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生死相依
  “快！調整呼吸，減少多余動作，加快速度！”

  泉陵城西邊的曠野，王旭威嚴的聲音震耳欲聾，數千士卒正繞著仍在建設的要塞奔跑。

  這批士卒就是五千多精挑細選的青龍騎士。

  早前王旭把組建騎兵的決定告知眾將後，第二天就開始在全軍進行挑選。

  將士們得知騎兵的糧餉待遇比普通士卒好三四層，而且還是鎮南將軍直屬，升遷機會較多，頓時踴躍參加甄選，結果首輪力量考核就刷掉九千多人。

  第二輪的兵器考核就更難，新兵幾乎全部淘汰，除去極少數本就常年練武的人，基本都無法達到要求，能留下的絕大部分是久經戰陣的老兵。

  第三輪的體力考核則是直接優勝劣汰，隻挑選最好的五千人。

  最終結果出爐的時候，脫穎而出的將士激動到難以自拔，個個歡呼雀躍，心裡對美好前景充滿期待，卻沒人知道這是噩夢的開始。

  三天休息過後，嚴酷的訓練降臨到他們頭上。

  每天早晨首先要負重長跑，穿著鎧甲，握著兵器，屬於熱身訓練。

  跑完後休息半個時辰就開始操習武藝。

  王旭給他們選擇的主戰武器是便於劈砍的厚背長刃刀。

  演練的刀法很簡單，總共只有十多招，但非常實用，殺傷力很大，乃是眾將根據戰場情況創造的刀法，足以應對戰場廝殺，士卒們只需經年累月的揮刀，重複這些動作千次、萬次、十萬次……直到成為本能，便能由外而內地產生感悟，練就強橫的硬功。

  下午則是弓箭練習，大漢騎兵向來就必須弓馬嫻熟。

  王旭曾想給騎兵用弩，但眾將都覺得騎兵用弩不好。

  一是弩比較笨重，騎兵攜帶不便，二是射擊間隔時間長，不夠迅捷，三是很難在快速移動中拋射，不能從後方遠程策應，四是造弩消耗遠超弓箭。

  青龍騎士最終還是依照慣例，全員配備一把戰弓和一個可裝三十支箭的箭囊。

  每天的最後一項訓練則相對輕松，那就是學習騎馬和馴養馬匹，算是青龍騎士們最歡樂的時候。

  王旭原本以為他們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適應這種高強度訓練，結果大大出乎預料。

  這些祖宗級的古人對環境的適應速度非常快，他們常年面對惡劣的自然環境與生存條件，精神和身體都非常堅韌，起初他們完成每天的訓練時，動個手指都費勁，沒想不到半個月就逐漸適應，休息的時候有說有笑，甚至還會嬉笑打鬧。

  王旭隨之適量加大訓練強度，根據大多數人的情況進行調整。

  今天剛好是加強訓練力度的第三天。

  “典韋！最後那一百多人是誰帶隊？怎麽掉那麽遠？”

  身披戰甲的王旭偶然回頭看到後方情況，忍不住出聲詢問。

  此時的典韋渾身重甲，身後還背著冰火戰戟，聽到他的聲音，頓時停下奔跑的步伐。

  “我過去看看。”

  典韋急促轉身，加快速度往回跑，沒去多久，他又快步追來。

  “主公，那屯兵士有三十多人的身體撐不住，屯長正帶著別的人協助他們堅持。”

  王旭略感奇怪。

  “今天的訓練剛開始，怎麽就承受不住？”

  典韋向來不在他面前避諱什麽，心直口快地說：“他們的身體沒我們好，這些天的訓練已經累積疲勞，最好休息幾天再練。”

  王旭輕輕點頭，不再多說，環顧一圈便繼續往前跑，但不再催促士卒。

  這些軍士的實力相差不大，此後掉隊的人越來越多，幾乎都是歪歪倒倒地強撐著跑完，早前落在最後的那屯士卒更是彼此摻扶著抵達終點，整整慢了近兩刻鍾。

  看到王旭陰沉的臉，不少將士面露同情，但更多的士卒是在低聲嬉笑。

  這屯士卒的屯長很年輕，臉皮似乎比較薄，發現很多人在恥笑自己，頓時深深地低下頭，快步走到沉默的王旭面前，“砰”得跪倒在地。

  “下官來遲，甘願受罰。”

  王旭細細打量片刻，突地開口質問。

  “為什麽遲這麽久？”

  “掉隊的兄弟太多，下官想協助他們堅持。”

  “你應該明白遲到這麽久會受什麽處罰，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王旭冷著臉問。

  年輕屯長咬咬牙，硬著頭皮回話。

  “他們都是朝夕相處的兄弟，若放任他們不管，勢必倒在半途，不但要受罰，還可能被逐出青龍騎士，多日努力將付之東流，著實不值，下官帶兵無能，甘願受罰。”

  王旭深深看著他，眼神凌厲。

  “如果讓你重新選，你是否還會這麽做？”

  年輕屯長回頭看向情緒低落、表情木訥的士卒，猶豫許久，終是咬牙回道：“會！”

  霎時間。

  周遭響起大片抽氣聲。

  年輕屯長的話有知錯不改的嫌疑，嚴厲追究，少說三十軍棍。

  王旭看他確實沒有改口的意思，臉色陡然松緩。

  “行了，起來吧，青龍騎士有兩部兵馬缺少正職，僅有假司馬，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軍司馬，補任到第三部。”

  “嘶……”

  周邊再度響起整齊的抽氣聲，將士們全都不明所以，年輕屯長更是張大嘴巴怔怔發呆，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王旭陰沉著臉環顧四周，破口大罵。

  “我們是並肩奮戰的同袍戰友，我們也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你們剛才在笑什麽？嗯？看到自己兄弟不行了，很好笑麽？你們很厲害麽？”

  王旭深吸口氣，厲聲訓斥。

  “眼睜睜看兄弟在後邊受難，自己獨自衝到前方，還有臉嘲笑，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哪天深陷圍困，你的同袍戰友不管你，爭先恐後逃跑，回頭還笑你跑得慢，你們該如何絕望？如何難過？如何無助？我倒是想看看你們到時笑不笑得出來？”

  王旭聲色俱厲，凌厲的目光迅速掃過那一張張慚愧的臉。

  “我今天就把話給你們說清楚，除非是無可奈何的斷後，亦或者軍令，不然永遠不要拋棄自己的同袍戰友，你今天拋棄他，明天他就會在戰場拋棄你。

  什麽是軍人的榮譽？
  這就是榮譽！生死不棄的情義就是榮譽！
  當年討伐黃巾，高順將軍被數千鐵騎圍困，我、周智、張靖、還有一位叫徐晃的將軍，四騎突入千軍萬馬，拚死相救，這是為何？

  因為他是我們的兄弟！我們的同袍戰友！
  我們還穿著這身戰甲，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同袍戰友就是我們的兄弟，他們是戰場上唯一能讓你把後背托付的人！唯一陪你抵擋敵軍刀劍的人！”

  王旭的聲音漸漸低沉。

  “今天我非常失望……唯有這個屯長，唯有他帶人幫助掉隊的兄弟，而你們都只顧自己，隻想著自己的成績和前途，把可以為自己抵擋戰刀的同袍兄弟拋棄，把可以生死相依的兄弟拋棄，最後甚至還有臉嘲笑，難道你們不覺得羞恥？不覺得內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