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謝謝你，對不起。

  目送海格力斯離開後，慎二走到斯卡哈身邊，抬手刻畫治療符文。

  “師匠，沒事吧。”

  “還行，這一次又沒能死成。”

  斯卡哈一邊以抱怨的語氣說著誇張的話語，一邊緩緩站直身體。肩膀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不知道她到底是用什麽樣的方式處理的。

  “這個時候就別逞強了。”

  慎二一手搭住師匠的肩膀，一手按在她的腰上，看樣子是要順勢來一個公主抱。

  不過在發力之前，斯卡哈先一步用沒有受傷的手把慎二的其中一隻手打開，沒好氣地說道：“我還沒虛弱到那種程度。”

  慎二看了看彈回的手臂，用它摸了摸鼻子：“差點忘了師匠是女王，用公主抱不太合適，要不我背你吧，實在不行架著你走也行。”

  這種刻意裝出的無辜理所當然地引來了斯卡哈的白眼：“收起你的鬼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嘛，我承認，我的心思不那麽純潔，但師匠你確實受傷了，行動不便，弟子不能放著你不管。”

  “不需要你操心，你忘了？我現在是從者，可以靈體化，不管受多麽重的傷都不會影響活動。”

  “……”慎二的表情頓時一僵。淦，我怎麽把靈體化給忘了，不受物理規則限制等於不受傷勢影響，而且還節省魔力，是恢復傷勢的最佳途徑。

  心中的吐槽沒有瞞過斯卡哈的慧眼，她伸出手指在慎二的腦門上戳了一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抱怨道：“你啊……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居然還在這裡和我說廢話，你要找的人呢？”

  “亞哈德……該死，居然跑了！”

  聽師匠這麽一說，慎二才發現，一直被海格力斯護在身後的老家夥已經失去了蹤影。估計是自己拆樓的時候，解除了封鎖，亞哈德趁機跑了出去。

  或許海格力斯最後的傾力一戰，也有為禦主爭取時間的意思在，英雄不管何時都是英雄。

  “師匠，能確定他的位置嗎？”

  “在往後山的方向，沒有走遠，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好，我這就去追！”

  慎二立刻將魔力灌注雙腳，剛邁出半步，又停了下來，扭頭問道。

  “師匠，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去吧，那個東西對你和羽斯緹薩很重要，不是嗎？”

  斯卡哈的面色蒼白，卻依舊笑著揮了揮手。

  “嗯，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回來。

  邁出的腳步終於落地，白衣破空，一閃即逝。

  等到慎二的身影完全消失，魔境的女王放下手臂，身體仿佛失去重心般向後仰倒，本已止住的鮮血再次奔湧而出，深邃而堅強的眼眸中也流露出了一絲絲的衰弱。

  即便如此，她還是在笑，帶著濃濃地嘲諷，不知道是在嘲諷弟子，抑或是在嘲諷她自己。

  “眼光還是不行啊，慎二。現在的我，你真的要做什麽，我根本無力抵抗。呵呵，我也真是有些怠惰了呢，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結束……死亡……終結……瑟坦特……慎二……”

  雙眸閉上，語聲呢喃，幾不可聞。

  ◇◇◇

  “哈，呼，呼，呼——！”

  伴隨著野獸般的呼吸，亞哈德在森林中彷徨著。

  不，實際上他是在按照準確的路線行走，但是他的心情卻仿佛迷路一般。

  對於這幅只顧逃命的身體，彷徨這個詞已經表現的最為貼切。

  當然了，以愛因茲貝倫的風格，此時的亞哈德恐怕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背離城堡的中樞程序，全人造人之父的Golem·Jubstacheit所定下的規則。

  認知中的勝券在握和開戰沒多久就退場的現實落差，讓他的情緒波動變得越來越大，也讓壓抑了內心情感兩百年的他終於開始向人類的改變。

  “可惡——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用單手撥開樹枝，踐踏著濕潤的泥土奔跑著。

  在路上留下斑斑血跡，老人沿著預先制定好的後路進發。

  雖然是Jubstacheit製造出的最高等級的人造人，但他的強化方向是魔力和壽命，身體機能並不出色，甚至可以說是脆弱。從不斷坍塌的別墅裡逃出來的時候，理所當然地被碎石砸了幾下，受了不輕的傷勢。

  “哈呼，呼，啊！”

  左肩已經抬不起來，右腳也是一瘸一拐。只有單手單腳無法好好行走，腳下一滑向樹上倒去。

  現在這個狀況，要不了多久自己的傷口就會潰爛，進而影響整個身體機能，因此引來死亡也說不定。

  麻木行走的老人的心中某種情緒漸漸沸騰，他突然有點想笑。

  “咳哈哈，哈哈哈哈。”

  沒來由地，莫名其妙地笑聲，像是咳嗽似的笑聲，歇斯底裡。

  “這不就和第三次的時候一樣，明明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最後卻根本派不上用場。”

  笑著笑著，高亢的情緒又很快低落下來。

  “……這樣一來，不是連那兩個叛徒都不如嗎？”

  不管用何種態度對待衛宮切嗣和愛麗絲菲爾，都無法掩蓋一個事實——他們在上一次聖杯戰爭成功走到了最後，成為了勝利者，將聖杯……

  一想到這裡，老人的心中就有無名的怒火在熊熊燃燒，燒得他渾身刺痛，仿佛整個人都壞掉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勝利？為什麽你們要放棄你們的願望？你之前說的話都是假的嗎？”

  他，不理解，不明白，不清楚。

  “你的話，永遠都不會懂的吧，只知道遵從命令的你，中樞程式Jubstacheit的人偶。”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亞哈德停下了腳步，模糊的視野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男人。

  瘦削的身材，黑色的風衣，表情冷漠，就像二十年前來到城堡時一樣。

  “衛宮……切嗣。”老人咬著牙，念出了那個被他親自釘在恥辱柱上的名字。

  “好久不見，亞哈德翁。”

  衛宮切嗣凝視著那張蒼老的臉龐，目光和老人的表情一樣複雜。

  “你來幹什麽？”

  “來道謝，也來道歉。謝謝你，讓我遇到了愛麗絲菲爾，讓我遇到了伊莉雅。對不起，為了她們的安全，我必須殺了你。”

  風衣隨風飄揚，曾經的冷血殺手舉起了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