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決戰關東之夏侯淵的隕落
深夜,子時,夜色寂寥,星空璀璨,一輪皎潔的明月倒掛。
野人嶺。
這一座不算陡峭的山坡位於廣陽郡城東南郊外三十裡,後面是廣陽河,前面是廣陽城,道路位於,堵死了上山的路,就猶如孤獨的懸崖。
山嶺之上,一團團零零落落的篝火映照之下,一個個魏軍將士丟盔棄甲,他們背靠背,餓著肚子,蹲在山崗之上,無精打采,因為他們已經看不到希望,也不知道明天。
山下數萬吳軍的包圍之下,他們已經走到了一個絕境,士氣自然就變得低落。
魏軍主將夏侯淵的手臂上縈繞這紗布,手握一柄大槍,端坐在一團篝火之前,眼眸彤彤,看著篝火的火焰,神色之上也有一絲絲的絕望。
因為常正兵馬的攔截,他終究沒有率領兵馬順利的渡河而過,最後在蘆葦蕩上的和常正打了一仗,不敵之下,率領八千殘兵,向河流東側逃出,如今便被圍堵在了這座山崗之上。
八千殘兵,糧草丟盡,走投無路。
篝火光芒映照之下,夏侯淵那一張剛硬的臉龐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看來這一次某家要葬身在此地了,大將軍,很抱歉,我不能即使和你會師涿郡了!”
他夏侯淵在青年時期便隨著曹操一切打拚江山,那時候意氣奮發,扶持漢室江山,安撫天下黎民百姓,一腔熱血,鐵骨錚錚。
回想這自己的這一輩子,夏侯淵不曾後悔,若有來世,他依舊願意扶持兄長,一統天下,結束那混亂的世道。
從黃巾起義開始,他戎馬天下,也算是經歷了無數的戰鬥。
他無數次想過這一天。
正所謂瓦罐終須井中破,將軍難免陣上亡,上了戰場,這就是一個武將的宿命。
“父親,不如我們掩護你突圍吧!”
這時候,一個勇武的青年手持一柄鐵槍,大步流星的走上來,低聲的說道。
他叫夏侯衡,夏侯淵的長子,也是如今曹魏二代之中比較出色的佼佼者,僅次於曹休曹真等存在的青年一輩戰將。
“突圍?”
夏侯淵聞言,微微苦笑,他抬頭的看了一眼長子,搖搖頭,道:“小衡,如今的局勢,你認為我們還能走得掉嗎?山下兵馬數萬,我們傷兵無數,糧食全無,怎麽衝出去?”
“我願意率領將士為父親斷後,請父親孤身突圍而出!”夏侯衡單膝跪下,正色的說道:“以父親絕世武力,便可有一絲突圍渡河之可能,只要渡過河流,就能匯合大將軍之兵馬!”
“吾等為將軍斷後,請將軍突圍而出!”
夏侯衡的聲音驚動的無數將士,一眾心腹將領圍上來,對著夏侯淵,紛紛單膝跪下,恭請的說道。
他們都是夏侯淵最忠心不二的部將。
每一個都追隨夏侯淵征戰五年以上,在他們的心中,他們是可以為了夏侯淵,而戰死在這裡的。
“哈哈哈!”
夏侯淵目光一掃而過,精神大作,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好,很好,某家能有爾等擁護,今日一戰,就算戰死與此,也是死而無憾了!”
“父親,我來開路!”夏侯衡目光微動,連忙請戰先鋒。
“夏侯衡!”
夏侯淵的神色沉了下來,虎眸有一絲慈祥,目光看著長子,正色的說道:“你是為父的長子,為父對你一直很滿意,為父今日就把這些兒郎都交托給你,為父戰死之後,你帶著他們投降吧!”
他已經下了決議。
他夏侯淵一死無憾,但是他不能讓自己麾下的將士來替他陪葬,他做不到八千將士的生命來換取他的一人獨活。
那麽只剩下一條路。
他願意以一人之死,換取這些將士的活命。
“父親,不可!”夏侯衡神色有些激動,大喝起來。
“將軍,吾等願為爾死戰到底!”
眾將士一雙雙目光皆然帶著濃濃的敬意,落在了夏侯淵魁梧的身軀之上。
“成王敗寇!”
夏侯淵魁梧的站起來,站立在眾將之前,眼眸看著自己麾下的一個個愛將:“今日一戰,我曹魏敗了,我夏侯淵走都無路了,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乃是陛下之族弟,可戰死,絕對不可降吳,不過爾等不一樣,你們不需要作這等無謂戰鬥而犧牲,你們有家,有口,所以你們得活著,哪怕是屈辱的活著!”
“將軍!”
“將軍!”
一個個將領聞言,眼眸含淚,聲音梗咽,但是夏侯淵的話卻讓他們不知道說什麽來反駁。
沒有人不怕死。
他們這些魏軍將領,大部分都是有家人的,如果夏侯淵強硬的要突圍,他們也可以明知道這是無謂的犧牲,而無畏無懼的去做。
但是如今夏侯淵讓他們活著,他們心動了。
“夏侯衡!”夏侯淵大喝一聲。
“父親!”夏侯衡目光赤紅,連忙大步流星的站出來。
“現在我任命你為左虎衛將軍,為諸將之首,在天亮之後,你帶他們下山投誠吳軍,保全性命,不得有誤!”夏侯淵一字一言,囑咐的說道。
“那父親你呢?”
夏侯衡目光閃爍:“父親,我們一起投誠,此戰本非我等之錯,若非他曹子桓之錯,我們豈會落入這等境地,我相信陛下會理解我們的!”
“本將軍乃是陛下的臉面,我一死,決不能讓陛下丟臉,不過我夏侯淵今日就算戰死,也要死得一個轟轟烈烈,爾等若是我夏侯淵之部將,就隨了我夏侯淵之忠義,就此別過!”
夏侯淵手握大槍,翻身上馬,孤身一人,向著山下而去,帶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勢,一去不回。
“父親!!!!”
夏侯衡手背青筋凹凸,眼眸赤炎,怒聲長嘯。
“吾等恭送將軍!”
眾將對著夏侯淵的背影,一個個將士俯首而下,齊聲如雷霆。
……
山腳之下。
吳軍的狂獅軍團將士已經把這一座山崗給重重疊疊的包圍起來,一個個將士手握火把,列陣護衛,森嚴戒備,就算是一隻蒼蠅都不能進去。
“常正,你做的好!”
中營之中,黃忠立身馬背上,手握大刀,目光看著的山崗上的瑩瑩火光,嘴角勾勒了一抹玩味的笑容:“這一次總算逮到了一條大魚,夏侯淵,那可是曹孟德的族弟!”
“謝謝黃司令讚賞!”
常正有氣無力的說道,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燦爛,整個人包扎的和木乃伊一般,為了留下夏侯淵,他可受傷很重。
“黃司令,我們什麽時候進攻?”祖茂抬頭看著山崗,神色之中有一抹急促。
拿下夏侯淵,那時大功一件。
“哈哈,不急!”
黃忠淡淡的道:“現在急躁的不是我,是山上的夏侯淵,他被困在野人嶺,後無退路,前有重兵,我們如今就算圍,都能圍死他們,何須強攻!”
強攻要付出代價的,他如今隻想要用最少的代價,拿下夏侯淵。
“報!”一個斥候策馬來報。
“說!”
“稟報司令,山上被圍困的魏軍有動作了!”
“他們想要突圍?”祖茂目光閃亮。
“沒有!”
斥候兵連忙說道:“魏軍兵馬未動,但是主將夏侯淵,孤身一人下山了,他指名道姓想要面見黃忠司令!”
“什麽?孤身一人下山了,難道他夏侯淵要投降嗎?”祖茂目光微微一喜。
“投降?”
黃忠聞言,目光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搖搖頭,沉聲的說道:“我倒是不這麽認為,我看他是想要赴死!”
“赴死?”
祖茂臉容嚴峻起來了。
“走,我們去見一見這個魏軍大將!”
黃忠策馬而動,走出轅門,直接向著山上的道路而去。
“好!”
祖茂策馬跟上,麾下的眾將也跟了上去。
月色映照之下,夏侯淵一將一馬,手握一柄長槍,昂然的立在山腰之處,神色默然冷傲,面對吳軍的包圍,仿佛有一股千軍重圍無所懼的氣勢。
“黃漢升何在?”他怒吼長嘯,聲勢浩然。
“某家在此!”
黃忠撥開人群,勒住馬韁,一步一步的走出來,在燦爛的火把光芒之下,目光凝視著夏侯淵:“夏侯妙才,事到如今,你已是無路可走,我勸你還是投降吧,某可饒你一命!”
“哈哈!”
夏侯淵仰天大笑,長槍指著黃忠:“黃漢升,我夏侯淵豈會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今日一敗,我無話可說,但是我絕不投降東吳!”
“那你所為何來?”黃忠冷冷的問道。
“爾可敢與我一戰!”
夏侯淵發起的挑戰書,手中長槍所指,神色冰冷,戰意飛躍:“我願以武將之榮譽,與生死一戰!”
“憑什麽?”
黃忠目光微眯,冷聲的說道:“你夏侯淵也算是一員練氣成罡的悍將,如今我勝算在握,只要弓箭強弩狙殺,便可把你斬落馬背,何至冒險與你一戰?”
“我麾下尚有八千將士,今日當一戰決其命運,你若是勝我,我可讓他們放下兵器,就地投誠,你若是敗於我手,便讓出一條路,讓吾等離開此地,如何?”
夏侯淵目光凝視黃忠,沉聲說道。
“可!”
黃忠聞言,沉思半刻,策馬而出:“所有將士聽命,立刻退出百米之外,不得摻和我等之戰。”
“諾!”
狂獅軍團的一眾將士踏著整齊的步伐,退出百米之外。
“殺!”
夏侯淵在黃忠策馬走出來的一瞬間,閃電之中動了起來,人馬合一,身如流星,飛躍而出,手中一柄大槍,帶著破風之勁,直插黃忠頭顱。
“破!”
黃忠抬頭,瞳孔微微收縮,但是不驚不慌,直接揚刀而起,刀光猶如一道銀芒,一閃而過,擋住了夏侯淵絕殺的一槍。
鐺!
一聲金鐵交鋒的聲音爆響,聲音尖銳而低鳴,不斷的在千米范圍之內的回蕩著,讓一個個吳軍將士有些膽戰心驚。
“夏侯淵居然這麽強悍?”
“還是我們黃司令厲害多了!”
這等絕世武將的交鋒,哪怕是罡氣余波,都讓他們這些普通將士難以承受。
“再來!”
夏侯淵錯身而過之後,立刻勒馬而回,橫槍殺來。
“哼!”
黃忠冷哼一聲,渾身宏厚的罡氣爆發,宛如一尊戰神立在之前,虎虎生威大刀反身砍出,直逼夏侯淵的頭顱。
鐺鐺鐺!!!
連續三十回合之下,兩人之間的交戰,仿佛形成了一個罡氣領域,猶如刀刃般的罡氣凝聚成實質,連地面都被化成一道道裂痕。
“夏侯淵,有些可惜了,你要是能突破練罡大成,今日我恐怕就不是你對手的,但是如今的你,尚未是我對手!”
黃忠摸清楚了夏侯淵的實力之後,歎了一口氣,然後反守為攻,直面殺上來:“你也接我一刀吧,斬!”
大刀揚起,一斬而落,縈繞這罡氣的刀刃,仿佛帶著千萬斤的力量,向著夏侯淵劈了過去。
“鐺!”
夏侯淵下意識的去揮槍格擋,但是這一股強悍的力量直接把他連人帶著手中的長槍,落在了馬背之下。
噗!
夏侯淵吐出了一口淤血之後,氣息平和了起來,微微抬頭,目光看著黃忠:“好一個黃漢升,沒想到你的血氣已經開始乾枯了,居然還有這麽強悍的力量!”
“老夫雖在武將范疇之中,年紀老邁,但是殺你夏侯淵,綽綽有余!”
黃忠得勢不要繞人,再一刀的殺上去。
砰!
夏侯淵整個人被鎮了出去,翻滾在地面上,他雖然武藝不凡,但是面對黃忠,這個練氣成罡巔峰的武將,卻始終有些不夠,所以一敗塗地。
“夏侯妙才,投我大吳,我可饒過你之命!”
黃忠收刀,目光冷然的盯著夏侯淵,冷冷的說道。
對於夏侯淵這一員將才,他還是比較欣賞的,若是能收繳於麾下,不僅僅得一悍將,還能在軍心之上,狠狠的打擊曹魏的聲勢。
“哈哈哈!”
夏侯淵披頭散發,淒涼的笑聲在山崗上上下下不斷的回蕩起來,他舉起手中的長槍,大喝蒼天:“我夏侯淵生為大魏之將,死為大魏戰魂,豈會投你東吳之賊,今日一死在所難免,我夏侯淵隻願意死在我自己手中,我的命,我自己做主!”
長槍穿透了他的心臟,血濺三尺。
“好剛烈的一個漢子!”
全場冷寂,一雙雙目光不由自主的帶著一絲絲敬意,看著夏侯淵魁梧的身軀直勾勾的倒下去,即使氣息全無,他的雙眸依舊猶如銅鈴般的瞪大。
曹魏一代虎將,夏侯淵,隕落幽州。
“夏侯妙才,你是一個忠肝義膽之輩,惜你我為敵,不然你我定當煮酒論雄,無所不談!”黃忠跳下馬背,目光帶著一絲絲敬意,凝聚這一具的屍體。
“黃司令,那山上的魏軍怎麽辦?”祖茂這時候走上來問道。
“派人去招降吧!”
“他們會投降嗎?”
“夏侯淵既然孤身赴死,他就已經做好的讓麾下將士投誠的決定!”
黃忠目光看著夏侯淵的屍體,淡淡的道:“他無望突圍,已是絕境,不忍麾下將士赴死,卻他也不願意自己背棄曹魏之忠,忠義兩難全之下,他選擇了的孤身赴死!”
(本章完)