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兩支發釵（上）

  惱怒的徐淑半蹲到小貂蟬身前，溫柔地為她擦拭淚水。

  “小妹妹！不要理會那兩個白癡，你長得好可愛哦！能不能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呀？”

  晶瑩的淚水奔湧滾落，小貂蟬怯怯地瞥一眼王旭和周智，深深埋下頭，聲音微不可聞。

  “我……我叫任紅昌。”

  純淨的眼眸滿是無助，嬌嫩的臉頰盡是淒哀，兩隻白皙小手輕輕顫動，局促地縮在胸口揉搓。

  徐淑狠狠瞪一眼王旭和周智。

  “走！昌兒，跟姐姐去我的營帳，姐姐換身衣服，我們到市集玩，不用理他們！”

  “噢！”

  小貂蟬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小手緊緊拉著徐淑。

  目視她們走出營帳，周智瞬時雙手一攤。

  “哦豁豁！搞砸了吧……老大，咱可先說好，扔來塞去不是我說的，你自己造的孽。”

  “你不跟我鬧，我會口無遮攔？”

  王旭很是愧疚。

  “貂蟬年紀這麽小，又剛失去父母，那些話怕是傷害很大，這幾天真是要盡量對她好點。”

  周智少有地收起嬉皮笑臉，緩緩歎了口氣，突然又察覺到他話裡的意思。

  “老大！你將來不打算改變貂蟬命運，把她納進門？”

  王旭略有些茫然。

  “改變是要盡力改變，但究竟怎樣改變，我也不知道，有些事不是那麽簡單，而且我要顧慮文雅的感受。”

  周智深深看他一眼，恢復嬉皮笑臉的樣子。

  “我覺得大嫂不會太在意，你們兩世情緣，感覺早就超出單純的愛情范疇，何不乾脆拋開沒意義的糾結，好好活在當下？
  若要爭天下，你想也好，不想也好，不可能就一個女人，若隻考慮愛情，最好找個深山隱居，拋開一切，不然早晚是悲劇。

  老大！這是原始血腥的亂世，分封製都還有殘留，帝王路哪是你想怎樣就怎樣，要死很多人的，你們兩口子拍言情劇玩呢？”

  王旭瞥他一眼。

  “看你這模樣，好像極有研究？”

  “這個……略懂一二。”

  周智輕輕皺起眉頭，一本正經的樣子。

  “如果老大確實在生理和心理上有雙重缺陷，盡管我各方面條件有欠缺，很難完成拯救美女的大任，但也必然扛起重擔，為那些可憐的絕代美人鞠躬盡瘁，死而後……”

  “滾！便宜誰都不便宜你，我裡裡外外都好得很！”王旭怒斥。

  “好得很還不動手？眼睜睜看她們香消玉殞？”

  周智沒好氣地翻個白眼，猛地站起身。

  “老大！雖然我這輩子荒廢太多年，沒你那樣的本事，沒你的魄力，但我也在盡力理解這個時代，我認為你心態有問題，你那是後世的心態，怎麽征服這個原始血腥的時代？

  如今士族門閥多如牛毛，將來你若真的掌權，他們看到你隻娶大嫂，發現你沉迷愛情，認為這是你的致命缺點，不知會有多少人想弄死大嫂，他們會千方百計令你重新再娶，試圖竊取大權。

  你把大嫂獨自擺在前面，不是對她好，是挑起別人貪欲……要死人的，死很多人，殺完一個還會來一個，怎麽殺得完，殺完後誰幫你打天下？”

  周智緩緩走向帳門。

  “我相信老大肯定比我想得深入，別糾結了，大家都想好好活著，既然你有能力帶頭，且已經在前面帶頭，早晚要跨出這一步，大嫂也肯定會成為好皇后，管理宮廷沒問題，我挺你們。”

  王旭突地如釋重負，心裡有種強烈的解脫感。

  他確實比周智想得更多，想得更深入。

  生存環境、權利結構、律例綱常、認知思想……太多太多的原因注定了沒得選，繼續往前走，妻妾成群就是必然。

  若想在亂世保護好徐淑，不任人宰割，唯有繼續前進。

  若要繼續前進，必須接受現實，或多或少要傷害徐淑。

  這種糾結令他飽受煎熬。

  此時周智的質疑和指責，便是種明確逼迫，令他不再那麽愧疚，緩解了內心的負罪感。

  突然。

  即將走出軍帳的周智嬉笑著回頭。

  “對了，老大！聽大嫂說你妹妹長得很可愛，我已經期待很久，如果……”

  ？？？

  “竟然在打我妹妹主意，我滅了你！”

  王旭猛然躥起，直奔角落的鐵槍。

  周智拔腿就跑。

  “我說著玩的，怎麽當真，還用武器，平日不都用拳頭？”

  “拳頭已經無法滿足你，長槍用起來順手。”

  “草！待我回去提矛來與你決一死戰！”

  “趕緊！趕緊！我讓你一隻手！”

  …………

  因為好的兵甲都調撥給早前增援荊州的朱儁，皇甫嵩唯有派遣曹操率一萬士卒先行，余下兵馬則在西華等著兵器鎧甲修補完好。

  這段短短的時間，王旭徹底成為小貂蟬的保姆，除去必要巡查，幾乎都在照顧她。

  徐淑也很喜愛小貂蟬，把她當心肝寶貝對待，就連聽說訂婚那件事，也把責任怪到王旭頭上，委屈地發泄一通，卻對小貂蟬疼愛依舊。

  這天徐淑又要帶小貂蟬逛集市，說是想給她添置衣服，王旭沒辦法，便換上尋常衣衫，叫來周智作伴，百無聊賴地跟在她們身後，搞得哈欠連天，眼皮直打架。

  “老大，你說這西華城有什麽好逛？兩位姑奶奶怎麽始終興趣盎然的樣子？”

  王旭瞥眼看看垂頭喪氣的周智。

  “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對女人很有研究？倒是剖析一下看看？”

  “這個……我通常研究感情問題，對於這方面暫時涉獵不深，要不然我們抽空對這個問題進行一次深入探討？”

  “我沒你那麽無聊，自己找地方研究，不要跟我扯上關系。”

  “話不能這麽說，此事關系到我等終身幸福，怎能等閑視之，如果……”

  周智的話還沒說完，前方徐淑突然回身喊說：“誒！我說你們兩個磨蹭什麽？快過來看看這支發釵好不好看，我打算和昌兒一人買一支！”

  “來了！來了！”

  王旭小跑著趕到攤位旁邊，略微打量，頓時失去興趣。

  “漂亮是漂亮，材質不行，用久了鐵定變色，還是金子打造的好些。”

  徐淑翻個大大的白眼。

  “你說得輕巧，現在有時間等嗎，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出征，你怎麽送給昌兒？”

  “西華城又不是沒有金店，隨便看一雙也好。”王旭笑道。

  眼見他沒有反應過來，周智猛地推推他胳膊，連連使眼色。

  “大嫂讓你買，你就買嘛，黃巾肆虐的時候，大商賈早就收拾東西躲起來，哪可能這麽快營業，送給小貂蟬也是禮輕情誼重。”

  看到他猛眨眼睛，還在“情誼重”三個字加重語氣，王旭瞬間明白過來，故作猶豫地想了想。

  “行！行！那就先買，算是小小心意，況且兩位美女國色天香，戴什麽都好看。”

  本以為生意無望的婦人精神大振，機敏地插話。

  “就是！就是！兩位女公子美貌過人，縱然發釵材質普通，無法體現兩位的尊貴，但我們家的手藝也不錯，做工在西華是出名的好，戴起來很好看。”

  王旭順著話道：“做工確實精致，那就買一對，但不要你擺出來的，給我另外拿雙乾淨的。”

  “好！好！好！我這就回屋給你拿！”

  婦人走向不遠處的房子，不多時便重新拿來一對，王旭略為查看，滿意地點頭：“行，多少錢？”

  婦人陪笑道：“四十錢一支，兩支八十錢，公子想必也看出這兩隻發釵是我們這裡最好的，價格絕對劃算。”

  王旭哪裡關注過物價，劃不劃算根本不知道，順手從錢袋取出兩掛五銖錢，也懶得數出二十枚錢幣，直接就扔了過去。

  “不用找了！”

  “啊！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