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糾結的曹昂
夏侯淵的騎兵非常的勇猛,在劉表軍的大營被炸上天后不久,他們便出現在了周邊,然後就是血腥的衝鋒,將那些勉強逃出火海的殘兵敗將全部斬殺在馬下,就這樣,幾千騎兵不停的繞著兩座高山反覆掃蕩,將劉表軍的大營周邊攪和的更加混亂。
與此同時,曹昂則帶著三千守軍和夏侯淵的另一支騎兵群,開始掃蕩南城外的敵軍,這裡集中的大部分是輜重兵,根本沒什麽戰力,雖然有兩萬人之多,卻被曹昂隨軍攜帶的小型投石機一路炸的心驚膽戰,只能沒頭沒腦的抱頭鼠竄,最後被夏侯淵的騎兵群幾波衝鋒,弄得整個隊伍支離破碎,兩萬人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徹底消滅在了平原之上。
劉表軍大營死傷最是慘重,營地內幾乎無法找到完整的屍體,而營地外也在夏侯淵騎兵的掃蕩下,變成了屍山血海,逃亡的路線整整延伸了十裡長,十裡的地界上則隨處可見各種死屍,還有缺胳膊斷腿的殘兵。
袁雲騎著他的老母馬就這麽一路的看,一路的聽,到達劉表大營時已經快到午時,在強烈陽光的照射下,所有慘狀都一目了然,這裡簡直變成了焦土地獄,滾滾的黑煙直直升上了雲霄,強烈刺鼻的硫磺味和血腥氣混合在空氣之中,讓人聞上一會就會徹底喪失嗅覺,但是這一次袁雲並沒有嘔吐,心中也沒有過多的悲憫,戰爭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現在唯一多的不過是那些因為黑火藥爆炸而產生的滾滾濃煙。
石沉還活著,這個家夥在率領一百多人點燃了劉表大營的黑火藥後,就瘋狂的向著遠處平原逃離,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巨大的氣浪掀翻在地,現在弄的灰頭土臉的十分狼狽。
“水,水,水,小六快把水壺給我。”石沉的聲音有些嘶啞,臉上混著泥土的黑灰幾乎遮擋了他全部的面孔,要不是他還能說話,袁雲一定會把他當做一個從煤窖中爬出來的礦工。
待石沉喝乾淨了一壺水後,曹昂已經跟夏侯淵以及一眾副將騎馬趕到了身邊,他們就這麽站在兩座高山中的一座山頭,然後平靜的俯瞰著眼前的一切,曹昂那套黑武甲上已經全部染成了血色,看來昨晚的戰況確實非常激烈,劉表軍兵敗如山倒,一群人在看見自家大營被炸上天后,第一時間就選擇了逃跑,不是他們不想戰鬥,實在是已經沒有命令發放下來,能指揮的人昨晚基本都集中到了大營內,瞬間就被一鍋端了,底層的士卒不逃跑才有鬼了。
有經驗的老兵會聰明的選擇往北方逃跑,因為他們很清楚許都的守軍會向哪個方向追擊,新兵們就沒這麽好運了,他們只知道往荊州方向亡命的奔逃,然後被更快的敵方騎兵追上,接著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報!敵軍戰損五成以上,如今早已潰不成軍,往荊州方向的潰軍斬首八千,俘獲四千,我方損失三百,主要是一些逃兵集體反抗所致。”隨著一名紅旗斥候的回報,一群人大概了解了戰局的情況。
夏侯淵很不滿意的重重哼了一聲,然後拿著馬鞭指著那名斥候喝道:“對付一幫逃兵還能損失三百,一群蠢貨,還有什麽叫敵軍戰損五成,沒有一個更準確的數目嗎?”
那斥候十分為難的點頭回道:“這實在不好統計,屬下從未見過這麽慘的戰場,許多屍首根本無法湊齊,有些還被火燒的連灰都不剩,這……將軍恕罪。”
夏侯淵聞言一愣,轉瞬想明白了過來,剛才看了眼劉表軍的大營,那裡確實很難找到一具完整的屍首,這樣統計起來確實強人所難,所以他只是揮手打發了斥候下去,然後跟一名副將喝道:“將那四千俘虜全部集中,敢不聽從的全部就地斬殺,一應敵軍的輜重全部收集了運回許都。”說到這裡稍微停頓了下,然後看著一片狼藉的劉表軍大營接道:“派出一千人馬,將附近的死屍全部收集到這裡焚燒,現在日頭還是很猛,再不處理,放上兩日就會鬧瘟疫了。”
那副將領命一聲,然後立刻上馬奔馳了出去,袁雲看著那副將的馬匹已經裝備了馬鐙,心中倒是一讚,夏侯淵的效率頗高,這麽短時間就給一萬騎兵裝備了馬鐙,也因為如此這些騎兵才能在戰鬥了一夜後,依然有力氣第二日接著追敵。
在聽到夏侯淵要處理那些屍體時,袁雲本想提出將那萬人的屍體放入大坑,然後等其自然腐壞,這樣自己就可以煉造大量的甘油,甚至還可以弄出很多肥皂來,但是轉念想到荀彧的那一句‘有傷天和’,他便放棄了打算,估計自己真要提出了拿人屍煉造東西的要求,一定會被定義成妖魔一類的存在,萬一被夏侯淵綁著一起燒了就得不償失了,想著本來可以得到大量的甘油,只能咬咬牙,當做什麽也沒聽到。
曹昂此刻已經下了坐騎,然後隨手將韁繩交給了親兵,這才指著荊州方向道:“劉表這一下至少五年內不敢再次跨境,以後荊州方向的威脅算是可以緩上一緩了。”
袁雲聞言也跳下了坐騎,然後突然在泥土地上畫起了圖來,曹昂和夏侯淵看著他突然在自己面前畫圖,都注視了過來,瞧了一陣才發現,對方畫的是許都周邊的地圖。
本來兩人都以為袁雲畫完了許都周邊,就會接著畫荊州方向,或是曹司空正在討伐的壽春方向,誰知袁雲手裡的馬鞭一斜,竟然向著西方畫了過去,然後在末尾狠狠的點了點,這才收住。
“你畫的這是宛城吧,沒錯!就是宛城,小子你畫這個幹嘛?難道……”夏侯淵沒說完,已經驚詫的看向了袁雲。
袁雲嘿嘿笑道:“趁他病要他命啊。”
曹昂立刻接道:“張繡可不是好惹的,之前我父親去討伐他,可沒撈著什麽好處,雲弟是不是說的太過輕率了?”
袁雲這次卻異常堅定,用手裡的馬鞭指著泥地上的‘宛城’道:“張繡已經派出大軍去截斷曹司空的補給路線,偌大的平原山區,我們去哪裡找他們?他們可是靈活機動的騎兵,我們也不可能派出大軍四處搜尋他們,與其這樣沒目標的追著張繡的屁股跑,咱們不如直接端掉他的老巢,到時候一支孤軍還能掀起什麽風浪來?”
夏侯淵皺眉思索一陣,然後拍了拍袁雲的肩頭笑道:“張繡到底有沒有真的來,我們也只是猜測,而且我們現在只有一萬多士卒,張繡即便帶著所有騎兵離開了宛城,但是他的那些山嶽軍少說也有一萬有余,我們想要攻破宛城實在是無稽之談,年輕人心氣高是好事,但也要務實才更加穩妥些。”
袁雲點了點頭,表現出一股虛心受教的樣子,但是嘴裡依然說道:“張繡肯定已經離開了宛城,而且此刻估計都已經燒了曹司空的一批糧草,這消息很快就會傳回許都,我絕對不懷疑。”
說道這裡,袁雲又轉向了曹昂,然後繼續接道:“至於宛城能不能破,我覺得還真不是什麽難事,曹昂大哥你手裡的黑火藥現在還有半數吧?這東西隻用來守城實在太浪費了,要是用來攻城……呵呵,你們瞧瞧這劉表營地的樣子,對面的那座山頭都被炸掉了一半,宛城的城門城牆難道比這山還厚實?
而且之前我從許儀那裡可是聽到了一個好消息,他一直想要把我們的烈酒販賣到更多的地方,對於宛城周邊可是費了好些心力,張繡本來就缺乏糧餉,聯合了劉表後,雖然得到了一些幫助,但是依然遠水解不了近渴,所以他就下達命令開始大肆收刮宛城的百姓,之前宛城富戶至少四百多家,如今卻僅剩區區的二十幾戶,可想而知張繡盤剝的猛烈程度,這些消息都是許儀在跟這邊的商戶接觸時了解到的,所以我們如果攻入宛城,沿途再派出人手私下宣揚,說我們乃天子派來討逆的王師,專門來解救宛城受苦的百姓,到時候宛城的城門一破,說不準那些恨張繡的百姓比我們還凶猛,如今天時地利人和,算來我們都佔到了,不拿下許都恐怕曹司空回來都會發怒。”
夏侯淵沒有再說話,他只是仔細的開始打量袁雲,攻擊宛城的動機絕對不是眼前的這個小子臨時起意,也許很早就有所準備,也許是在看到攻擊許都的是劉表大軍時,又也許是在劉表大軍潰敗時,但是不管怎麽說,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能夠謀劃這麽深遠的事情,怎麽瞧都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曹昂此刻眼中突然閃過一絲興奮的神光,他已然心動了,宛城張繡一直都是他父親的心腹大患,如今一想到也許自己可以將之拿下,不心動就有鬼了。在原地來回的走動了幾遍,心中翻騰的厲害,畢竟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自己負責守衛許都,這般跑去攻打宛城,多少有些輕率和唐突,但是如果真的讓這樣的機會流失又實在舍不得。
看著曹昂一臉矛盾的大便臉,再瞧瞧夏侯淵那眼神中的驚疑不定,袁雲就很感慨自己的年齡,雖然十五歲給他帶來了很多方便,但是也同樣有不被信任的因素,所以自己要真的想乾件大事必然有諸多阻力,看夏侯淵的表情就猜到,這家夥比曹昂還動心,奈何謀略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出的,換了自己估計也很難接受。
對於自己而言,其實只是想許都更安全些,以後很多事情都要從許都這裡開始發展,加之自己的親人也在這裡,不把周邊打掃乾淨又怎能放心?
張繡早晚是會投降的,這歷史記載的很清楚,但是歷史真的可信嗎?袁雲現在充滿了懷疑,劉表都大著膽子發兵十萬攻許都了,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發生的?所以消滅一切不安定因素才是關鍵!曹操去討伐袁術,劉表在許都被消滅了有生力量,袁紹現在不適合招惹,那當然只有拿張繡開刀了,實在是如今有太多變數,等對方投降,不如直接踩死來的更加安全靠譜。
“發兵宛城!”曹昂終於糾結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