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赤靈
  岩石之後，方雲迅速從所看過的各種書籍的記錄裡，找到了雙方的身份。

  聶真，梁國鎮遠軍副帥，三品武夫！
  趙靈傑，趙國宗室八王之一，邊軍統領，三品武夫！

  黑虎，七十二妖王之一！

  熊山君，七十二妖王前十的存在！

  方雲甚至不知道他們因何爭鬥，但聶真的隕落，讓方雲清楚的明白，綏州，這座大梁的邊陲重地，可能要大亂了……

  聶真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人族真的沒有能力去萬妖嶺深處盜取火鳳之子。且不說火鳳是七十二妖王裡排面極為靠前的存在，就是萬妖嶺，也很少有人能深入其中，活著出來。

  “但是妙玉也說了，那隻火鳳確實是在找它的孩子……”

  方雲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解。

  這方世界，妖族的萬妖嶺比三國疆土加一起都大，因為化外洞天隨機出現的緣故，疆域越大，越有可能出現更多的洞天。

  洞天作為修行資源主要出產的地方，妖族也是因此，有更強悍的實力。不過七十二妖王之間彼此並不和睦，人族只有在兩千多年前的大一統的周朝之時，才能力壓妖族一頭，自三國鼎立之後，妖族聲威，無可匹敵。

  “鎮遠軍十萬兵鋒，因為他的存在，綏州雖是邊境，卻也十分安定。若是鎮遠軍覆滅了，綏州這大大小小無數江湖勢力，都將失去控制……”

  方雲眉頭深皺，想到了動亂的局面：
  “而且，妖族會不會趁機大舉入侵屠戮，北方還有大漠的蠻族……”

  思索間，方雲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威壓，憑借感應抬頭望去，一隻通體燃燒著火焰的鳳鳥，靜靜的在離山之巔佇立。一雙鳳目，不帶有任何感情的看著紛亂的戰場。

  “那隻火鳳！”方雲心裡一驚，但注意到它渾身的火焰都已經暗淡無光，暗淡的火光之下，渾身羽毛雜亂，有些狼狽。

  火鳳在山巔佇立了一會，突然施展雙翅，仰天長鳴一聲，不知道要幹嘛，卻見林妙玉一聲嬌喝，衝著它說道：
  “你現在又想涅槃，又想要給你的孩子灌輸傳承，最終的結果就是兩樣都做不到，你體內已經沒有真鳳本源了！”

  火鳳動作一頓，鳳眼中閃現過驚訝的神色，看向山巔之下不遠處的懸崖，竟然都沒有發現那裡有兩個人類！
  “你是誰！”火鳳一個俯衝，在飛行的過程中逐漸變小，來到了二人面前，落地之後，即使它變小了，也還有半人之高。

  火鳳的聲音是個女子的音色，離近了，方雲更能感受到它恐怖的威壓，渾身浴火，通體的羽毛呈橘黃之色，行立之間，有一股優雅的韻味。

  “這簡直就是神話生物啊。”方雲心裡暗歎，聽林妙玉繼續開口道：

  “我叫林妙玉，你可以叫我妙玉仙尊。這是我夫君方雲。”

  “仙尊？”火鳳好像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鳳目之中閃現過戲謔，開口道：“一個七品的仙尊？一個九品的道侶？你們是在逗本王開心！”

  其聲音冷冽，目露凶狠，就要一把火把方雲二人揚了。

  先前一開始聽到林妙玉的話語，火鳳心中還一驚，不知為何這個人類把自己的想法情況講的明明白白的，可下來觀察之後，隻覺得他們像是在戲弄自己。

  火鳳隨意的歪了歪頭，吐出一絲火苗，就要把面前這二人給燒成灰燼。

  看到這一縷火苗，方雲武夫獨有的感應之下，浮起強烈的生死危機。

  林妙玉負手而立，神色冰冷，看到了火鳳眼中的殺意，然後冷冷的吐出一個字：

  “定！”

  方雲只看到前方林妙玉身體閃過一道金光，一股晦澀難言的天地波動突然出現，火鳳吐出的火氣無聲無息消失，頭還保持著歪頭的動作，眼睛裡充滿了驚恐。

  林妙玉慢慢踱步上前，一隻纖細的玉手透過火焰，捏住了火鳳長喙下的脖子，目光森冷：
  “憑你一個快死的小妖，也敢看不起本仙子？”

  火鳳目光劇烈的掙扎，就在剛才一瞬間，它感受到了一股可怕至極的氣息，雖然只是眨眼之間就不見了，但這股氣息，比它偶然看到的那道身影，還要可怕！
  林妙玉將積攢許久的法力，通過元神釋放出來的道術，定住了火鳳，一隻手掐著它的脖子，緩緩拎了起來，另一隻手透過它身上的火焰，從它的胸羽之前，取出了一隻嫩黃的小鳥。

  火鳳拚盡全力掙扎，奈何它在這人類世界遊逛許久，遭遇各種圍追堵截，早已經深受重傷。又燃燒了自己的本源，換了那鎮遠軍統帥溫遠一命，此刻已經是強弓之末，僅有這一天的生命之力。

  無論如何也掙扎不脫的火鳳目光中帶著強烈的哀求，鳳有其靈，靈觸他情。方雲看到它的目光，都忍不住心軟起來，想製止林妙玉的動作。

  林妙玉手上拖著一隻黃色絨毛的小鳥，似乎在感受什麽，良久，才開口道：“想不到你這孩子竟然比你身上的真鳳之源還多，不過根據推演，應該是兩隻小火鳳，你另一個孩子呢？”

  火鳳感覺到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怎麽也想不通，自己單獨憑借這三品妖身，都能輕松殺氣七品左右的人，但為何她的手，蘊含的力量，快把自己給掐死了。

  方雲是親自體驗過被林妙玉掐脖子的，看到火鳳眼中各種震驚，哀求，複雜的情緒，弱弱的說了一句：
  “妙玉，你快把它掐死了。”

  “哦。”林妙玉似乎想起來什麽，趕緊手一松，火鳳跌落在地上，像一隻生病了母雞，鳳羽雜亂，一動不動。

  林妙玉口中發出一聲其他的音節，聽起來像是“赦”，又有些不像，一揮手，就叫火鳳發出了低聲的哀鳴。

  不能動的火鳳失去了和振動音節的能力，只能發出它本體的鳴叫，火鳳在地上叫個不停，語氣極快，方雲聽不懂它說什麽，但能看到它神情焦急。

  “別叫了，我能聽懂。”

  林妙玉冷冷的說了一句，火鳳果然就不再那麽焦急了，但還是帶著哀轉的啼鳴。

  “你這孩子必定是要認我夫君為主的。但不是這方世界的奴役之法。”林妙玉淡淡開口，盤坐在火鳳面前，開始跟它溝通著。

  只見火鳳又鳴叫了幾聲，林妙玉倒是有耐心的跟它解釋道：

  “馭靈宗聽說過沒？”

  火鳳搖頭。

  “那馭靈訣呢？”

  火鳳目光一閃，瘋狂點頭，又一聲長鳴。

  林妙玉淡淡笑道：“什麽古法不古法的，馭靈宗現在還在用著馭靈訣，它也配稱古法？”

  火鳳目光露出震驚，驚駭等人性化情緒，目光不斷閃動間，低聲鳴叫了幾句。

  林妙玉搖頭：“它若是有一成真鳳血脈，我倒還有興趣收下它，不過目前它血脈太稀薄了。”

  林妙玉的神情分明在表示：“它不配。”

  不用猜方雲就能理解了火鳳的意思，它是想讓自己的孩子認林妙玉為主。

  “……”方雲。

  “好了，別說了。”林妙玉淡淡開口，小手一揮，方雲就見這火鳳掙扎的站了起來。

  盤坐在火鳳身前的林妙玉把手中的小黃鳥往它身前一遞，淡淡開口道：

  “你僅剩的這一絲生命，就傳承給它把，你另一個孩子我找到了，會把傳承分過去的。別涅槃了，你活不下去的。”

  火鳳用翅膀很擬人的接住了小黃鳥，面色露出慈愛，輕輕用長喙理了理小鳥的絨毛，然後光芒一閃，就化為了一個橙黃色宮裝年輕女子。

  “火鳳變成人還挺好看的。”方雲打量了一番，見她丹鳳眼睛流出兩行清淚，對盤膝而坐的林妙玉盈盈一跪，低語道：
  “多謝仙尊……”

  林妙玉點頭，火鳳又看了一眼方雲，微微點頭示意後，就一聲長鳴，變成了原來的模樣，然後化作了一團明豔的火。

  火焰中，似在沉睡的小黃鳥睜開了漆黑明亮的小眼睛，啾啾的叫了幾聲。在火焰裡不斷浮沉。

  “她叫小絨，大名我還沒想好……等她以後長大了，請仙尊告訴她，她母親叫赤靈。”

  一股帶著懇求溫柔的聲音從火焰中發出，林妙玉點了點頭，見火焰驟然匯聚在一點，融入到小黃鳥的身體裡，小黃鳥似乎被龐大的力量給衝暈了，直直的落下。

  林妙玉一伸手，就將其接了過來。看著嬌小可愛，因為傳承而昏迷的小黃鳥，輕輕撫摸著它的絨毛。

  一片似澄紅的羽毛無聲無息，飄向方雲。那隻火鳳，就像是從未在這裡出現過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呐，給你。”

  林妙玉腳步輕快，像一個雀躍的小姑娘，來到方雲面前。遞過來一隻巴掌大的小黃鳥。

  “不行。這太貴重了。”方雲搖頭。

  先不說自己就在一旁看著，什麽都沒做，但說這一隻火鳳的幼崽，方雲覺得，拿到朝廷，換個侯爵都輕輕松松的。

  “幹嘛不要，本來就是要送給你的。”林妙玉說著就把小黃鳥塞到了方雲手裡：“書上都說，要是喜歡一個人，就得多送她東西。怎麽，你還要拒絕我？”

  林妙玉銀牙閃閃的，雖然在笑，但方雲的屁股敏銳的感覺到危險的訊號。頓了頓，方雲還是正色道：

  “妙玉，那都是丈夫送給妻子禮物，再說了，這隻幼崽我都沒出什麽力，我實在不好意思要它。”

  做事情要有原則，自己哪能一味地索取，即使對方是仙女，方雲也想和她平等的相處。

  “憑什麽只能男的送給女孩子，本仙子就要送給你！”林妙玉強勢的開口：“書上常說，這就叫定情信物！”

  捏了捏方雲的手，林妙玉笑道：“再說了，還有一隻呢，回頭找到了，我們倆一人一個。”

  林妙玉眼睛一眨一眨的，不容方雲拒絕。過了一會，才想到了什麽似的，拍了拍胸口道：

  “幸好本仙子機智，要不然我就得帶著你逃跑了。”

  “逃跑？”方雲疑惑，看林妙玉之前隻手捏火鳳，氣定神閑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要逃跑的人。

  林妙玉笑了笑，有些得意：
  “我只有一絲法力，定了它一會，然後又嚇了嚇它，它便老老實實了。這火鳳可是能勝元嬰巔峰，雖然它快死了，也不是我們倆目前能招惹的。”

  “不過本仙子啥場面沒見過，用元神壓一壓。再嚇一嚇，它果然就從了。”

  林妙玉妙目之間，波光宛轉，仿佛回到了當初三千界天驕爭雄的時候，歷經著各種歷練，整個人都活潑了起來。

  “這麽說，其實你也打不過那個叫赤靈的火鳳？”

  林妙玉白了方雲一眼：“雖然它處於快死的狀態，但要是我再修煉個幾十年，才能打死它。除非我再度破碎元神，否則奈何不了它的。”

  “它這麽強！”方雲驚訝。

  林妙玉一把拉住了方雲的手，快步離開，一邊開口道：“走走走，我法力用完了，一會這裡該來人了，好危險。”

  方雲快步跟著她，剛走後一個時辰，一頭黑色的巨型大虎騰雲駕霧而來，猛的落到了這片山崖上。

  黑色巨虎渾身是血，但身上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傷痕，不知是誰的鮮血。落到山崖之後，它閉眼感受了許久。

  碩大的虎目露出痛苦的神色，低聲開口了一句：
  “火鳳姐姐，你為何，到死也不願見我們一面……”

  良久，黑色大虎仰天咆哮了一聲，飛快的離去。觀其方向，赫然是綏州府城，萬妖奔騰的方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