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倒了血霉

  夜黑如墨。

  保羅伏在岸邊，眼前一片黑暗，耳朵裡全是嘩嘩的水流聲。

  做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艦隊司令官，保羅能輕易的從海浪聲中把船隻破浪的聲音區分出來。“已經來了，是葡萄牙中日貿易商船隊，起碼有二十條船。”

  保羅的話裡帶著自信，對於即將到來的戰鬥，甚至還隱隱有些興奮。以前保羅還不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大員艦隊司令時，他就曾經跟隨荷蘭的司令官數次帶艦前來參加進攻澳門的戰鬥。

  不過前後數次，他們都沒能在澳門的葡萄牙人手裡佔到便宜。葡萄牙人在澳門已經經營了近百年之久，早把這裡經營的固若金湯，澳門早成了一座要塞，城中的岸防炮火力強勁，他們還有一支艦隊，專門往來於中國日本和馬六甲之間，每年都會在澳門停留一段時間。

  後來荷蘭與西班牙簽定了十二年停戰協議，約定雙方都不得互相攻擊對方以及對方在海外的殖民地，因為西班牙兼任了葡萄牙國王，因此荷蘭人受限於協約，此後再沒進攻過澳門。

  “這些葡萄牙人真的出來了。”

  保羅如今是大明北洋水師的高級顧問，因為他曾經幾次參與過進攻澳門，因此這次他隨北洋水師南下後，被派來打探澳門葡萄牙人的動靜。

  大明艦隊將台灣的西班牙和荷蘭人擊敗俘虜，收復台灣的消息傳到澳門後，葡萄牙人大為緊張。

  時任葡萄牙澳門第六任總督的施保羅立即與澳門地方長官以及大法官和主教商議，並召開了市議會，並緊張向馬六甲方面求援。

  葡萄牙人佔據澳門已近百年，雖然每年也向大明上交五百兩銀子為地租，可他們實際上卻在澳門建立城堡，駐有軍隊，還設有市議會，自己選舉議員，並有葡萄牙印度政府派駐的總督、地方長官、大法官、主教等。對於澳門，進行自治還有司法審判等等，根本就是一個國中之國，或者說好聽點是個租界。

  葡萄牙人或者說澳門的葡萄牙人，已經經過數代，甚至許多早先的澳門葡萄牙人也在這裡娶妻生子，甚至有了第二代第三第四代，許多漢人都直接稱這些人在澳門出身的葡萄牙人為澳生仔。

  兩廣總督張國維年前到任之後，立即就派人向澳門葡萄牙人傳信，讓澳門的葡萄牙人總督、地方長官、大法官、主教以及商船隊司令和一眾市議員前去見他。

  接到這個要求後，總督施保羅立即召集會議商量。他們認為大明的總督召見他們，還指明讓澳門的自治官員們前去，顯然對澳門的情況很情楚。如果去了，會有不測局面。可如果不去，那麽眼下每年花五百兩銀子換來的租借假像，可能就會破裂。

  最後，施保羅等人決定他們不去，而是改派幾個中葡混血的澳門商人代替他們前往，並準備了價值萬兩的西洋商品，如自鳴鍾望遠鏡等等，希望能夠如以往一樣，用銀子買通大明的新任兩廣總督。

  可這一次，他們失算了。

  派去的人被抓了，罪名是行賄，人被抓了，帶去的禮物也被沒收了，兩廣總督新的一封傳召信又到了。

  就在這時，明軍艦隊收復了台灣，西班牙人投降，荷蘭人大敗的消息傳了過來。施保羅他們大驚，這時才驚覺，原來明總督是不懷好意，他們一邊慶幸自己沒有去見這位張總督，一面往馬六甲求援，同時也開始緊張的備戰。

  葡萄牙人根本沒想過要向明軍投降，或者交出澳門什麽的。近百年過去了，他們在澳門已經生根發芽，當初的一個小漁村，如今已經被他們經營成了一個十分繁華的葡萄牙城市。許多葡萄牙人幾代生活在這裡，早把這當成了他們的家，當成了他們的土地。

  而且葡萄牙人也並不懼怕明軍，以往明軍、西班牙、荷蘭人甚至是英國人都想要搶奪澳門，可每一次都被他們擊退了。也許葡萄牙如今不如當初了，可澳門的葡萄牙人認為這裡就是他們的，誰也別想搶走。

  保羅借著水面上反射的星光，看著二十一條葡萄牙的戰艦和商船組成的艦隊緩緩的駛進香山澳。

  劉鈞立於海神號的艦首，昏暗的夜色裡，戰艦燈火管制，沒有發出半點火光，他看不到遠處的情況。

  大明水師是冒著很大的風險，摸著黑進入香山澳。

  劉鈞早得到張國維的傳信，知道了澳門也就是此時大明稱為壕鏡裡的葡萄牙人，已經拒絕了他的傳召，還在積極備戰。既然葡萄牙人已經準備硬抗到底，劉鈞也就不想再跟他們廢話，到了此時，就看誰更硬了。

  大明水師的四支艦隊，早就張網以待等候葡萄牙人的艦隊久矣。

  張國維安排潛入澳門的探子中得到情報，葡萄牙人一面整裝備戰，一面在等馬六甲的艦隊前來增援。知道這個消息後，他立即告訴了劉鈞。劉鈞也馬上改變的作戰計劃，準備先滅了這支艦隊再攻澳門。

  在探到葡萄牙的艦隊將於今晚到達後，劉鈞也於今晚天黑後率艦隊摸黑趕到。

  “葡萄牙人艦隊都到了嗎？”劉鈞問。

  “前面已經確認，一共二十一艘艦船，其中大戰艦四桅雙層炮甲板戰艦五艘，武裝大商船六艘，雙桅快帆船十艘。”

  葡萄牙人倒是下了大本錢了，調來這麽多艦船，居然有五艘大戰艦，他們鐵了心要跟我們硬抗到底了。

  “葡萄牙人只是愚蠢的看不清形勢，這是在自尋死路。”劉鈞的西班牙高級顧問波的爾裡奧聲音中帶著些幸災樂禍，雖然西班牙現在和葡萄牙是一體，可這位前西班牙台灣海軍軍官並不怎麽把這些人當成自己人。

  波德爾裡奧已經預見到了葡萄牙艦隊的覆沒，他們根本不知道，如今的大明遠非過去的大明。大明現在有了一支實力強勁的艦隊，而且這支艦隊還很陰險的埋伏在了這裡，就如同一隻凶猛的獅子在埋伏著一隻可憐的山羊。

  香山澳。

  葡萄牙的增援艦隊正在夜幕下駛向澳門。

  “有了我們的增援，澳門誰也別想奪走！”增援的艦隊司令官佛朗西斯手裡夾著一支雪茄一面說道。

  他的話語剛落，桅杆上的了望手支突然吹響了笛子。

  “什麽情況？”佛朗西斯眉頭一擰，大聲問道。

  “那是什麽？”

  旁邊的隨從高聲喊道。佛郎西斯抬頭望去，卻見在他們剛經過的那塊海上，突然一點點燈光亮起，隨著燈光的亮起，一個個巨大的身影顯現出來。

  “草，是戰艦！”

  弗朗西斯不問可知這支突然出現的艦隊肯定不是澳門的，澳門雖然也還有船，但僅有兩艘大戰艦和數條普通帆船而已。

  “難道是大明的那支奪取台灣的艦隊？”弗朗西斯想著。

  還沒有等他想明白過來，那支艦隊在黑暗裡突然更加的閃亮起來。陡然增強的光亮，那是船舷的大炮在依次開火，炮口噴射而出的火焰。

  兩支艦隊此時相隔不過三四百步，這個距離，正是巨艦火炮發射威力最大的時候。一門門大炮亮起，然後驚天動地的炮聲響起，天空中滿是呼嘯之聲。

  弗郎西斯站在那裡，滿臉呆滯。

  一陣強風襲來，將他的頭上的金色假發掀飛，然後一枚三十二磅的炮彈正中船頭，將船頭砸了一個大洞。

  船身劇烈的震動搖晃，弗朗西斯被掀倒在地，他剛掙扎著爬起，卻趕到腳下又是一陣劇震。憑經驗，他知道船又中彈了，而且還是一枚大號炮彈，且是船舷中彈。

  完了，弗郎西斯心裡全是這個念頭。

  這時，耳朵突然什麽都聽不到了，他只看到船上船員們到處奔跑，然後戰艦開始傾斜，即將沉沒。

  大明水師艦隊火力之猛烈，超出葡萄牙人的想象。

  那是成百上千的大炮在同時轟響，整個葡萄牙艦隊都被炮彈覆蓋了。

  一枚枚炮彈呼嘯著飛來，不時落入海中掀起一陣陣水柱，也有一些命中葡萄牙人的艦船，葡萄牙艦隊在慌亂，士兵在慘叫。

  “明國的艦隊？怎麽可能？”

  弗朗西斯落海之前，腦子裡全是這個疑問。

  劉鈞看著那支在掙扎的艦隊，臉上露出了笑容，“吹號，靠上去接舷跳幫作戰，把這些船都奪下來。”

  這些船都是此時西方海上強國的新一代戰艦，就算不如荷蘭人英國人的先進，可也差不了多少。既然已經圍獵成功，那就沒必要再把這些好船都給沉了。

  號聲響起，明軍幾支艦隊紛紛派出了快速靈活的戰船衝向那些葡萄牙人船隻，既然勝利在望，就不必拿不多的幾艘主力戰艦去冒險了。

  有些葡萄牙軍官在大聲呼喊，“撞出去，衝到澳門要塞下去，讓要塞炮掩護我們！”

  可惜一切已經晚了，他們被數百條船圍著，根本衝不出去了。一隻又一隻船圍了上來，猶如凶猛的狼群，一條條繩鉤被拋了上來，葡萄牙人斬斷了這條，那邊又扔上來更多。

  終於，明軍躍上了船，火銃聲不斷，還有船頭的近戰小炮在噴著鐵砂散彈，可已經無可挽救了，明軍如同螞蟻一般的登船。

  一陣陣銃聲過後，葡萄牙人扔下打光了的火銃，開始揮刀上前。

  每一個葡萄牙人都面臨著數名隊手，甚至越打對手越多，最後完全被淹沒。只有那些見機的快的，才能趕在被殺死之前，扔下自己的武器，跪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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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