓人感覺小人。

  再瞧了眼曹昂的位置，袁雲才對著司馬懿親善的說道：“今日暫且如此，待我們到了鄴城，本候再接著發剩下的脾氣，仲達兄可要好好接著才是。”

  話音才落不久，曹昂已經到了身邊，看著袁雲一臉的笑容，不由有些疑惑，再看看司馬懿，竟然也是一臉笑容，這下就讓他更加迷惑了，眼前的兩人怎麽看都是多年的好友，根本沒有半點敵對的模樣。

  袁雲見到了曹昂趕緊行禮告退，說是準備好好睡個午覺，好為後面的行程養足精神。

  回到了自己的糧草大車上，袁雲看了眼小六，然後問道：“剛才準備的肉包子可蒸好了？”

  小六立刻點頭答應，然後從車外的親兵手裡接過了一籠包子，上面甚至還冒著熱氣，看著就十分誘人。

  袁雲瞧了瞧肉包子，又看了眼窩在一角的曹丕，最後只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曹丕的狀態可以說已經死了，無神的雙眼完全看不到一點生氣，唯一還能證明他活著的證據，不過是他還可以喝水吃飯罷了。

  “喏，這是剛出籠的肉包子，我可是費了好些力氣才籌齊了材料，你且趁熱吃了吧。”袁雲說話的時候，已經將包子遞了過去。

  曹丕沒有任何神情變化，接過了包子就開始狼吞虎咽，就如他對待別的食物一般，已經完全沒了他之前那股貴公子的優雅模樣，就好像一隻沒有心智的野獸。

  “再過兩日我們就該到達鄴城了，曹丞相應該已經知道了這邊的事情，所以這次過去，你是逃不掉懲罰的。”袁雲見曹丕開始吃包子，於是再補充了一句。

  曹丕聽到這句話時，整個人都顫抖了下，手裡的包子也放了下來，臉上充滿了恐怖之情，良久他才顫抖的蹦出幾個字來：“我會不會被立即處死？”

  看著曹丕驚慌的模樣，袁雲多少放心了一些，有這個反應至少證明對方不是真的瘋了，不過是在擔心自己的命運罷了。

  這些日子估計曹丕都沉浸在一種無形的挫敗感之中，尤其是被人司馬懿出賣，更是打擊十分大，畢竟曹丕打小就視司馬懿為老師，說他崇拜司馬懿都不為過，但眼下出賣他的就是這個自己尊敬崇拜的人，焉能讓他不難受？

  “死罪暫且可免，但後面你的自由恐怕就要被剝奪了，而且現在想要至你於死地的人絕對不少，一旦你失去了曹丞相的庇護，估計……”袁雲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因為看見曹丕已經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曹丕壓抑了好一會，才突然身體一松，整個人都靠在了貨車的擋板上，這才突然笑道：“我有何錯，所謂成就大業者，哪一個不是心狠手辣，婦人之仁的終究都只會變成他人的嫁衣罷了。”

  袁雲見曹丕眼神中又露出了一絲瘋狂，依然只是歎氣道：“回想當年，曹丕你也是個健康快樂的孩子，這幾年爭權奪利，你真的有感覺快樂嗎？”

  曹丕重重哼了一聲，然後點頭道：“快樂，為何不快樂，為自己的目標奮鬥，哪怕是吃盡苦頭，我依然感覺特別的快樂。”

  曹丕的這一句回答，竟然把袁雲給說的怔住了，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接著說下去，因為曹丕說的也確實沒錯，別人看來他興許不快樂，但是他自己不這麽認為，他覺得身在局中就其樂無窮，這也沒有任何錯誤。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曹丕既然敗了，那便接受結果好了，即便被砍了腦袋……”說到砍了腦袋時，，曹丕再次停頓，最後突然眉頭一立，繼續接道：“即便被砍了腦袋，我也覺得值了！”

  啪！
  袁雲聽到這裡，很自然的就給了曹丕一記後腦杓，下手絕對夠力，聲音也非常響亮，疼的曹丕捂住後腦杓就差滿地打滾了。

  “你要是真想死，我現在就可以去告知你大哥曹昂，保證能滿足你的願望，只是你可有想過卞姨娘那邊會如何感想？而且你還有幾個親弟弟，他們如今都是人中之龍，曹彰幾乎快蕩平了鮮卑諸部，曹植詩遍洛陽許都，就連曹熊也可以獨擋一方，將鄴城周邊的水利建造全部包在了其名下。

  曹丕你如今的成就何在？就算你這次偷襲曹昂大哥成功，接著你要如何面對其他人，事情沒有不透風的牆，等到曹丞相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時你又如何自處？”

  袁雲劈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多此一舉，曹丕又怎會不明白這些道理，他不過是被野心給衝昏了頭腦，所以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這樣的人又哪裡是一兩句話可以教訓的。

  袁雲不說話了，曹丕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眼中再次變成了空洞，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袁雲離開了這輛大貨車後，立刻有兩名親衛走了進去，然後分左右站在了曹丕兩側，小六也趕忙關閉了車門，現在袁雲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讓曹昂可以看見曹丕，只要不讓兩人相見，興許曹昂可以當作忘記，不再起什麽殺伐之心，如此只要堅持到鄴城，後面自然有卞氏來接手。

  倒霉催的。

  袁雲暗罵一句，然後選了另一輛貨車鑽了進去，這裡已經被小六改造過，鋪了很多墊子，坐在其中多少舒服一些。

  “鄴城可有什麽消息傳回？”袁雲問完話，已經躺直了身體，這兩天他腿上的傷口開始結殼，走路和坐著都非常難受。

  小六聽到袁雲詢問鄴城，趕緊答道：“曹丞相已經知道了此事，但是並沒有做出什麽反應，似乎就等著曹丕回去，好進行事後的處罰，而且……而且……”

  聽小六猶豫，袁雲皺了皺眉，道：“不用而且了，卞姨娘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小六歎了口氣，道：“是的，聽聞此事後，就臥床不起了。”

  袁雲哦了一聲，又問道：“現在曹丕由我看管，卞姨娘可知道？”

  小六馬上點頭道：“自然是清楚的，事無巨細，派去的人哪裡敢有所隱瞞？”

  袁雲聞言呵呵一笑，道：“這就沒事了，卞姨娘這是在演戲給曹丞相看呢，估計曹丕這次回去還是能保著一條性命的。”

  小六聽到這裡，臉上立刻不自然了起來，憋了一會才說道：“主公，那曹丕如此可恨，我們為何還要救他？”

  袁雲聽小六如此詢問，只能苦笑搖頭道：“我們不是在幫著曹丕，而是在還卞姨娘的人情。”

  小六再次怔住，這些年下來，卞氏從來只會佔袁府的便宜，哪裡有什麽人情可言？

  見小六迷惑，袁雲才稍微解釋道：“你真以為卞姨娘只會佔便宜，那些便宜你家侯爺要是不想給，誰能拿得走，她這麽些年下來，一個勁的與我們袁府打交道，其實就是在告誡所有人，曹氏與咱們袁府的關系不可分割，後面清河兒與曹節嫁給我，卞姨娘也是下了大力氣，你主公我是個聰明人，卞姨娘自然十分清楚，所以做每件事情從來不說，但是我們卻不能裝作看不見，這人情就是這麽積攢下來的，到了如今你家侯爺我才真的感覺到卞姨娘的厲害，早早就埋下了伏筆，然後等著我有一天給她報一次大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