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門閥
  阱山上的女孩已經長大，聖潔的百合在她心中悄然綻放，白百合是她的純真無邪，紅百合是她的率直剛烈，紫百合是她的溫情浪漫。

  她沒有顏明的不食人間煙火，沒有蔡琰的文靜優雅，沒有貂蟬的嫵媚柔順，更沒有徐淑的雍容豁達和理性睿智。

  她就是自己。

  一朵嬌豔奪目的百合。

  她也是王旭最寵溺的女孩。

  感受到趙雨此刻的痛苦，王旭由衷地心疼，他輕輕轉過身，捧起趙雨滿是淚水的面頰。

  “雨兒，你早前為什麽不告訴我？”

  趙雨不停擦拭眼眶，撅著嘴嗚咽抽泣：“雨兒……剛……剛開始是害……害怕，擔心說……說了以後，旭哥哥若是不高興，我不知道該……該怎麽辦，後……後來，我好不容易鼓……鼓起勇氣想說……說的時候，我哥罵……罵我，讓我斷……斷掉這個想法，還說……”

  王月飽含憐惜的聲音傳來。

  “他們還說，若雨兒不打消念頭，便給她找個人嫁出去，不論她願不願意。”

  王旭輕輕刮去趙雨的淚痕，捧著她的臉頰笑說：“我怎麽會不高興，我非常開心，因為我也很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

  淚水戛然而止，唯有淚珠掛在趙雨的眼眶。

  “真的嗎？”

  “真的。”

  王旭含笑點頭。

  趙雨盯著他眨眨眼睛，淚水突地又嘩嘩往下流。

  “我大哥和二哥不準。”

  “不要哭，你已經先開口，明確向我表露情意，這件事就是我說了算。”王旭大著膽子道。

  趙雨的淚水瞬時停息。

  她的大眼睛輕輕轉動，似乎想明白了其中奧妙，突地大聲喊說：“我要你納娶我，我親口說的，你命令我哥不準把我嫁給別人，不然我就到將軍府告狀。”

  王旭長舒口氣。

  他知道這件事已經變得簡單。

  “雨兒，你先去吃東西，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若身材不好，我可不喜歡。”

  “旭哥哥討厭！”

  趙雨嬌聲叱罵一句，興高采烈地跑出門。

  王旭笑著搖搖頭，回身看向王月。

  “大姐，子龍和子嘯為什麽阻止？可是不願意趙雨做妾？”

  “不是！”

  王月無奈地歎口氣。

  “你又不是不了解子龍，他認為趙雨給你做妾是攀附，今後難以抬頭做人，整個荊南都認為趙雨跟你是義兄妹，突然變成這樣，他怕別人說他授意妹妹引誘你，他跟趙風都固執，我和大嫂勸過很多次都沒用。”

  “我明白！”王旭皺眉思慮半晌。“如今趙雨已經先開口，事情應該不難解決。”

  “什麽叫不難解決，若非心疼趙雨，我才不會放任你這個土匪見她。”王月瞪著眼睛道。

  王旭連忙賠笑。

  “我知道大姐好，大姐溫柔賢淑，善良可愛，冒著風險讓我見趙雨，費心費力，弟弟感激不盡，這總行了吧？”

  “沒臉沒皮！”

  王月白他一眼。

  “我剛才真是心驚膽戰，著實怕你犯傻，如果你先開口，縱然趙雨對你有情意，勢必也變成被迫服從，那你可是把我都害了。”

  “大姐，你這就太看不起我，咱家哪有傻的，你不走到半途還故意回避？”

  “我是去給你做飯。”

  “你可拉倒吧！過年都沒見你下廚做飯，這時候給我做飯，你不知道吩咐仆從做？”

  “你這意思……我對你還不夠好？”王月氣呼呼地質問。

  “沒有！沒有！我真沒這個意思！從小到大就你最寵我，什麽好事都想著我，我哪會不知好歹！”

  “那你就少給我夫君安排些事務，他累得十天半月才回次家，你找人幫幫他不行？”王月道。

  “冤枉！天大的冤枉！不是我不讓他回家，是他自己非要留在軍營，你找我有什麽用？”

  王旭斜眼看看王月，拖長聲音道：“再說……你誰不好喜歡，偏要喜歡他，你在咱家的門生裡隨便挑個人，不就能日夜相守、你儂我儂、甜甜蜜蜜麽？”

  王月瞬時大怒。

  “你若再敢胡說，我可真跟你急。”

  “別！別！我口不擇言！你大人大量，別跟我計較！”

  王旭連連擺手，訕笑著轉移話題。

  “算了，越扯越遠，你還得幫幫我，趕緊派個家仆找趙雲和趙風回來，打鐵要趁熱。”

  王月沒好氣地說：“早就已經派人去，雨兒剛開口，人就已經出發。”

  “大姐真好！”

  “少來！少來！盡是些虛情假意！”

  “姐，有沒有飯吃？”

  “你不是要吃趙雨？”王月笑罵一句，柔聲接道：“今早剛買回來的鮮魚，我已經吩咐仆從弄了你喜歡的口味。”

  “我去弄點來吃。”王旭起身走向房門。

  “你去弄什麽？”王月皺眉喊說：“你覺得雨兒那傻丫頭會不給你拿過來？”

  甜美的聲音突然從院落傳來。

  “旭哥哥！旭哥哥！二嫂讓人給你做了魚，你要不要嘗嘗，我還給你拿了壺小酒。”

  王月輕輕一歎，嗔怪地看著王旭。

  “你這個大將軍今後可不要辜負人家雨兒。”

  “不會。”

  王旭含笑低語。

  趙雲和趙風沒有回來，王旭不好跟趙雨說太多，只是隨便聊些無關緊要的趣事，盡量讓趙雨放松心情。

  卸下包袱的趙雨胃口大開，狼吞虎咽，吃得滿面笑容。

  溫柔的王月含笑陪伴，目光深藏著對弟弟和妹妹的疼愛。

  氣氛愈加溫暖。

  王旭也很珍惜這溫情時刻。

  多年征戰令他看過太多屍橫遍野，看到太多慘嚎淒涼，家人的歡笑總能給予他撫慰。

  熟悉的腳步聲漸漸傳來。

  王旭笑著放下碗筷。

  “雨兒，你哥哥回來了。”

  趙雨的臉色瞬間低沉，默默吃著飯菜。

  趙雲和趙風跨步走進房門，重重抱拳行禮，眉宇間略帶憂慮。

  “參見主公！”

  “免禮！”

  王旭笑著揮手。

  “有些日子沒跟你們喝兩杯，今天特意過來竄竄門，順道看望我大姐，你們不會不歡迎吧。”

  “主公探望姐姐，末將哪有不歡迎的道理。”趙雲笑道。

  “來！來！來！坐下說！”王旭招手示意，彷如尋常那般隨性。“這些日子忙於準備北伐，咱們少有放松的時候，今天就忙裡偷閑，喝點酒，閑聊幾句。”

  趙雲和趙風互視片刻，笑著走到近前落座。

  沉默的趙雨突然放下碗筷，徑自走向房門。

  “我再去做幾個菜。”

  “好！”

  眾人不約而同地應聲。

  氣氛瞬時變得尷尬。

  儒雅的趙風輕輕歎口氣。

  “主公！雨兒不識禮數，妄圖高攀，還望主公見諒。”

  王旭淡淡笑道：“別動不動就高攀，雨兒表露情意有什麽錯，她這份率直難能可貴，我覺得她很勇敢，比很多女子都勇敢，況且我曾經答應她，若她有喜歡的男子，不論是誰，都可以給我這個兄長說，我給她做主，如果真是有錯，那也是我的錯。”

  趙雲和趙風沉默著沒吭聲。

  王月也沒有說話。

  趁這片刻工夫，王旭心中快速思量，反覆權衡話該怎麽說。

  “子龍！子嘯！我認為不管如何，雨兒已經表露情意，事情總要解決，如果她長期茶飯不思，早晚會鬧出毛病，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些做哥哥的於心何忍。”

  趙雲歎口氣，低聲接道：“主公說的是，確實要解決，我和兄長打算給她定門親事，天長日久，她心系夫君，自不會再糾纏主公。”

  “這是什麽話？”

  王旭輕聲反問：“日久確實可能生情，但更可能耽誤雨兒的終身幸福，哪個男子能長期容忍妻子想著別人？”

  旁邊的王月適時接話。

  “雨兒性子倔強，若強迫她嫁給別人，她勢必吐露實言，鬧個天翻地覆，子陽的身份如此特殊，哪個還敢娶雨兒？”

  趙雲和趙風彼此互望，滿面憂愁。

  王旭覺得時機已經合適，便長長歎口氣。

  “子嘯！子龍！你們覺得我人品如何？”

  “主公仁德，天下皆知。”兩人毫不猶豫。

  “我才能如何？”

  “主公文韜武略冠絕天下。”趙風笑道。

  王旭沉凝片刻，思量著說：“如果你們覺得我合適，我倒是願意納娶雨兒。”

  “這……”

  趙雲和趙風遲疑互望。

  王旭擺擺手。

  “你們都是我的心腹，知道我性格，有什麽想法就直說。”

  趙雲出聲回道：“主公，末將承蒙月兒垂青下嫁，已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怎麽敢再讓小妹高攀，雨兒與主公原本情同義兄義妹，陡然間變成這樣，流言蜚語勢必傳遍天下，說我為求高官厚祿，慫恿小妹誘惑主公。

  末將雖然出身微末，但也知曉榮辱，不敢讓列祖列宗蒙羞，更不願小妹和主公蒙羞，而且我和兄長還擔心主公誤會，認為我們試圖通過小妹來謀取權柄，末將深知主公是賢明的雄主，必然不能容忍這等事。”

  王旭靜靜聽完這番話，心裡思量片刻，很快露出笑容。

  “子龍，我與你相識在阱山，結交於落魄，從那時就認識趙雨，風風雨雨這麽多年，難道我還不明白你？不明白雨兒？她能篡什麽權柄？若真情假意都弄不明白，我算什麽明主？至於流言蜚語……倒真是個問題，人雲亦雲，真的也能說成假的，確實對趙家不利，容我好好想想。”

  王月突然笑著出聲：“子陽怎麽犯傻？流言蜚語有什麽不好辦？”

  “大姐有辦法？”王旭驚訝地問。

  王月滿含笑意。

  “找你母親。”

  “誒呀！大姐就是大姐，果然不同凡響！”

  王旭大喜過望，回頭看向趙雲和趙風。

  “如果你們僅僅是擔心流言蜚語，我便去找我母親，她特別喜歡趙雨，由她來表露納娶雨兒入門的心意，然後瞞住雨兒今天的事，豈不兩全其美，當然……前提是你們自己沒有意見。”

  趙雲和趙風如釋重負，彼此對望片刻，突地起身行禮，聲如洪鍾。

  “主公憐惜家妹孤苦，對趙家恩寵有加，臣等必窮盡今生，誓死以報！”

  王旭突然覺得有些不對，狐疑地看著兩人。

  “怎麽說得這麽齊整？你們提前對過話？”

  兩人相視一笑，齊齊跪地。

  “懇請主公恕罪！”

  王旭恍然大悟，轉身看向掩嘴偷笑的王月。

  “好啊！大姐！是不是你兩頭安排！”

  “你小時候裝死騙我，總要還你一次，你也不要裝委屈，什麽好事都給你佔去，你還想怎樣？”

  王月含笑責罵一句，輕輕扶起趙雲和趙風，語重心長地接口。

  “一個是我夫君，為小妹的幸福愁眉不展，顧慮重重，一個是我弟弟，礙於身份不敢明言，有口難開，臣有臣禮，主有主禮，無規矩不成方圓，確實不能逾越，便只有我來周旋安排，使此事有禮有節，互明心意，此外，父輩也令我轉達告誡，希望你們主臣和睦，互敬互尊，坦誠相待，共留青史。”

  趙雲滿眼愛慕，恭恭敬敬地行個夫禮。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夫君言重！”

  王月含羞回禮。

  王旭瞬時翻個白眼，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今早我都說過這句話。”

  王月噗得笑出聲。

  “你對文雅說？”

  “不然還能是誰？”

  “痛不痛？”王月笑問。

  “你說呢？”

  “我這裡有藥膏，要不要來一點？”

  “算了，不用。”

  旁邊的趙雲和趙風聽得滿面茫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