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陸喬果而(7)
  “我媽是拿我當女兒的。”喬蕎厚臉皮往上湊了一句。蔣方舟就笑，說就一個兒子，不拿兒媳婦當女兒還能當什麽。

  蔣方舟要回去，喬蕎沒有送，站在窗子邊，看著樓底下有人揮手，喬蕎也笑著揮手。蔡大奎就在樓下等著呢，蔣方舟拉開車門。

  “讓你上去你還不上去，陸卿這邊留司機了，你不送也行。”

  “就這麽一會兒，我上去孩子也許不自在，在樓下正好抽根煙。剛才青松打電話回來，說下午送點海鮮過來，你看看陸卿晚上吃不吃……”

  蔡大奎的這兩個兒子那真是都不錯，從來不會伸手管父親的事情，只要蔡大奎高興，怎麽樣都行，老大的媳婦兒也是個和善的，一家人每次見面都是一團和氣，這才有點家的氛圍。

  給孩子取名原本陸卿說他給取，無奈太忙，總是推，加上孩子還沒出來，喬蕎也沒催他，陸卿估計要麽是忘記了，要麽就是“苦大仇深”地在想什麽名字更好。剛好黎兵帶著黎明過來看喬蕎。喬蕎半開玩笑地問黎明。

  “你說老姨的寶貝取個什麽名字好呢？”

  “姨夫不是姓陸？老姨姓喬，都加上去。”

  喬蕎覺得一定不會好聽，陸和喬擺在一起怎麽聽都覺得挺怪的。

  “我覺得不好聽。”喬蕎說出來自己的想法，又說叫黎明幫著取。

  喬蕎也就是這麽一說，給孩子取名字，多少還是要慎重的。

  “好聽呀，怎麽會不好聽？陸喬果而，男女都能用，‘果而’取自《道德經》，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黎明張嘴就來。

  喬蕎覺得自己要是黎明的媽媽，現在應該流下兩行熱淚。人生圓滿了，這孩子到底是怎麽教出來的？

  喬蕎喜歡這名。

  “陸卿跟我說，我太笨了，他聰明，原來也不是啊。”這下她終於抓住陸卿的弱點了。

  “黎明的記憶力是不是特別好？小時候生出來就這樣？”蔣方舟對這孩子來興趣了。

  “不是。小時候和一般的小孩兒有點不一樣，但是那時候不明顯……”孩子小，也看不出來那麽多，也沒往那裡想，因為家裡沒有出過這樣的人，要是那樣想了，才不現實。

  陸卿推門進來，手裡提著一個袋子，給喬蕎買的消夜，不知道她能不能吃，但買了總是沒錯的。陸卿想著這幾天自己得去健身房了，有時候給喬蕎買了她不吃，有些東西放一會兒味道就變了，陸卿就得吃了，結果他現在有點發胖。

  蔣方舟就給陸卿講黎明怎麽好怎麽好，最後說到給孩子起名這件事兒，陸卿一聽，哎，有點意思。

  “怎麽寫的？”

  蔣方舟拿著筆寫在紙上，陸卿覺得是挺好聽的，不管兒子女兒，就這樣起了吧。

  “你這外甥了不得啊！”

  天氣預報說這幾天中可能會有台風，也許是因為這個，今天晚上很涼爽，刮著小風。

  現在才七點剛過，陸卿想帶著喬蕎在樓下轉轉，吹吹風，病房裡的溫度比外面高了一點點，再怎麽開窗戶也降不下來。

  “我們下樓轉轉。”

  喬蕎慢慢起來，陸卿在床底下找著喬蕎的拖鞋，自己蹲在地上給她穿上。

  陸卿身上的襯衫是新買的，喬蕎沒有見過，襯衫的款式是她喜歡的，男人這樣穿顯得很是乾淨利落。

  “我自己能走。”

  “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這是為了我女兒。”

  喬蕎輕笑：“好呀，跟著閨女借了點光，陸老板你可得背好我。”

  陸卿先讓喬蕎試了試，怕她壓到肚子，不行的話就抱著下去。

  醫院下面刮著小風，好多病人都在散步，有些在對面買晚飯，有些則是來看急病的，一眼望過去滿滿齊齊地停的都是轎車，這個城市的車還真是多。

  陸卿等電梯時，有人會把視線投過來一點，喬蕎沒有不好意思，任由別人看，這輩子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這麽一天，陸卿也說了，這是借女兒的光。陸卿就更加不怕別人看了，他敢背就已經想到別人會注視的。

  電梯下來，陸卿背著喬蕎進去，他的這一身和背上的人有點格格不入。

  “不舒服和我說一聲。”

  上面的護士看了一眼，覺得挺有意思的。喬蕎不認識這些護士，不知道是什麽科室的。到了一樓，陸卿背著喬蕎從電梯裡出來，然後開始散步，實在是因為這樣的天氣很難得，想找都找不到，有點初秋的意思。

  “冷不冷？”

  “不冷。”

  喬蕎趴在他的後背上，圈著陸卿的脖子。今天沒有星星，就連月光也看不到，是陰天，可她覺得今天真的很美好。陸卿想要對你好的時候，他能把心都掏出來送到你的手上，但他對一個人殘酷的時候也是真的殘酷。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吹得人很舒服。

  “回去吧，都下來半天了。”

  喬蕎還是心疼陸卿，明天要出差，今天要是折騰過了，就會休息不好，不像自己，每天待在床上，想睡就睡了。

  “我還行，鍛煉不是鍛煉假的。”陸卿開玩笑地說。如果一個男人背著一個女的，這麽一會兒就背不住了，這體力也太經不起考驗了。

  一個字，遜！兩個字，太遜！
  繞了一圈又一圈，喬蕎貼在陸卿的後背上：“你對我好的時候是真的很好……”對她不好的時候也真是不好。

  陸卿用自己的手拍拍她的，喬蕎突然笑：“我怎麽就沒在畢業的時候遇上你呢？”

  陸卿失笑：“你那時候遇上我，我也不會挑你……”

  喬蕎捶他。真是的，就算是安慰自己一句也不可以嗎？總這樣說，她會當真的。

  “我們都一樣！”

  陸卿這句話說得很有深意，不僅僅是他，還有喬蕎，那時候就是遇上了也不見得會注意到彼此，有時候緣分就是這樣，在對的時間裡遇上對的人，比什麽都重要。

  “是啊。”喬蕎感慨了一句。

  念書時的喬蕎，眼睛裡只看得到蔣晨，無論出現多麽好的男人，那個階段她隻為蔣晨著迷。

  青霞給蔣方舟打電話。

  “阿姨，喬蕎要生了。”

  蔣方舟一聽這話，一個激靈，下床時沒注意，腿在床上磕了一下，整個人直接跪地上了。

  那是真疼啊！蔣方舟強忍著，套上衣服，叫醒陸天娜，母女倆打車往醫院趕。

  醫生都沒見過生孩子生得這麽順利的，推進去，撐死也就十分鍾，生了，自然生的！

  喬蕎幾乎沒怎麽疼到，不過這孩子……

  “一點二十一分，女孩兒，二斤四兩。”

  醫生捧著孩子送到喬蕎面前。本醫院的話，確實沒有見過這樣的孩子，太小了，不達標啊。

  “能聽見我說話嗎？”醫生問喬蕎。

  喬蕎身上還疼，卻覺得不枉來人世間走一遭，這麽疼生了個孩子，她這輩子圓滿了。

  “孩子的手腳數過了嗎？”

  前期醫生就一直在灌輸，孩子也許會不健康，這都是說不好的事情，得做好心理準備，因為胎兒吸收不到營養。

  “喬女士，你現在能不能聽見我說的話？”

  喬蕎點頭，一臉的眼淚，覺得自己真不容易，也生孩子了。

  喬蕎還沒從激動的情緒裡恢復過來，醫生就把孩子抱到她的眼前讓她看。孩子的身體都是透明的，心臟能看得一清二楚，小得幾乎都沒了，兩斤多的肉才能有多少啊？這還是個孩子，喬蕎就傻眼了。

  醫生有義務將話講清楚。

  “孩子要不要？這孩子……不一定能活。”

  喬蕎的腦子轟一下子就炸了，她生了孩子，然後醫生告訴她不一定能活？
  醫生想問喬蕎的意見，因為她是孩子的母親，結果她崩潰了，一個勁兒地哭，沒辦法，只能出來問家屬。

  外面就青霞一個人在，蔣方舟還沒來呢。

  人醫院把情況說清楚了，也是再三強調，這孩子恐怕活不下來，不僅僅是因為體重輕，當然如果家屬要求治療，他們一定會盡全力的。

  裡面在等，只等這邊一句話，馬上就送到新生兒那邊。

  青霞看著眼前的醫生。

  喬梅來得是最快的，她單位距離醫院很近，就幾分鍾的路程。

  “什麽情況？”

  醫生再次把事情和喬梅講述了一遍，也是希望家屬趕緊做決定，別把時間都給耽誤了，是救還是不要，你們得有個說法。

  “救……”

  “不要！”

  “救”是青霞說的，“不要”是喬梅說的。喬梅聽人這樣說，覺得救過來的可能性太小，喬蕎懷孕的時候人家醫生就說過，這麽小，抵抗力免疫力什麽的肯定都是沒有的，怎麽養？
  “救，花多少錢都要救！”

  青霞拍板了。

  青霞這回沒有和喬梅解釋，說完話就問醫生是不是要交錢，說她馬上就去籌錢，青霞不知道醫院帳戶裡到底有多少錢。

  護士說暫時不用，等不夠的時候會告訴家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