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露一手
探春這麽說,湘雲撫掌笑道,“必然是薛家哥哥心動了!”
薛蟠微微一笑,也不否認,“如此美景,可真真是有良辰美景奈何天之感,誰不心動?”
眾人又說黛玉曲子選得好,《梅花三弄》的歷史典故是東晉大將桓伊為狂士王徽之演奏梅花《三調》之事。王徽之應召赴東晉的都城建康,所乘的船停泊在青溪碼頭。恰巧桓伊在岸上過,王徽之並不相識他。這時船上一位客人道,“這是桓野王(桓伊字野王)。”王徽之便命人對桓伊說:“聞君善吹笛,試為我一奏。”桓伊此時已是高官貴胄,但他也久聞王徽之的大名,便下車上船。桓伊坐在胡床上,出笛吹三弄梅花之調,高妙絕倫。吹奏完畢,桓伊立即上車走了。賓主雙方沒有交談一句話。晉人之曠達不拘禮節、磊落不著形跡,由此事可見一斑。雖然這會子沒有梅花,但是桃花飄落,眾人又有送薛蟠之意,倒是符合了此曲的意境。
聽到薛蟠如此說,眾人都是點頭,李紈歎道:“這麽多年了,瞧來瞧去還是咱們家的女孩子最出眾,聽說宮裡頭,前頭英宗皇帝留下來的惠慶公主,也是國色天香的,但我沒見過面還是敢說,誰也比不過咱們家的姑娘們呢。”
寶玉看的眼睛都直了,喃喃說道,“好妹妹,今日得你這一曲,只怕即刻死了也是甘心!”
“你又渾說了!”探春怕在座的人生氣,連忙說道,“二哥哥,大好的日子渾說什麽呢!”
若是往日,黛玉必然生氣,只是今日她心情極好,倒是也不多說什麽,只是冷笑一句,“這麽多姐姐妹妹的,若是見到一個,就要死一次,你有幾個身子能死的過來的?”
寶釵笑道,“正是如此,顰兒說的極是,不過雖然是紅口白牙,未知生焉知死?寶兄弟還是不必多說這些。”
“還是寶姐姐最好,”黛玉笑道,“把孔夫子的話兒都搬出來了。”
寶釵微微一笑,也不言語,寶玉自覺得失言,臉上通紅一片訕訕的,李紈忙道,“四丫頭畫了好些時候了,卻不知道如何,咱們趕緊去瞧她的。”
眾人到了惜春邊上,只見到這一幅花下撫琴圖,已經是頗有初稿的跡象,只是描白,卻還未上色,惜春放下筆,“筆力淺薄,只怕畫不好林姐姐。”
“這有什麽呢?”黛玉笑道,“你慢慢畫就是,不急在這一日,等著蟠哥哥蜀中回來再看也成。”
“這話不錯,”薛蟠笑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惜春作畫,雖然是寥寥數筆,但頗具顧愷之之洛神賦的風韻,“畫貴在細,貴在精心雕琢,這是急不來的。若是不小心把你林姐姐臉上多點了一顆痣,你林姐姐豈不是要被笑話了?”
眾人說笑了一番,複又回到位置上,惜春命入畫把畫兒給收起來,回去再仔細上色,眾人一一都有才藝表演,探春寫了一幅字,她的書法極好,肆意瀟灑,頗有蘇東坡的風韻,迎春念了一段道歌,語氣溫柔,不過是唱了一段就滿臉通紅不再唱下去了,倒是李紈出人意料,“見到這麽好的桃花,倒是想起了詩經上的幾句詩來。”
李紈之父乃是國子監的官員,算起來這是家世淵源,詩書原本就是極通的,故此李紈倒是讓人出乎意料,吟誦了一段《桃之夭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古時候的吟誦,和朗誦差距很大,這有一些腔調,還有一些韻味,幾句詩經吟誦下來,原本覆蓋在李紈身上的那些古板低調的偽裝一下子就被脫下來了,眾人紛紛點頭,“實在是應景。”
眾人都一一表演了一番,不拘是什麽,橫豎都是自己家逗樂子,薛蟠看著十分高興,就連寶釵也下場,唱了一小段不知道從何處學來的金陵小調,倒是讓薛蟠有些驚訝之余不免感歎,女孩子年紀大了的確是有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思了。
寶玉見到眾人如此高興,言笑晏晏,自然就不能免俗,又是做了一首賀壽詩上來,湘雲探春和黛玉湊在一起,把寶玉的這詩批判的一無是處,“寶哥哥今日你是必然要殿後了。”
寶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他在這些如花似玉的姐妹們面前倒是頗有唾面自乾的氣概,“姐妹們都是大才,我原本才疏學淺,殿後倒也沒有什麽關系。”
“這可不成,”黛玉嗔怪道,“既然是殿後,可不能不罰,就罰你給大家斟茶。”
寶玉連忙答應下來,平兒攔著說道,“這可不成。”
“沒什麽不成的,”眾人都笑,“應該他來。”
“不過蟠哥哥倒還沒有做什麽呢?”黛玉轉過頭來,“寶玉你且慢著點,蟠哥哥還沒有獻藝,若是不好,還是讓他來罰倒茶才是,寶玉你倒是可以免了。”
李紈笑道,“很該如此,我雖然每日不出門就呆在家裡頭,可薛大兄弟在外頭的才名,我也時常聽聞的,詩詞拜讀過,佩服的緊!說起來,家裡頭的姐妹一個都不如你,更別說是寶玉了,往日裡頭都在廝混,薛大兄弟最會打馬虎眼,混過去也就罷了,只是今日,你可是主角,大家一是給林丫頭慶生,二是專門來梨香院送你的,今個若是不把真本事給露出來,咱們啊以後就再也不敢登門來了。”
她在眾人之中年紀最大,眾人也都很是信服她,這麽一說,委實是這個道理,眾女看熱鬧不嫌事大,也是起哄不已,寶釵抿嘴微笑,“看著哥哥今日是躲不過去了。”
“萬萬沒有躲過去的道理,”薛蟠環視眾人,只見到張張如花笑靨,都對著自己露出或者是溫柔,或是俏皮,或是好奇,或是可愛,或是促狹的神色,“大家夥來送我,我實在是高興的很,大嫂子說的不錯,若不露一手,實在是說不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