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高順的故人

  策馬來到軍營，王旭在校場東角找到韓猛，看他似乎在清點士兵名冊，便遠遠笑著招手。

  “韓猛，過來一下。”

  韓猛急忙把名冊遞給旁邊小將，小跑著衝到近前。

  “主公找我有事？”

  “不用緊張，不是軍令，只是煩勞你幫我送封信。”

  “送信？”

  韓猛滿眼好奇。

  “送往哪裡？主公家裡麽？”

  “家信哪需要你親自去，我想你去趟河北。”

  “河北？”

  韓猛有些迷惑。

  王旭笑著從懷裡拿出一張絹帛。

  “你是否還記得廣平縣令沮授？”

  “末將記得。”

  “嗯……這封信就是送給沮授。”

  王旭略為思量。

  “沮授或許已經沒有做廣平縣令，你到了河北要多打聽，務必親手把信交給他，同時也順道把你的家人接過來，你常年在外，父母親人無法照應，不如接他們過來享享清福，我協助你安置他們。”

  韓猛很感動，哽咽著抱拳。

  “多謝主公厚愛。”

  “行了，你我禮節上是主臣，私下卻親如兄弟，不說客套話，你現在就把手裡的事交給徐盛，抓緊時間啟程，需要帶多少人自己看著辦，錢財也去府庫領，但要記住，無論如何要保證安全。”

  “末將明白。”

  目視著韓猛離開，周智滿臉好奇地望過來。

  “地方官員若沒有得到開府授權，跨州郡辟召幕僚好像違法吧，老大不怕又蹲大獄？”

  “我有說過是辟召令？”

  王旭眉毛輕挑。

  “這就是一封普通信件，以私人名義邀請他過來，若他自願過來，我蹲什麽大獄？”

  張靖接過話：“老大覺得沮授會來麽？”

  王旭沒好氣地看向他。

  “我怎麽知道他來不來，這要看我在他心裡的地位，還要看王家是否仍有足夠影響力，此番讓韓猛去河北，主要還是希望韓猛把家人接過來，天下即將大亂，彼此都是刀口舔血的同袍兄弟，我不忍心他形影孤單，連家人安全都不能保證。”

  張靖和周智點點頭，沒有吭聲。

  王旭擺手。

  “行，你們去忙你們的，我跟徐淑四處走走，晚點還要準備去見孫堅的事。”

  周智眼睛微亮。

  “我想跟著老大去看熱鬧。”

  “看熱鬧？看什麽熱鬧？”

  王旭瞪著他。

  “你現在是功曹掾，手握大權，不抓緊時間把自己的事務理順，還有時間四處瞎晃？你這樣子當什麽軍師？”

  “這……”

  周智訕笑著說不出話。

  王旭沒再管他，徑自轉身離開。

  “高順！你給我出來！”

  校場外陡然傳來女子的大吼聲。

  王旭和徐淑驚愕地頓住腳步，尚且在忙碌的將士們也停下手裡的事，不由自主地好奇觀望，整個軍營校場都安靜下來。

  “文雅，我們去看看。”

  “嗯！”

  王旭眉頭緊皺，帶著徐淑趕到大門口，細細打量眼前這個敢在軍營校場喧嘩的女子。

  張靖和周智先後趕來。

  周智目光掃過來人，忍不住笑了。

  “長得真不錯，面貌清秀，身材修長，凹凸有致，嗯……想不到我師傅看起來正兒八經，暗地裡卻給我勾個這麽漂亮的師娘，明顯還不負責任，現在人家都追上門來，嘖嘖……厲害！厲害！”

  徐淑惱怒地啐罵：“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連你師父都敢調侃，小心我告訴他。”

  周智嚇一跳。

  “大嫂！別！這麽做不厚道！”

  “你這德行，早該讓高順好好收拾。”

  張靖插嘴道。

  周智瞪起眼睛正要接話，王旭已笑著出聲。

  “別吵，看看情況再說。”

  眼前的女子背著一對造型怪異的短刀，眉頭緊皺，臉帶怒色，看到圍攏的將士越來越多，她似乎有些心急，再度大聲呼喚高順，連遠處路過的百姓都被她吸引過來。

  軍中將士擔心她是高順的親人，不敢上前驅逐，再加王旭沒說話，便任由她站在那裡。

  不久。

  高順心急火燎地趕來，顧不得將士們怪異的目光，罕有地面露驚慌。

  “軍營重地，豈容女子喧嘩，速速離去，不然軍法無情。”

  旁邊將士哪敢怠慢，立時把手中戰戟放平，氣勢洶洶地指向女子。

  王旭瞥眼看看高順，心裡暗自揣測。

  依高順的性子，如果來人不是他非常在意的人，肯定不會這麽急，冷臉拔劍就完事。

  高順沒有親人，看這女子的年齡，十有八九是他那個心上人。

  叫什麽來著？

  噢……對，張瑤，當年面臨絕境，高順應該就是托我帶信給這個女子。

  王旭沒急著出聲，靜靜等待高順處理。

  女子看到高順的時候，激動到臉色潮紅，眼中隱有淚光閃過，沒想自己還沒來得及說話，高順就彷如完全不認識那般喝斥，還讓士卒用兵器指向自己。

  刹那間。

  她的眼淚唰唰往下掉。

  “好嘛！我千裡迢迢從並州來找你，你就這樣對我，你現在做官了，可以翻臉不認人是不是？”

  看到女子哭泣，高順臉頰隱隱抽動，語氣略微放緩，但仍舊很嚴厲。

  “這裡是軍營重地，女子不得在這裡喧嘩，速速離去。”

  女子瞬間把手指向徐淑。

  “她呢？她不是女子？為什麽她能在校場行走？”

  高順轉頭一看，嚇得不輕，慌忙出言呵斥。

  “休要胡言！主母是領軍將領，自然能在軍營行走，你若再胡言亂語，休怪我無情！”

  女子氣得腦袋嗡嗡作響，哪能想到高順是擔心王旭怪罪，瞬時哭著怒罵。

  “高順！你這無情無義的小人！我今天就不走，你要殺就殺，反正我也無處可去！”

  眾多將士就在旁邊，高順被逼得無可奈何，猛然拔出腰間佩劍。

  “你究竟走不走？”

  “不走！你要殺便殺！區區人頭，要就自己來拿！”

  女子怒瞪鳳眼，顯得異常剛烈。

  “你……”

  高順騎虎難下，神色有些複雜。

  心知事情鬧下去會很難辦，王旭微露笑意，緩緩上前兩步，溫和地接過話。

  “高順，這可不是待客之禮。”

  高順長歎口氣，回身跪地行禮。

  “主公，高順失職，願領軍法。”

  王旭注視著高順，心裡快速思考對策。

  張瑤大鬧軍營是違反軍法，不管這條軍法是否合理，至少現在必須執行。

  若是破例，下次就不得不繼續破例，軍規將毫無約束力，將士們心裡也會不服。

  眾目睽睽，眼下只能盡量設法減小影響，不能動搖高順的威信。

  對了，張瑤似乎會武藝？

  默默想到這裡，王旭黑下臉來，眼神異常冷冽。

  “既知軍法，可領八十軍棍。”

  “嘶……”

  周遭齊齊響起抽氣聲。

  高順二話沒說，抱拳應命。

  “諾！”

  周智和張靖急了，趕緊幫著說情。

  周智：“老大，這處置是不是有點過？”

  張靖：“是啊！整整八十軍棍，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稍遠些的管亥、楊鳳和徐盛也匆匆趕來。

  “主公，這件事不全是高順的錯，還望主公開恩。”

  “……”

  王旭沒有理會，板著臉喝令。

  “準備行刑。”

  前方的女子急了，猛地衝到近前。

  “我犯的軍法，你打他做什麽？”

  “張瑤！別搗亂！”

  高順急聲呵斥。

  王旭心裡舒口氣，不動聲色地說：“本將軍念你是普通百姓，不明軍法，沒有追究你的責任，你還敢多言？”

  “明明是你是非不分，賞罰不明。”

  張瑤毫無懼色，理智氣壯地責怪他，把眾將都給驚到。

  王旭面無表情。

  “我怎麽賞罰不明？”

  “高順有什麽罪？”

  “縱容親屬女子私闖軍營，大鬧校場重地。”

  “我不是他親屬。”

  “你們不但相識，且感情深厚，不是親屬，勝似親屬，莫非當本將軍看不明白？”

  “這……”

  張瑤啞口無言，隱隱有些後悔剛才的衝動。

  王旭洪亮的聲音在眾將士耳邊震響。

  “不過……軍中有先例，也是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無論男女，只要有本事讓眾將士心服，便可以在軍中效力，盡管女子沒有官職，但也能在帳前聽令，若你是來投靠，倒是可以將功補過。”

  “我就是來投靠。”

  張瑤毫不猶豫地挺胸回應。

  王旭深深看著她。

  “男子前來投靠，尚且需要表現，你如果沒有讓全軍將士心服的本事，豈不變成我故意縱容……這件事的決定權不在我，除非你有本事得到眾將士認同，不然軍棍必須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