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大婚（下）

  歡呼聲震耳欲聾。

  滿院賓客和丫鬟仆人都在起哄造勢。

  首次經歷這種陣仗的王旭非常忐忑，暈頭暈腦地被周智拉進大堂，人還沒清醒，徐淑就在張瑤陪伴下款款走來。

  今天的徐淑格外動人。

  平日裡她不愛裝扮，除去喜歡更換各種款式的衣服，從不刻意收拾，眼下略施粉黛，俏臉紅潤含羞，真是令人怦然心動。

  頭上的金冠精雕細琢，光彩奪目。

  華美的禮服滿布金絲刺繡，栩栩如生，不僅洋溢著喜氣和生機，更完美勾勒出婀娜身姿。

  她細步緩行，長長的裙擺盡顯尊貴和雍容。

  這等美態震驚當場，每個人都有刹那失神。

  王旭瞥眼看看周智，壓低聲音詢問。

  “文雅早前都沒怎麽打扮，怎麽回到將軍府就換了衣服，還沒有蓋紅蓋頭？”

  周智嘿嘿竊笑。

  “如果不是大家讓我做伴郎，我都不知道，按他們的說法，這時候根本沒有紅蓋頭，新娘等會兒還要入席喝杯酒……大嫂早前沒有打扮，是因為她在離家前不能高興，不能笑，必須要傷心，要哭，表示感激父母的生養大恩，因而過來再趕著打扮。”

  王旭釋然地點點頭。

  此時徐淑已在張瑤陪伴下走到近前。

  他看向徐淑的眼睛，沒想徐淑異常羞澀，盡管彼此相處多年，心心相印，知根知底，她卻紅著臉側過頭去，不敢正面對視。

  賓客們安靜下來。

  田豐適時讀起祝福的詩文。

  這篇詩文是由田豐和郭嘉共同執筆，不能說傳世佳作，但也足登大雅之堂，待吟誦完畢，全場歡聲雷動，掌聲久久不息。

  田豐面帶笑意，看著王旭和徐淑高聲長呼。

  “新郎新娘……行跪拜禮！首拜天地！”

  這個王旭倒是知道該怎麽弄，連忙扶著徐淑跪到前方布褥，正對桌案上的香爐磕頭。

  “次拜高堂！”

  “夫妻對拜！”

  “砰！”

  王旭和徐淑都很緊張，沒掌握好距離，旁邊的周智和張瑤也沒經驗，不曾出聲提醒，結果兩人的頭狠狠撞到，徐淑不由自主地發出痛呼。

  霎時間。

  滿堂賓客笑得難以自製。

  尷尬混合著緊張的情緒瞬間讓王旭和徐淑陷入迷糊狀態。

  田豐這個司儀也忍不住笑，聲音有些顫動。

  “行沃盥禮！讚者入席！新郎新娘盥洗！”

  賓客們笑聲不斷，不再圍觀，跟著丫鬟和仆從去往各自的座位。

  小玉和小敏端來一張新桌案，快速擺到大堂中央。

  王諺和徐瑞相視一笑，跪坐到桌案後面。

  怔怔發懵的王旭和徐淑也被拉著跪坐到桌案兩邊，周智和張瑤則分別端來一盆清水，示意兩人洗手，然後又灑點水在他們身上，代表身體已經清洗乾淨。

  “新郎新娘……行同牢禮！共酒！共肉！從此生死相依！”

  田豐拖長的高呼聲再度響起。

  王諺拿起酒壺把桌案上的兩個青銅酒樽斟滿，徐盛則樂呵呵地端來一隻整雞放到桌案。

  心知王旭和徐淑不懂禮節，王諺微微笑說：“你們共同飲下這樽酒，吃下這塊肉，便代表今後要禍福同當。”

  “諾！”

  兩人相視一笑，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張瑤含笑走到近前，輕輕拔下一隻雞腿。

  “主公請享用！”

  王旭瞥眼掃過田豐，看他沒有暗示什麽，便小小地啃一口。

  張瑤抿嘴輕笑，轉而把雞腿遞給徐淑。

  “主母請享用！”

  徐淑羞嗒嗒地看王旭一眼，輕輕咬一口。

  刹那間。

  震耳欲聾的掌聲響起，賓客們紛紛大聲祝福。

  田豐長舒口氣。

  他這個司儀今天真不是一般的緊張，隨時準備補漏，此刻大部分禮儀走完，他才發現自己早已是汗流浹背。

  “新郎新娘……行同牢禮，交換酒樽飲酒，割發入囊。”

  這次田豐說得詳細，王旭和徐淑都能理解，當下拿起各自的酒樽遞給對方，緩緩為彼此斟滿，輕輕互碰，一飲而盡。

  侍立在旁的周智和張瑤拿起剪刀，從兩人鬢角剪下一縷黑發，拿到中間讓他們看過，便裝進小巧精美的錦囊。

  田豐喜悅出聲。

  “結發夫妻！不離不棄！良辰吉日！送入洞房！”

  王旭看看面色嬌羞的徐淑，起身牽住她的手，緩步走向自己居住的院落。

  賓客的歡呼聲再度響起。

  久久不息。

  回到主院臥房，王旭往床上一攤，總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文雅，今天你怎麽那麽靦腆？”

  徐淑面泛潮紅，仍舊很羞澀。

  “我也不知道，心裡就是緊張，那麽多人看著，肯定不好意思嘛。”

  “你開心就好！”王旭微笑著說。

  “當然高興啦！我從沒有這麽激動過，那種感覺真的好奇怪！”

  徐淑滿眼迷蒙。

  剛剛跨進屋子的周智嬉笑插話。

  “大嫂既然喜歡，以後就多辦幾次，你們沒事就舉行婚禮玩兒唄。”

  王旭猛地躥起身。

  “你這張嘴真是能把人氣死。”

  “開個玩笑！那麽較真幹嘛！”

  周智訕笑兩聲，迅速把手裡雜七雜八的東西放到桌案。

  “對了，老大是要跟大嫂傳宗接代，還是出去陪客人，如果你們要洞房，我就先過去了。”

  “你這渾小子，能不能留點口德？”

  王旭沒好氣地斥罵。

  張瑤也狠狠瞪他一眼。

  徐淑今天不好開口罵人，臉紅紅地轉過頭，全當沒聽到。

  王旭拍拍衣服的褶皺。

  “文雅，我還是要到外邊陪陪賓客才行。”

  “沒事！你去吧！”

  徐淑輕輕點頭。

  張瑤笑著接話：“我留下來陪她吧！”

  “這怎麽好意思！”王旭道。

  “有什麽關系，我出去也不好露面。”張瑤柔聲笑說。

  “就是，師傅也真是，到現在都沒給師母名……”

  名分的分字還沒出口，周智便被張瑤的表情給嚇得縮回去。

  王旭想了想。

  “行！那就麻煩你了！”

  “主公放心去！我肯定把新娘子照顧好，餓不著！”

  王旭帶著周智趕回大院的時候，早就已經開席，賓客們舉杯慶賀，丫鬟仆從來回穿梭上菜，大堂和院落都非常熱鬧，好在王諺、王皓和王謙三府的丫鬟仆從都在幫忙，若只有將軍府的丫鬟，怕是只能乾瞪眼，根本照顧不過來。

  看到王旭出現，眾人紛紛舉杯，處處都是祝福和讚美。

  一路拱手客套著走進大堂，他尚且沒有入座，瞥眼注意到他的孫堅便端起酒樽笑喊：“王將軍快來！好多年沒與你喝酒，趁你今天大喜，正好喝個痛快！”

  劉度大笑著調侃。

  “孫將軍！今天王將軍大婚，你若把他灌醉，不怕名震天下的王夫人事後找你算帳？”

  “哈哈哈……”

  孫堅大笑不止。

  “誒呀，是我疏忽，是我疏忽，冷落佳人可是天大的罪過。”

  滿園賓客瞬時哄堂大笑。

  王旭假作沒聽到，徑自走到位置落座。

  “諸位賞臉前來賀喜，怎能不陪大家喝個痛快，今天就是舍命，也要陪諸位君子。”

  “哈哈哈哈……將軍果真豪爽，在下先敬你一杯。”

  孫堅豪氣地舉起酒樽。

  王旭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鄙人先乾為敬！”

  他的入席讓婚宴氣氛愈加熱烈。

  眾人不談公事，隻論風月，不管有怨沒怨，暫且揭過，算是給足面子。

  將軍府的文官武將也紛紛做起主人，以家臣的身份應酬，文人應付文人，武將應付武人，端著酒樽你來我往，院內院外，堂內堂外，全無半點冷場，最後連典韋和高順都罕有地喝醉，郭嘉、劉先這些酒量不行的文人更是壯烈地倒在酒桌，由丫鬟仆從扶去休息。

  田豐僥幸逃過一劫，他滴酒未沾。

  為避免王旭喝醉後說出不能說的話，他身邊必須有人陪伴，人選則在郭嘉、田豐和桓階中抓鬮，結果田豐運氣比較好。

  王旭也確實醉得一塌糊塗，最終被同樣喝醉的張靖背著回房。

  不是張靖酒量好，而是他明明喝醉卻非說沒醉，不管不顧地背起他就走，沿途栽四五個跟頭且不說，實際是彼此摻扶著走，而且跌跌撞撞繞半天，張靖直接一頭栽倒在花園，轉瞬間就呼呼大睡，把跟隨的丫鬟們弄得哭笑不得，慌忙去找侍衛來抬到房間休息。

  王旭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屋子時，他的母親、姨娘和徐母等人都在，看他醉成這樣，狠狠訓斥了一通，等這幾個惹不起的人離開，他哪還有力氣，直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還是徐淑和小玉她們端來清水給他洗手、洗腳、脫衣服，可憐良辰美景、洞房花燭夜就這麽給醉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