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歸途

  離開皇宮的時候，王旭如釋重負，整個人都輕松不少，待回到驛館，他立刻讓典韋和郭嘉去購買趕路的必須品，而他自己則趕去跟曹操、袁紹和荀攸等人告別。

  眾人知道他要走，打算今晚給他踐行，曹操更是拉著他的手，怎麽都不肯放開，說他是生平僅有的幾個知己之一，舍不得與他分別。

  王旭借口要長途趕路，準備好好休息，婉拒眾人的盛情，隨後又匆匆趕往大將軍府。

  一是與叔父王謙見個面，二是向何進許下承諾，表示今後會竭力支持，隨時配合上奏等等。

  次日清晨。

  王旭帶著典韋和郭嘉徐徐踏上歸途。

  行至城外山坡，他策馬佇立，目光複雜地回首眺望，久久凝視這座繁榮的古都。

  沐浴朝霞的洛陽何其宏偉。

  金光照耀的洛陽何等雄壯。

  他想把這裡深深地印在心底。

  他想再多看看這輝煌四百多年的大漢王朝……最後的余輝。

  南下的行程很順利，唯獨郭嘉趕路有些困難。

  早在西漢初年，大漢就尚武成風，幾百年來，士族門閥子弟大多要學弓馬騎射、操習武藝，不求精通，至少要會，通常十多歲的時候還要結伴外出遊歷、增長見聞，哪怕文人的身體也不會太差。

  郭嘉確實是文人，但不是出身門閥，他是因為天賦異稟、意志堅強，從而被門閥招進私學讀書，屬於士族門閥的門生，再加自身喜好學文，可說是半點武藝都不會，身體素質比普通人都差。

  王旭和典韋這種風餐露宿的趕路方式，郭嘉根本承受不起，即便有馬匹代步也很難，畢竟騎馬不是簡單的事，若身體不夠強健，騎乘半天就會覺得全身被顛得散架，痛不可言。

  起初王旭沒注意到這個問題，他身邊全是猛男、猛女，接觸較多的文人也是出身大家族，常年掛把利劍在腰間，興致來了還舞劍助興，沒出現過這種情況，直到他發現郭嘉吃不進東西，臉色發青，頻繁乾嘔，這才察覺郭嘉受不住顛簸。

  這可把他急壞了。

  若是還沒到荊南，郭嘉就承受不住顛簸，染上風寒病死怎弄？

  習武多年的他深知身體這東西不行就是不行，若沒有常年鍛煉，意志再堅強都沒用，不可能承受風吹雨打、風餐露宿，當下便改變計劃，不再急著趕路，每晚都提前找好落腳的鄉村或城鎮，還給郭嘉搞個馬車代步，讓典韋親自趕車。

  郭嘉性子要強，死活不願意，說王旭都在外面風吹日曬，他怎麽能躲到馬車，甚至還讓帶兵的將軍趕車，但王旭和典韋沒管那麽多，也懶得解釋，一人一邊，直接把他架到車子裡，搞得郭嘉生氣好一陣，然後又感動得不行。

  此後郭嘉的身體逐漸好轉，只是趕路速度就大幅變慢，幾乎跟走路差不多，一個時辰走二十裡，一天走五個時辰，前後總計用半個多月才回到零陵郡府泉陵。

  “總算到家了。”

  遠遠看到泉陵的土石城牆，王旭長舒口氣。

  為避免引起太多人注意，他低調進城，直接返回太守府，沒想還沒走過前院，徐淑已聞訊趕來，遠遠便驚喜大喊。

  “你回來啦！”

  發現徐淑提著裙擺心急火燎地往這邊跑，王旭不由笑說：“你慢點兒跑！別摔了！”

  徐淑激動地衝到近前，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麽，憋半天才冒出一句。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什麽都行，我都想吃。”

  兩人相視一笑，心中湧起濃濃暖意，仿佛該說的話都已經全部說完。

  徐淑深吸口氣，回身看向郭嘉，雍容地笑笑。

  “妾身多有失禮，還望閣下見諒。”

  “郭嘉拜見將軍夫人。”

  郭嘉恭敬地拱手作揖。

  “啊！郭……”

  徐淑少有的在外人面前失態，差點驚叫出聲，好在她反應夠快，及時把話收回去。

  眼看郭嘉有些茫然，王旭笑著接過話。

  “走！走！走！不多客套，我們各自去洗漱，晚上還有酒宴，先抓緊時間休息片刻，奉孝就到府中貴賓院安歇，我稍後遣個丫鬟來照顧你，有什麽需求就告訴她，我這邊也盡快為你安置穩定居所。”

  “有勞將軍費心！”

  郭嘉頷首應聲。

  王旭笑著邁開腳步，哪想還沒踏出去，周智的聲音陡然傳來。

  “老大，我想死你了。”

  周智這活寶，真是越不想見他，越能看見，越想見他的時候，越見不到。

  王旭苦笑著搖搖頭。

  “你的消息真是靈通，這麽快就竄過來，你的功曹署沒事做？”

  周智一臉得意。

  “我辦事，你放心，目前功曹的事務不多，有麾下官吏分擔，我剛才在公仇稱那裡竄門，聽到你回來的消息，這不就趕來迎接。”

  “竄門？”

  王旭白他一眼。

  “你倒是有閑心，還在各曹署竄門……行，迎接這種事不勞你大駕，你只要把功曹的事做好，田豐不再跑我面前告狀，我就求神拜佛了。”

  周智訕笑兩聲，轉頭打量郭嘉片刻，突地眼睛一亮，熱情地寒暄。

  “小弟周智，看閣下骨骼清奇、面相奇異、額骨寬大、福緣深厚、雙目有神，隱隱蘊含智慧的光華，想來必非常人，不知該如何稱呼？”

  劈裡啪啦的一長串奉承驚得郭嘉目瞪口呆，生平首次見識這等沒臉沒皮的人，他有些不知所措，關鍵是用詞還比較特別，想客套兩句都不知道該怎麽接。

  王旭莞爾輕笑。

  “周智，你最好別問，不然下午會很難受，晚宴的時候再跟你介紹。”

  周智是那種越不告訴他，越想知道的人，哪裡能忍得住，小眼神一會兒左、一會兒右，著實詭異得很。

  “老大，我不怕，你先跟我說。”

  “真說？”王旭笑問。

  “嗯！”

  周智肯定點頭，滿臉期待。

  王旭泛起戲謔的笑容。

  “行，不過先說好，人家現在要休息，不要糾纏不休，你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

  “好，沒問題。”

  周智拍著胸脯保證。

  王旭悄然跨步擋在郭嘉身前。

  “他是潁川陽翟人，姓郭、名嘉、字奉孝。”

  周智微微愣神，突地就撲向郭嘉。

  王旭搶先跨步著實有先見之明，正好把他攔住。

  “奉孝身體不好，此刻需要休息，你暫時不準打擾，有什麽話晚上再說。”

  “老大，我就簡短說幾句，你知道的，遇到偶像，我的心情向來比較澎湃。”

  “澎你個鬼，不管多少句，晚上再說！”

  王旭哭笑不得。

  周智心知沒戲，氣惱地轉身離開，嘴裡還嘀咕著抱怨。

  “老大，你真是沒有原則，明知道我忍不住，為什麽要說，堅持決定不是很好……你的意志太過薄弱，經不起考驗，容易被蠱惑。”

  周智一溜煙兒地跑遠。

  王旭額頭的青筋也在時隔近三個月後再次不由自主地冒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