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高爐煉鐵（三）

  那三個躺在地上的人大家都認識！同一個村子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甚至還有好幾個人跟他們是從小的玩伴，自然知道他們的厲害，那可是這一輩人中最能打的幾個。

  尤其是那個拿著砍刀的虎子，更是打遍村中無敵手！一年前，有一夥杆子來打劫的時候，看上了他的老婆，虎子怒而殺人，拎著一把榔頭，一連鑿死了四個小卒子。由於他的勇猛，把村裡人的血性也都激發了起來。竟然群起反抗，把那夥杆子給打跑了！幸好那只是過路的杆子，附近沒有寨子，事後也沒有來報復。

  虎子的那把刀就是在那次戰鬥中得到的。可就是這麽一條漢子，一個照面就被人家給乾趴下了！

  厲害啊！村民們心生寒意！已經有人雙腿開始打哆嗦，想要逃跑了。

  幾個跟虎子三人關系不錯的還想要去救他們，可大部分人已經開始扭頭跑了！
  沒有經過訓練的烏合之眾往往是這樣，在看到有便宜可佔的時候，就一哄而上，士氣高昂！這叫做善於搭順風仗！
  而一旦遇到些挫折，往往就會兵敗如山倒！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災難性的了！
  衝在最前面的，是身強體壯而又相對勇敢些的。這些精英都是一個回合就躺下了，那後面的人呢？不用問了，更加不是人家的對手！
  快跑吧！跑快有命，跑慢沒命！
  越是聰明人，越能夠在第一時間想通這個問題。即使是遲鈍些的，在榜樣的作用下，也很快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都別跑！站住嘍！我們的人比他們還多……”李田剛喊到這兒，就看到那些杆子們的眼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槍打出頭鳥！這是誰都知道的！
  難道今天要做回出頭鳥了？李田心裡一寒。接著就是一陣悔恨，瑪的！你說這是怎麽了？今天這是哪根筋抽上了，竟然帶人來跟這些亡命之徒正面衝突？
  湖二村可是有了名的窮村了！即使是保長家裡，也僅有少量的口糧而已！根本就沒什麽值得拚命去保護的東西。所以，大家以前對待杆子的態度一向就是聽之任之！搶夠了，對方自然就離開了。

  杆子也都是人，他們也不會看見人就殺的！屠村之類的，往往是因為在攻佔村子的時候遇到強烈抵抗，死了太多兄弟，才會那麽做的！
  沒有抵抗的話，他們就會拿走一部分財物離開；如果是仁義些的杆子的話，說不定還會給村民留下一些必要的生存所需。

  當然了，杆子不光搶物，還搶人！

  至於被劫走的女子，命運如何就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有的遭遇會很慘，成為杆子們泄欲的工具；也有的會被杆子中的小頭目、甚至掌盤子（土匪頭）的看上，那好日子就來了！

  周圍村寨中可不乏被杆子搶走的女子，一段時間後反而衣錦還鄉，拿出糧食讓一家人活命的例子！
  所以，湖二村可說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像一個乞丐就敢隨隨便便地睡在大街上，也不用擔心被打劫一樣。他們對於杆子，雖然憤怒，卻是從來都不敢抵抗的。

  只是今天——這夥杆子看著也太不起眼了啊！連把刀都沒有，手裡就拿根竹竿，誰知道人家是扮豬吃老虎啊！
  娘的！李保長心裡那個苦啊！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會這樣，一開始就不該抵抗，現在這麽一打，也不知道有沒有激起這夥惡徒的怒火！

  李保長一邊想著，腳下跑得比誰都不慢。真不知道他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子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看著很蹩腳的樣子，竟然能奔跑如飛！

  “第一小隊，抓住那個拿腰刀的老頭！”韋昌大喊一聲。一群村民中，只有李田的衣服上沒有補丁，還是乾乾淨淨的，想讓人認不出來都難啊！

  “是，總旗大人！”小旗官答應一聲，一揮手，第一小隊十二個戰士三人一組開始追擊。在奔跑中，依然能保持者一定的隊形，可見一個多月的訓練，效果是很明顯的。

  李保長有逃生的意志支撐，跑得是著實不慢，可跟訓練了一個多月、身強體壯的凌家軍比起來就遠遠不如了！

  “哎呦~~~放開我！各位大王輕點，老朽這把骨頭可經不起你們折騰！”剛剛跑出一百多米後，李田就被幾個戰士給揪了回來，一把扔在韋昌的面前。

  “報告總旗官大人，任務完成！”小旗官立正右手掌心向下，肘部彎曲，平舉到胸前心臟處停住，行了個禮。

  這個禮節，自然是凌風發明的。戰場上為了方便行事，不可能動輒行跪拜禮。所以，凌風就發明了這個頗具現代色彩的軍禮。

  “做得好，小旗官！”韋昌也還了個禮。他說話的這種語氣，也是凌風味兒十足的。

  “謝大人誇獎！”小旗官很客氣地回應一聲，轉身站在了旁邊。

  這一問一答之間，頗顯正規，把旁邊的李田唬地一愣一愣的。看這架勢，可不像是杆子啊？難道這是哪路的官兵路過這裡，順便過來打劫？

  也不像！並不是說官兵的軍紀好，不出來打劫百姓。現在山西各地民變頻仍，過來鎮壓的官兵很多，經常會有一些官兵侵擾百姓，搶劫財物還是好的；更有很多人殺良冒功，讓老百姓對官兵的印象，簡直是壞到了極點。湖二村地方雖然偏僻，可身為保長的李田也聽說過這些事情。

  不過，官兵打仗不行，裝備可不是太差啊！這夥人手拿竹竿，就讓人猜不透他們的來路了！
  將村裡青壯殺散之後，凌家軍並沒有過分追趕，三十幾個戰士又都聚集了過來。還是像剛才一樣站成整齊的隊列，只是每個戰士臉上都是忍不住的充滿了驕傲。嘿嘿，自己只有三十多人，對方五十多人，一個回合就將他們打散了！彪悍如此，能不讓人高興嗎？
  “接下來大爺的問話，你可要實話實說，否則的話，有的苦頭給你吃！”韋昌伸手指著李保長喝道。

  “放心吧，大王！只要是小的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李保長趕緊配合的說道。現在自己的性命就在人家手上，說話哪敢有半分的猶豫？
  韋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問道：“這是什麽地方？你是什麽人？”

  李保長一愣！合著您老人家連這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就過來打劫了？不過，他臉上可不敢露出任何不應該有的表情來，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回大王的話，這裡是延安府葭州治下，湖二村！小的不才，忝為湖二村的保長。”

  “好，既然你是保長，那對村子裡的情況應該是十分熟悉的吧！我需要幾個木匠，你們村裡可有匠戶？”戰士們搜刮了幾戶人家，找到了五六個風箱，大帥交給的第一項任務算是完成了。可大帥還交代了最好能帶回去幾個木匠！
  “匠戶？”李保長一愣。他可是村裡的保長啊！如果就這麽把村民交出去的話……

  “你要考慮考慮說謊話的後果！而且我們找匠戶，可不是讓他們起給白乾活，每天管飽飯那是肯定的！如果你不識抬舉的話，哼哼……”韋昌說著抽出了腰刀，“哢嚓！”一下把路邊一棵兒臂粗的小樹砍為了兩截。

  “是！是！是！”李田這時也不敢再猶豫，“我們村大多都是民戶，只有六戶匠戶，是前兩年從外地遷徙過來的！”大明朝的戶籍制度是十分嚴格的，一旦被劃為了哪種戶籍，就世世代代要從事那種職業，很難再有翻身的機會。

  這匠戶，就是世世代代做工匠的人。

  好！果然有匠戶！
  韋昌暗道一聲好，看來大帥交給自己的任務，可算是完滿地完成了。

  …………

  周郎羨：
  持之以恆求收藏，求推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