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小夫妻(6)
  喬蕎跑他追，雨滴把陸卿弄得很是狼狽，頭髮沒一會兒就濕透了，濕噠噠地貼在面頰上；褲腿上都是水，這一塊的路面不算是乾淨，泥水濺起浸濕了他的褲子，陸卿顯得有些狼狽，哪裡是平時的形象。

  陸卿的步子到底是大，追了十幾步還是追上了，去扯喬蕎的手臂，雨順著臉頰往下淌。

  他受夠了這樣的天氣，受夠了被雨淋成落湯雞。

  “我什麽話都沒有說，你不給我說話的時間下車就跑，我們倆都不是小孩兒了，喬蕎你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聽我說一句？我說的話不是為了安慰誰，我娶你的時候就知道你也許生不了孩子，我不是吃飽了撐的說這些閑話。我如果想試的話，也可以叫你去試著懷孕，然後去醫院保胎……”

  陸卿終究還是做不到，醫生給了建議，喬蕎的身體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所以，他寧願聽醫生的話，叫喬蕎去養身體，五年十年不可以，我們還有十年十五年。

  雨勢漸漸變大，嘩啦啦的雨澆了下來，不知道是雨水還是與其他的混合液體順著陸卿的臉往下滑，他抹了一把臉。

  “我覺得我自己很幸運，在還能給別人感情的年齡遇見你了。五年十年哪怕十五年我都等，生不了我們就不生，我給你當兒子，你給我當女兒，我們好好的，白頭到老……”

  這樣的話，也許陸卿以後不會再說，他討厭總說一些類似表白的話，討厭肉麻不喜歡浪漫，女人喜歡的他通通都覺得厭惡。

  “你明白嗎，過日子孩子其實也不是那麽重要……”

  喬蕎歇斯底裡地哭著，她需要發泄自己的情緒，捂著臉慢慢蹲下身，雨水和淚水混合順著手指往下落。

  陸卿脫掉自己的外套給她擋在頭頂，拉起來喬蕎。

  “有些人的心只是藏得比較深。”

  喬蕎踮著腳抱著陸卿，渾身濕漉漉地就往他懷裡鑽，陸卿拍著她的後背。

  等回到車裡的時候，陸卿就調侃他們兩個人：“你看，就連內褲都濕透了……”

  喬蕎又是笑又是哭，可心裡還是覺得遺憾。那種遺憾與抱歉加到一起，喬蕎低垂著頭，吸吸鼻子：“我會對你好的……”眼睫毛上都是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陸卿實在對她太好了，所以自己只能加倍去償還，加倍努力去對他好。

  “好呀，我等著你對我好，我有福咯。”

  陸卿把喬蕎摟進懷裡：“下回聽我把話說完了，別在下雨天往外跑，我還得追。我老了比不過那些天生麗質的小女生，也就勉強靠著混出來的這點魅力活活，你說一下雨把我身上的魅力都澆光了，可憐可憐你老公我吧。”

  喬蕎點著頭，眼淚滴在唇角邊。陸卿用拇指抹掉她的淚水，勾勾她的鼻子：“愛哭鬼。”

  陸卿從來沒有對喬蕎這樣殷勤過，從進家門開始就一直噓寒問暖。陸卿明白她心裡不好受，自己能做的就是讓她好受一點。

  “你拿著毛巾敷敷。”

  陸卿躺在床邊，握著喬蕎的手，數著她的手指，親吻著，給喬蕎講著睡前故事，今天他做了半天的百分百好男人。

  等喬蕎睡著了，陸卿去書房。瞞著母親早晚都得穿幫，與其叫母親問，喬蕎對母親說，不如自己直接攤開說，現在母親不在這邊，也給不了喬蕎太大的壓力。

  蔣方舟接到兒子的電話，陸卿不想繞圈子，索性開門見山，蔣方舟的情緒有些激動。

  “也就是說她明知道自己身體有問題，依然嫁給你了？婚後才告訴你這些是不是？”

  陸卿糾正母親：“她第一次見你面的時候就想對你說，是我給攔了下來。媽，對喬蕎公平一點，她不是那樣有心計的孩子，請你對她寬容點。兒子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小喬，她不容易。”

  “她不容易，難道我容易嗎？陸卿啊，你的腦子就是擺設嗎？你這樣說我就會信嗎？好，就算是像你說的那樣，是你不肯讓她說，這樣大的問題，你是獨子，她不能生，為什麽要結婚？”蔣方舟大聲質問著。

  陸卿是個孝子，不願意與母親起衝突，可是喬蕎身上的這點事情，他如果壓不下去，家就不能安寧。

  母親攥著這麽大的一個把柄難為喬蕎，這是很容易的事情。現在他能說服喬蕎跟他一心一意地過，要是母親加入他們的生活，陸卿不用想都知道結果，最為乾脆的就是快刀斬亂麻。

  他看著電話，目光十分柔和。

  “媽，有錯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錯。我們倆都想好好地過，有孩子很好，那是我的福氣，沒孩子那就這樣過，我守著她，不僅守著我還會對她好，努力對她好。從小你就教我，做男人要頂天立地。你也同樣是女人，我請求你就對她多點包容。她個性不是很好，做事情也不夠圓滑，還很愚孝……”陸卿越說神情越柔軟，是啊，全身都是缺點。

  張麗敏那樣鬧喬蕎，一次又一次的，就恨不得逼死喬蕎了，陸卿最為感動的就是喬蕎說過的一句話，她說爸媽生了我養了我，是，沒得選擇靠譜的爸媽，抱怨很多，也恨也埋怨，可終究那還是爸媽。陸卿是個聰明人，但是他卻發現，自己喜歡家裡的這個小笨蛋。

  蔣方舟從來沒聽過陸卿反駁自己的話，這是第一次。

  “媽，我成一個家不容易，想給這個家周全，你就當兒子鬼迷心竅了。我也遺憾我也傷心，可這個世界上哪裡來的那麽多的圓滿，我娶了她就得對她負責，也許我天生就是沒有做父親的緣分……”陸卿也難過，怎麽會不難過，說起自己的孩子，就會想起來那個孩子是怎麽去的，所以陸卿才說他和曹一凡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緩和的機會，那就是一根刺。

  蔣方舟哭出聲：“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你又沒有做錯過什麽……”怎麽就沒有做父親的緣分？
  陸卿眯著眼睛，今天晚上必須一舉拿下來母親，要是拿不下，喬蕎以後沒好日子過。

  “你就當我上輩子是欠了她的，這輩子來償還了。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過，誰都不要插手，我在男人裡排老幾，喬蕎在女人裡就排老幾。你們願意理解呢，我感謝。誰說她不好了，我就跟誰過不去，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護著，別人沒權力指手畫腳。”

  蔣方舟的臉色也終於變了。她現在深深明白了那句，娶了媳婦兒忘了娘，為了一個女人，你看這是對自己進行警告呢。

  “你自己願意怎麽過就怎麽過吧，但願你將來不會後悔。”

  做母親的沒有不盼著兒子成家立業，不管有幾個孩子，能好好過，享受最為平凡的幸福的，可陸卿現在就連所謂的家都落不到，陸卿哪裡不好？蔣方舟是陸卿的母親，不是喬蕎的，所以她沒有辦法設身處地地去為喬蕎著想。也許以後可以，時間能改變一切，也自然能改變態度，但是她現在做不到。

  陸卿的態度幾乎就算是很強勢，到了不容他人質疑的地步。

  “我絕對不會後悔，我要她過得比任何一個女人都幸福，沒兒子我給她當兒子……”

  蔣方舟眼淚刷刷地淌，這說的是人話嗎？你明明這樣年輕，還能再娶，就非要在她身上耗時間，如果你們倆是少年夫妻我不會多嘴的，只是半路夫妻，她一輩子毀了，就得拉著你，叫你的一輩子跟著毀。

  “好啊，你看我兒子多……”蔣方舟嘴唇抖了兩下，“我不管你，不管了。”直接掛斷了電話。

  上半夜下起了瓢潑大雨，雷聲陣陣，外面閃電劃空，陸卿回到房間裡。該說的他都說了。他回到床上，抱著喬蕎，拍著她的後背，怕她被嚇醒了。

  陸卿摸著喬蕎的頭髮，為了你，我算是把人都給得罪光了，但願你值得我這樣對你。

  喬啊，我算是把心都掏給你了，你得加倍對我好，知道嗎？我為了你，把親媽都得罪了。

  陸卿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次會很堅決地站在喬蕎的身邊，或許就像是別人所說的，老婆呢，就是躺在一張床上，你可以分享心情分享快樂和憂愁的人。這個世界上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最親的人是父母，一種則是說，老婆才是最親近的人，就連孩子都算不上。畢竟你老的時候守在身邊的，為你端吃端喝的是老婆，人和人就是一種緣分。

  喬蕎在做噩夢，抽抽搭搭的，醒不過來，不知道夢到了什麽。陸卿就睡在她的身邊怎麽可能感覺不到，翻身輕輕推推喬蕎。

  “做夢了？”

  喬蕎撲進陸卿的懷裡，環著他的腰，不說話只是吸鼻子。陸卿撫摸著她的頭髮，拉著喬蕎的小手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